高忆彤刚拿走画没几天,就又来了,身上还有些淡淡的酒气。
景脂对她的出现还挺高兴的,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第一个帮助自己的人,而且人还挺好的。
所以她的语气挺高兴的,“今天还要画画吗?”
上一次尝试了不同风格的穿衣搭配,景脂觉得,如果今天她穿大红色的礼服,一定和上次不一样。
高忆彤摇头,“不画了,我今天是专门来找你的。”
景脂诧异,“来找我干嘛?”她可不记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她需要的。
高忆彤仔仔细细的看着她,像是要把她这个人看透一样。
对于这样的眼神,景脂最开始是觉得不舒服的,后来渐渐的就习惯了。
高忆彤看完了她,在景脂疑惑的眼神里叹了一口气,原本张扬的五官如今看起来有些憔悴了,“景脂,我是把你当朋友的。”
这话一出口,景脂的心里“咯噔”一下,她看过的电视剧很多,一般这个时候,就是女主和她的好朋友开始吵架了。
但她自问,她和高忆彤几面之缘,应该不至于到吵架这个地步吧?
她心里又很没有底,心里惶惶不安,生怕她的下一步就是冲过来掀翻她的画架,然后再……
但高忆彤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抬起头看着她,眼里一片疲惫,“你能帮帮我吗?”
她的嗓音有些哑,听起来还有些伤感。
景脂收起笔,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我太累了。”她靠在身后的沙发上,整个人快要悬空,这个动作把景脂吓了一跳,她连忙跑到她身边,生怕她一个翻身就会下来。
她一脸焦急,高忆彤却笑了,遮着脸笑,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她的声音却有些难过,“我明明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网上的人要那样骂我呢?”
她有些疑问,却不知道这话是在问谁。
是问她自己,还是问作为旁观者的景脂呢?
景脂不常上网,所以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抽空在度娘上搜了一下她的名字,弹出来的全是关于她的负面新闻。
数量之多,景脂都吓了一跳。
高忆彤看见了她的动作,没有制止,在她放下手机的时候,开口,“你觉得是我的错吗?”
演技差,当情妇,被包养,**女星……
等等数不清的劣质标签贴在她身上,她尝试过反抗,但她反抗的结果就是,被打压,被雪藏。
严重的时候,她还用小刀割过脉,鲜血流了一地,如果不是那人出现的及时,她的命大概早被阎王收走了吧。
景脂心疼的看着她,摇头,“没有。”
怕她不信,还很坚定的加了一句,“这不是你的错。”
也许是今天喝的有些醉了,换作平时的她,根本不是跟别人倾诉心里的压抑。
她擅长把自己的负面情绪都藏起来,悄悄的,谁也不给看。
在外人看来,她是一个很不好惹的人,别人刺过来的刀,她可以转换成利刃反刺回去。
但她不是神,不可能做到真的不受伤。
“可为什么,谁都不喜欢我呢?”
她喃喃自语,语气有些迷茫,
“为什么,他喜欢我的脸,而不喜欢我呢?”
“为什么呢?”
她自问了几句,没等到景脂的回答,反而等来了一个电话。
高忆彤脑袋往一旁偏了点,没听到。
手机就在景脂的一边,她看了一眼,上面的备注是:
陆三爷。
……
陆彻离开西塘那天,天空没有下雨,是很大的晴天。
看着来送自己的人,他的心都要化了,太阳晒,他怕晒伤小姑娘如花似玉的小脸,催着她回去。
景脂却抱着自己的包,任凭他怎么推都不动,最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还会回来吗?”
