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很多故事都应该有的标准季节,雨落在六月,花开在盛夏,少男少女们都生长着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苏北久与落落的相识便是在这样一个充满了青春气息的时候。
这个故事的开头苏北久始终记得,从姐姐苏静恩的离开而书写。
据姐姐苏静恩说,爸爸妈妈接了一个很困难的任务,需要两个人一起行动。梓瞳姐一个人没法处理爸爸妈妈留下的工作,所以得我过去帮忙。
这是苏静恩离开的原因,原本苏北久很是激动,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会遇上谁,也不知道只剩下自己了也还得在太阳底下练枪。
“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关键是要好好练习枪法。”苏静恩补充道。
苏北久不由大惊,心想,你这一去都不知道要多久了,还管我练不练枪法?鬼理得你哦!
“你可以试试啊,我回来会考核的,不通过的话你就知道了。”苏静恩对着苏北久微微一笑,灿烂如暖阳。
只不过对苏北久来说,他顿时在这个接近四十度的夏季里感受到了北方冰点的刺激感。
于是在这个夏天里,苏北久每天都在院子里挥洒着代表着青春活力的汗水,陪伴着他的只有一杆黑色的木枪。
苏北久曾无数次想折断这杆枪,毕竟要不是这杆破枪,在这种天气里,他此刻就是坐在树下的吊篮上吃着冰淇淋睡午觉的命了。
很遗憾,在姐姐的压迫下,苏北久的各路想法只能是想法,对此苏北久唯有在心里暗暗抱怨。
“好一个奸险女子,梓瞳姐那么牛的一个人还要你帮忙?明明是想自己跑去美国偷偷享受,还非要让我在这里跳来跳去的当蚂蚱......”
嘭!
巨大的声响让正在抱怨姐姐的苏北久给吓到魂都离了体。
“拆家啊!我顶你个......”不由想骂人的苏北久忽而眼睛都看直了。
一个蓝色长裙少女从天而降,落进了他家的院子里。也许是出于方便做这种高难度动作,少女将长裙提起至大腿位置绑了起来,漏出洁白修长的双腿。
“喂喂喂!你是哪个?”过了许久,感觉脸颊发烫的苏北久才回过神来,声音有些颤抖地问。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对着他笑。
苏北久歪了歪头,心想这人莫不是个傻子?
突然间,苏北久的眉头紧皱起来,数道杀气迎面而来。这时他才骤然醒悟,那些人才是踢坏他家大门的罪魁祸首。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非要钻进老虎洞。苏北久冷笑道,正好他一肚子气不知道往哪发。
黑色的木枪闪出暗金色的光芒,一声声低沉的叹息声自木枪中传来,同时还伴有一层薄薄的的黑雾,渐渐把这方天地笼罩。苏北久缓缓闭上了眼睛,手持金色长枪立于原地。
五道黑影的注意力全放在女孩身上,齐齐朝少女扑去,待到发觉异样时,叹息声已然响起。五人竟觉得身体僵硬,思维也渐渐模糊,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停止了。
在女孩的注视中,苏北久将手中的长枪往空中横扫,划出了一道金色光芒,光芒从女孩的头顶闪过。
啊!
