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武侠仙侠 高武唐末:我真没想当皇帝

第9章 雪衣冷人[下]

  陈守拙双手环抱着脑袋,静悄悄躺在屋顶,鼻下吐纳有序,魂出身轻,丹田流涌,无边思绪飘向广袤天地。

  待他依照记忆坐起身,练完药王孙思邈遗世的六字呼吸吐纳法,已是日上三竿,陈守拙幽幽睁眸,自无名高楼一跃而下,身形如大鹏展翅般轻盈,踩下几个攒尖,咻然落地。

  他拍了拍沾着尘灰的云霓衣服,又跑到一处小摊那儿买来一顶崭新斗笠带上,但只是别在身后,没有再戴在头上。

  他信步走回镖局,见雌雄双石狮边上,被自己昨日打退的两个小厮正不断晃头张望,在看见自己后又冲猛然笑了起来,赶忙招呼同伴跑来,恭迎道:“陈镖头,大掌柜正找你呐!”

  “找我?”陈守拙问道。

  “是了,掌柜的说您救了两位少主,是对他的不世之功,跟其他镖头商榷了,晚上要给您在里头摆宴呢!还托小的在门口候着,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忌口?好安排些!”左边那个小厮口齿伶俐,把话讲得清清楚楚。

  陈守拙挠了挠头,风轻云淡道:“要酒。”

  “得咧,我知道了!”他手把着七星弯刀,一溜烟往后厨跑。

  另一个小厮则领着陈守拙前去拜谒昭傅雪,二人穿过练武场、账房正厅,最后拖着步子来到总镖头屋门口。

  小厮拱手退去,独留下陈守拙一人。

  陈守拙打量的看着眼前的精致房间,将刀别过身后,抬手轻叩房门。

  过了阵儿,在陈守拙听到轻盈的沓沓声后,木门自里而开,昭秋明的清秀面孔顿时跃入在陈守拙眼界,昭秋明笑着后撤一步,伸手作请。

  陈守拙愣愣地拎刀走入屋中,而昭傅雪则安放茶盏支起身,淡笑着朝陈守拙迎来。

  昭傅雪整条胳膊有劲地压在陈守拙两边的肩头,一边搭着又一边带着陈守拙往茶桌走去,看上去有些狼狈为奸。

  “陈兄弟,你晚上这杯酒,是逃不掉咯。”昭傅雪把陈守拙压在身旁的木椅上,自己坐下后又捧起茶,粲然笑道。

  陈守拙没有接过话头,一反常态地主动问道:“什么时候让我走镖?”

  昭傅雪倒吸一口气,不解问道:“怎的,这好生日子过不大惯?”

  曾经同样身为江湖中人的昭傅雪对陈守拙的询问感同身受,想当年,他自己才隐退江湖时,便是日日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总觉得日子单调,没什么过头。

  “手痒,想杀人。”陈守拙紧握朴素唐刀,一脸人畜无害,可是口出危言,令人心颤。

  昭傅雪哈哈大笑,无奈地浇了一盆冷水,言道:“唉,你若想走镖倒是没什么,只是,走镖他也不一定见血呐,咱们梧桐镖局的名头,还是响当当有点份量的,没几个人敢在梧桐镖旗前造次,你说呢?”

  陈守拙没有言语,顺手拿过精巧的紫砂壶,给自己也斟了一杯茶,抿下一口后,推回茶盏睨眼侧头问道:“眉锦山庄?”

  陈守拙哪壶不开提哪壶,惹得老江湖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回答什么,心下不免幽怨:自己也是个老江湖了,几时碰到过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浪子?