在景脂的心里,陆彻是她的家人,是她母亲走后唯一的亲人了。
她的声音带着固执的倔强,像是他说错了一个字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一样。
“当然会回来了。”他伸出手,想去摸摸她的头,但景脂躲开了他的手,连带着对他有怨念,“你不要碰我。”
她像一只困兽,把自己困在了这个地方。
陆彻看着她,眼里满是心疼,没忍住伸出手抱住小姑娘,下巴在她的头顶蹭了蹭,宠溺道,“好了,你不让我走我就不走了。”
“我陪着你,一辈子都陪着你。”
可他最后还是食言了。
他明明说过他最讨厌欺骗,但他还是做了他最讨厌的人。
很多时候,连景脂都会忍不住想,如果那时候的她再强硬一点,他是不是就不会回来了?
他不回去,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件事了……?
可世上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如果。
她不止一次想要为他报仇,但现实是,她却连靠近那个人都做不到。
而现在……
她端来一杯温开水放到桌上,走到高忆彤身边,用温湿的帕子给她擦了擦脸,和她的手。
高忆彤喝的不多,只是浅醉,但她却表现出了醉的不轻的样子来。
谁说她的演技不好了,真是的,一定没有看到她这一幕。
休息了一会儿,她为数不多的醉意也彻底清醒了,看到景脂,她还晃了晃脑袋,弯唇笑了笑,“谢啦。”
她的五官明艳,尤其是眼睛,上挑的狐狸眼,沉下去时,带着冷硬的锋利。
她的长相带着攻击性,美中不足的时,这样的脸时常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尤其是她板着脸的时候,这样的感觉最为明显。
“对了,我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她带着忐忑,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景脂把水递给她,她接过,喝了一口,差点喷了出来。
“该说的都说了?”声音骤然拔高,可见她的震惊。
景脂点了点头,很认真的回答,“而且你还打电话把人给骂了。”
“真的啊?”她问的忐忑,眼里却闪着细碎的光,隐隐的有些期待,“我都骂了些什么啊?”
景脂:“……”
她收好画架,刚要开口的时候,阮潇就在门口喊了她一声,“景脂姐,有客人来了。”
“好。”她应了一声,转过头对高忆彤抱歉的笑了笑,“先等我一下好吗?我去去就来。”
“去吧去吧。”她连忙摆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我再醒醒酒,有点晕了。”
景脂点了点头,放好东西就出去了。
门口,一个穿着杏色长裙的女人正站在她画的那副海洋图前,璃棕的波浪长发及腰,脚上穿着一双五厘米的小高跟,听到声音,她微微侧身,露出了一个精致的侧脸,“这是你画的?”
她的眼神里带着探究,一点点的观察着她。
景脂觉得这人有点熟悉。
“你好景小姐,我叫白思涵,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她想起来了,这人她在顾宅的宴会上看到过,是和顾行朝跳开场舞的女人。
她伸出手,轻轻的碰了一下她的手,“很高兴认识你。”
白思涵挑眉,眼里带着玩味,“我今天来,也不和景小姐兜圈子了,我喜欢你这个地方,我要收购这里。”她看着她,眼里毫无波澜,脸上带着笑容,姿态仍是高高在上的模样。
“收购?”景脂有些错愕,“这个地方是我买下来的,我不同意。”
“不同意?”白思涵笑了一下,仿佛是在嘲笑她的天真,“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吗?”
“这里我收购定了。”白思涵说得斩钉截铁,眉眼中也带着必得的自信。
“我不会同意的。”景脂说,她对上白思涵的眼睛,“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如果谁想打我工作室的原因,我劝你死心吧。”
白思涵定定的看了她两秒,随后一挑眉,“我不会死心的。”
她凑近她,在她耳边说了一句,“顾行朝和这个地方,我都不会放手。”
“景脂,识相的,你就退出吧。”
她的声音里充斥着蛊惑人的罂粟,明艳的五官对上清纯脱俗的少女,少女也没落下风。
“真巧。”景脂也笑了,她的笑容明媚,尤其是露出真心的笑容时,会让人不自觉的沉溺在她笑容的温柔下,“我也一样都不会放手。”
“哼。”白思涵从鼻息里哼出一声,分明是不屑,“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重新带上墨镜,她错身从景脂的身边擦了过去,刚好和她的肩膀碰了一下。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逐渐远去,景脂紧绷起来的神经才渐渐放松了,阮潇连忙跑到她身边来,刚刚白思涵在她耳边说的话她没听见,但她听见了刚刚她们的对话,不由得对着白思涵的背影哼了一声,“什么人嘛!”