五个黑影应声朝大门外射出,不见了踪影。
“你是谁?”在女孩眨眼的瞬间苏北久就来到了她面前,金色的枪尖指着她的额头。
很意外的是,苏北久发现自己的“领域”居然对女孩没有什么影响,一般来说,女孩应该像刚才那五个人那样失了神才对。
面对苏北久诧异的目光,女孩依然只是对着苏北久微笑,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恐惧的痕迹。
苏北久鬼使神差般地收起了金色长枪,茫然地看着她。
“嘿嘿!这位兄台,我看你一表人才,骨骼惊奇,乃是百年不遇的奇才啊!不如这样,你跟我去一个地方,那里有金银财宝,有美女成群。我们一起打败怪兽,拯救那儿的世界,然后那些财宝美女就都是你的啦!不知兄台意下如何?”茶色长发的少女笑嘻嘻地说。“我叫烟楚然,你也可以叫我落落。”
这是苏北久与落落的初次相遇,蔷薇与猛虎的首次邂逅,宏图伟业亦或是命运的悲剧,都由此时开始了。
苏北久呆萌地望着这个叫烟楚然还是落落的女孩。一件浅蓝色连衣百褶裙紧紧得贴着女孩雪白的肌肤,搭配白色系带凉鞋,一头茶色长发随风飘舞,给人一种很舒服很清爽的感觉。如果再让苏北久形容眼前的这个女孩容貌,他思考了很久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去形容,那张脸简直是精致到没朋友,仿佛她是从画里活过来的一样。
饶是以苏北久这种缺根筋的人都忍不住盯着这个女孩多看了两眼。
少女那双纯净如天使般的葡萄眼里绽放出一种令人神往的,软绵绵般的东西。
半年前苏北久找到好友陆百川,为了找回缺失的记忆,陆百川给他做过一次催眠。当时陆百川的朋友也在场,而透过苏北久的回忆时,陆百川的朋友也见到了现身的落落,让朋友不禁感叹,“此女真乃人间极品,只看一眼便已能使人心生怜悯,想要去呵护她、蹂躏她。难怪这小子这两年来一直念念不忘,要是给我遇上了也定当如此啊。”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回到四目相对的时候,你能在少女的眼光里读出诚恳、无邪与认真。然而就是这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灿烂少女,让苏北久产生了一丝后背发凉的错觉。
那命运的对视,注定两个人的将来都是要横行世间却又时常倍感无能为力的。
可是苏北久还是跟着落落走了。当然了,肯定不是因为那些财宝美女的胡话。
听到朋友的话,陆百川狠狠地用手肘捅了他肚子一下,“少说这种欠打的话。”
“嘿嘿,抱歉。不过他跟这个女孩是什么情况?”陆百川的朋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陆百川想了想说,“故事的开头总是令人猝不及防,仿佛置身于一场世纪的音乐盛宴,当你沉浸其中,不能自已时,那美妙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切都是这么的突然,如同开始,直到结束。本就是一个悲剧的故事,若是再将苏北久这种人置身于此,那么结果只能是悲剧中的悲剧。”
“怎么说?”朋友不解。
“苏北久这个人想得太多,凡事力求面面俱到,却往往做不出决定,只能没完没了地纠结,这就是一种没有结果的死循环。可是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等的,在他陷入死循环的时候,他没能明白那个女孩的心意,亲手把女孩留下的最后一个痕迹给毁掉了;在女孩被地狱之门召走时,这种纠结的情感又使他不作为,只能在事后追悔莫及。”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说起来其实谁都没有错啊!你在为喜欢的人付出之前会不会在想值不值得为她拼命?这个代价是不是应该由你来承受?你又是以何种身份来付出?”陆百川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朋友。
朋友无视了陆百川的质问,思考了一会才说,“在一些人的青春少年时光,会因为暗恋的情愫而衍生出一幕幕的独角戏,但是自己在戏里却很卑微,所以才会产生值不值得这种想法。我自认为自己在感情中从来都是占有主导地位,大大方方地爱人,又何必考虑值不值的问题?”
“不过你说的也对,在一段感情里,两个人其实都有错,只是错多少的问题。”朋友又说。
“对啊,谁都有错……可女孩曾经那么相信你,以为你可以明白她的良苦用心,然而你只能让她一次次失望。后悔也没有用啊!就算找回消失的记忆,女孩们也不会再回来了!”
陆百川越说越激动,仿佛他就是苏北久。
朋友看到这一幕没敢再说话,他知道陆百川在想什么。
催眠结束后,苏北久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起身,有些许吃力地说,“好像没什么效果,能想起来的事很少。”
“你太过度地去保护自己,催眠说到底也只是引导某个人去面对自己内心深处的媒介罢了。”
“都是很珍贵的回忆,要是连你都把跟她经历过的事给忘了,这世上还有谁会记得她?”陆百川说。
苏北久默不作声。
又过了半年,也是落落消失后的第六年,苏北久才终于真正地理解了陆百川的这段话。没错,真的是很珍贵很珍贵的回忆。
这时候的苏北久再回忆起跟落落初次相遇时的无厘头,终于不再当作一个笑话来讲。最彷徨孤独的苏北久遇上最温暖开心的落落,那就已经是最美好的开端了,以后的两人再也没有这样简单而傻气地经历过。
“苏北久终于长大了一点,可曾经的那些人也已经离他远去。这是他的悲哀,也是命运。”陆百川是这样说的,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