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武侠仙侠 高武唐末:我真没想当皇帝

第8章 雪衣冷人[上]

  “一世侯,这么个名儿,倒有些耳熟。”昭傅雪坐在一张紫檀小桌旁,端茶努嘴,竭力思索着。

  “爹,孩儿有印象。”同样围坐在小桌旁的少年蓦然开口道。

  意气风发的少年名为昭秋明,是昭傅雪膝下的次子,如今年方二八,仍未及冠。同样,昭傅雪膝下远行的长子昭似春也是如此,待明年方行冠礼。

  昭傅雪用粗长的指头拨弄着茶叶,剑眉挑动,略有波澜道:“你说。”

  “爹,你可还记得腊月时分,我与大哥走的那趟镖?”昭秋明灵巧探过身子,目光如电。

  昭傅雪一抿茶水,喉咙处感到温润的同时脊背有些发凉,缓缓言道:“记得,你和似春路遇眉锦山庄的庄客,若不是那一袭黑袍,凭眉锦山庄的手腕,想必只能是人财两空!等等......!”

  “真真是了!孩儿当时还有意打听过那救命恩人,却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又从何去找,只听道上的兄弟说是谁谁“是猴”,我和大哥当时还以为是归属山猴的猴,如今看来,是诸侯的侯!方才回镖局,只觉陈大哥的背影似曾相识,想必那救命恩人,定陈大哥无异了!”昭秋明神采奕奕,待说到陈守拙时更是容光焕发。

  昭傅雪百感交集,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救子的恩人,竟阴差阳错地拜入自己镖局下,这是何等缘分!

  昭傅雪笑意盎然,将茶盏中的茶水像烈酒一般一饮而尽,又随手放回茶盏,拍凳起身,面向昭秋明道:“若是真的,爹可要好好答谢他!”

  不用昭傅雪拉扯,昭秋明早就笑着贴在门口,只待与昭傅雪一道而行,二人一同出了屋子,兜兜转转又来到了镖局大堂。

  初来乍到的陈守拙手拎酒葫芦,孤身倚在一根台柱上,腰悬唐刀,身着一袭云霓白衣,顶上又以黑金冠发,甚是出尘潇洒。

  他感受到气息涌来,下意识朝着来源看去,堂头转角处一个少年拎着昭傅雪的袍袖自里屋而出,二人精神抖擞,正马不停蹄地向自己跑来。陈守拙蹙着眉头,后搭在台柱上的脚也放了下来,站在原地看着二人。

  待二人跑至陈守拙跟前,昭傅雪却又不知从何开口,话语憋在嘴边,噌噌噌的涨红了脸。昭秋明前冲一步,心切问道:“陈大哥,腊月时,您可在秦州?”

  陈守拙想了一会儿,微微点头认可。

  见此,昭秋明笑得放肆了,又急匆匆问道:“陈大哥,你可知那秦州眉锦山庄的‘三板斧’张燕?”

  陈守拙倚柱想了许久,似乎有些印象,如实道:“记不太清。”

  “你这小子,抓重点问问呐!”昭傅雪一手把昭秋明往后揽,一个箭步上前,神色跟他儿子一个样儿,问道:“腊月初,小兄弟可杀一惯使板斧的人?”

  陈守拙思考了一会儿后颔首道:“杀过。”

  “成了!”父子二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而恰在此时,镖头刘文东也同几个镖头一道而来,见三人对立站着,便斜扛长枪,龙行虎步的走来,笑道:“什么成了!是不是讲酒呢,掌柜的,你可太不够义气了!”

  掌柜的闻言一甩袍袖,袍袖似出海蛟龙,猛然朝着刘文东席卷而去。

  刘文东倒没有躲避,任由袍袖卷来。因为他知道老镖头的性子,不会真打,就笑嘻嘻地在原地恭候。

  也真如刘文东所料,袍袖卷至半途便被昭傅雪使劲轻巧收回,似神龙摆尾一般。

  昭傅雪哈哈大笑,豪情满志,拍着陈守拙的肩膀,不羁道:“这陈守拙,便是先前于眉锦山庄人手中救下秋明和似春的汉子!”

  “竟有如此缘分!”众人惊呼。

  刘文东紧眯双眸,凑近身子,直勾勾盯着他看,也学着昭傅雪的样子,本想重重拍一下陈守拙肩部,竟被陈守拙一扭身形巧妙躲开,刘文东一掌落在空中,向前扑了一个踉跄,有些狼狈。

  眼见亲热不成,西北霸枪刘文东尴尬地挠了挠头。

  一众镖头没多少顾忌他,只管大笑。

  陈守拙神色倨傲,对于昭傅雪所言的眉锦山庄,印象里实在没什么交集,只知道眉锦山庄是秦州境内广纳天下魔道的邪淫山庄。

  昭秋明单膝咻跪,抱拳拱手,真诚道:“谢过恩人!”

  陈守拙嗯了一声,从地上扶起昭秋明后,没有过多表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提着酒壶别了众人。

  刘文东啧啧称怨道:“真是个怪人,冷的跟雪一样。”

  不少镖头附和道:“是啊,难处咯。”

  “可别让我跟他搭伙走镖,能给爷爷我闷死!”

  昭傅雪力排众议,威严外溢,郑重道:“背后蛐蛐人算什么本事!我看你们几个臭小子,是皮痒痒了!真有能耐,去他刀把儿底下待上几个时辰去!”

  “是儿,老镖头。”几人拖着尾音,装得娘们唧唧的。

  “对了刘文东,那砖,自己记得填上!别想让老头子我再替你擦屁股。”昭傅雪杀鸡儆猴道。

  刘文东肩上一杆吊着葫芦的长枪略显萧索,整个人耷拉着。

  “是。”他不情不愿道。

  ......

  独自辞别众人的陈守拙,一人掠下高楼,掷目满是人间烟火的嘉益城,又拎起酒葫芦自顾自喝了起来。

  敢问孤独否?快意否?

  应曰:一枝唐刀,一袭白衣,一缕春风,一吊清酒,岂能不快?!

  至于孤独不孤独,陈守拙微抬膝盖,手就势搭在上面,低看房瓦略有所思。

  他不禁回想过去一年的碌碌,日日杀人饮血,见惯了血腥,与平安平淡背道而驰,渐渐路远。

  而今为何又会追求安稳?

  正像心底有着某种执念一样,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入主镖局。不过浪子归家,浮萍归根的感觉,虽然惬意但还是不自在,似乎总有无形的桎梏在暗地里拉扯。

  是上天在作祟吗?

  陈守拙无法解释,但只有在他肆意挥舞唐刀时,才会对自己的身世感到一丝释怀,可惜收刀之余,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又会像洪水般冲蚀着陈守拙去追寻自己到底是谁。

  他伸出手,让遍布老茧的手遮住了赤朗的朝日,自己则借机荫蔽在手掌底下。

  他沉下心感受着意与形所产生的异常割裂,这股割裂感,总给自己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说来也是,若非这股割裂感,在早前与刘文东的交手中,自己断然可以躲开那一枪,而非拿着唐刀预判挥砍。

  罢了。

  陈守拙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躺在整齐的瓦片上,怅然合眼,静静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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