当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吗,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景脂安抚了一下小姑娘的暴脾气,“没事没事,她收购不了的。”
她也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她手里的东西,除非是她不要的东西。
想到什么,她的眼神暗了暗,扭头往门口看去,刚好看到了一辆车停在了白思涵面前。
从法拉利上面下来一个容貌俊逸,穿着高定的西装,平整的修身长裤上看不到一丝褶皱,男人走到她面前,矜贵的一丝不苟,却纡尊降贵的给她打开了车门,一只手还很贴心的放在了车门上,防止她的头不小心碰撞。
白思涵进去的时候,还有心情回头朝她看一眼,那眼里,满是得意。
“她看个屁啊,再看就把她眼珠子扣下来。”
身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把景脂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看到是高忆彤那张脸时,还后怕的拍了拍胸口,控诉道,“你吓到我了。”
“是啊。”高忆彤点头承认,还很恶趣味的说道,“我就是故意的。”不然怎么会站在她后面呢。
“你……”她没骂过人,连骂人的词都不知道,只能用眼神控诉她。
高忆彤被她这样的眼神逗乐了,和她家Coco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啊,一时没忍住rua了一下她的头。
阮潇:“……”
女神,你的高冷滤镜碎了一地你知道吗?
“哎呀哎呀,真可爱呀小妹妹。”高忆彤心情十分的愉悦,刚刚被烦心事糟心的阴郁一扫而空,无视景脂控诉的眼神,她揉的很开心。
景脂的头发都被她弄乱了,有些不高兴的推开了她,“你别弄我啦。”听起来还有些自己的小情绪了。
“好好好。”高忆彤摊开手高举头顶,以示自己的清白,“我不揉了。”
“哼。”景脂也很傲娇的扭过头,放狠话也像是在撒娇一样,“下次你在弄乱我的头发,我就不理你了!”
她的眼神故意装的很凶,但她还是低估了她温柔脸的强大,这样看起来一点也不可怕。
但高忆彤还真怕把小姑娘惹毛了,以后不让她rua了怎么办,想了想,她哄道,“这样吧,我帮你找个靠山呗。”
景脂问她,“靠什么山?”
“就是刚刚那女人说的那些话咯,说什么要收购你这里。”高忆彤按着眉心,苦恼之余又是无奈,“这白思涵是发疯了吧。”
不用景脂说话,她自己点了点头,“肯定是发疯了。”
“啧啧啧,没想到啊,这女人在顾行朝面前表现的那么无害,现实那么会装的啊。”她这是很客观的评价白思涵,一点也没有乱说的意思哦。
“没关系。”景脂垂眸,遮住眼里的情绪,想了想,还安抚语气不爽的高忆彤,“她以为这样能打倒我,其实不会的。”
顾行朝和白思涵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了,那时候如果他回头看一下的话,一定能看到她眼里的失望。
“而且我很快就会离开一段时间的。”
“啊?”阮潇和高忆彤一起疑惑出声,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很快移开了眼,还是阮潇跑过来抓住她的手腕,一脸苦兮兮的看着她,“景脂姐姐,能不能不走啊?”
小姑娘眼里包含着泪花,虽然演技有些浮夸,但好在有效果就行了嘛。
就连江泞凯也紧皱着眉头,弧度都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
“你要走?”
景脂拍了拍阮潇的头,“放心,我只是去挣点钱。”她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你也知道,工作室入不敷出,如果我再不跳槽的话,我连你们的工资都快要发不起了。”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