  昭秋明凑过身,机智解围道:“那伙贼人就是在官府面前也是如此乖张,实是例外了。”

  陈守拙抱臂看着一唱一和的父子俩,心下无言。

  “酒在哪儿?喝完了。”陈守拙举起葫芦摇了摇,父子二人没听见声响,知道里头没酒,被陈守拙喝了个一干二净。

  昭傅雪抚着下须,笑道:“管账房伙计要就是,管够。”

  陈守拙没有再做停留,几步来到门口,信手推开房门,打着连天的哈欠缓缓走出门,只留下面面相觑的昭傅雪、昭秋明二人。

  “虽是恩人,性格却怪得很,要人怎么和他打交道?”昭秋明坐在陈守拙方才落座的地方,挠着头苦恼道。

  “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你哥不就是个爱往远儿飞的鸟?这小子古怪是古怪了些,但没什么坏心眼儿,脑子里只有酒,哎呦,该说什么好呢。”昭傅雪一言难尽,感慨过后,端起茶抿了一口,享受的咽下热茶后,又朝着昭秋明吩咐道:“你待会儿亲自去吩咐账房伙计,叫他们把这酒宴办得隆重些,让这小子心里有个根儿,不至于跟个浮萍一样四海为家。”

  吩咐过后,昭傅雪有感而发,女儿作态的擤了擤鼻子,拍桌起身,一把搂上袖口,直往外头追去。

  昭秋明见情形不对,横身挡在昭傅雪山一般的身躯前,如蚍蜉撼树,螳臂挡车。

  “爹,不至于吧,陈大哥性子是怪了些,你......”昭秋明难为道。

  昭傅雪一阵哑口无言,叹气解释道:“谁要打他了!你爹我不过有感而发,想去耍耍枪棒。儿啊,倒也奇了怪了,那小子的话就跟药引子似的,这么灵,弄的我也手痒了,走!陪爹练练?”

  昭秋明呼哧一笑,一把揽上昭傅雪的肩膀,挑眉笑道:“爹。要不要孩儿留手啊?”

  昭傅雪大手一拍,落在昭秋明脑袋上,哈哈笑道:“等着被老子打成儿子吧!”

  “你不本来就是我爹?”

  “也对......等着被打成孙子吧!”

  “哈哈哈!”父子放声齐笑,笑声似乎荡穿房梁。

  ......

  时间已至申时,城中可闻夜雀轻鸣,可见余晖迟暮下天穹,亦可见浅夜更替而上。

  嘉益城内炊烟缕缕,饭香四溢,梧桐镖局内也是如此。

  除却门口处的四个小厮以及其他堂口的理事伙计,镖局内大半的人都聚在镖局大堂后的一处练武场里。练武场边火把绵连,数量之多以致偌大的练武场中到处都是人影交错的绮丽景象。

  场中,一张可围坐十数人的红木鎏金八仙桌赫然矗立于正中位置,桌旁还摆着八九只的四足方凳,象征着梧桐镖局门面的几个大小镖头,没什么规矩的坐在上头,只求朴素家常。

  至于八仙桌外,账房伙计们还照着八角方位摆下八桌,落座的都是普通镖师,伙计,趟子手等。

  昭傅雪看着一片热闹的情景,不由心下感叹,而后举起一杯酒。请了清嗓子,努劲盖过一切杂音,震碎长空,朗声道:“今日既不是哪个镖头的接风宴,也不是谁谁谁的庆功宴,而是我昭傅雪为了感谢陈守拙,陈镖头义气救子而设的款宴!大家伙儿不用拘着,想怎么喝怎么喝!喝他个一夜无妨!”

  昭傅雪的言语,似给烈火又铲了一勺炭,彻底地将人们深埋心底的热忱激发了出来。

  人人拎着一壶又一壶酒猛猛灌下,有的携醉划拳,有的单踩圆凳,高诉侠肝义胆,更有甚者趁着酒酣兴时登台斗武助兴。

  在陈守拙与昭傅雪,昭秋明,以及一众大镖头觥筹交错后,就悄眯眯地拎了一坛酒,掠下了正厅最高的楼头。侧身横坐在屋檐处,一脚荡在下边,一脚搭在屋檐上,拎着陈酒就死命儿地往嘴里灌。

  月湾嶙峋下,他似乎有些许醉意,眼神也变得迷离,于是陈守拙趁着神志还算清醒,又灌下一口酒后,取下背后的斗笠顶在头上,挺身持刀北望。

  惬意,这是对他来说的惬意。

  屋檐之下,人们醉的醉,倒的倒,揪不出一个脸不红耳不热的海量好汉,陈守拙自认酒量尚可,却还是拜倒在了陈年佳酿的强大后劲下,在楼顶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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