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化潜从高楼摔下之事,松子一路骑马赶回府中,禀告了李二夫人,李二夫人适时正在挑选奶娘和稳婆,乍然听了这个消息,险些晕厥过去。
“你是怎么看着老爷的?”李二夫人脸色发白,紧捏手绢的手轻轻锤在木几上。
松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哆哆嗦嗦的应道:“老爷,老爷和沈郎在楼前,小人,小人只得候在外面。”
“老爷现在如何了?”李二夫人凶神恶煞的一张脸,怒声问道。
松子跪扶在地上的身体更是向后倒去,略抬起头皮,觑着李二夫人,慌声说道:“没,没什么伤处,就是昏了过去。”
李二夫人闻言,无奈的叹气扶额,只得说:“去请大夫。”
“是。”松子答应一声,紧忙缩退下去。
李二夫人微闭上眼,挥退旁人:“把这两个奶娘安置下来,多派两个人去接老爷的马车。”
“是。”嬷嬷躬身答应,看李二夫人脸色仍是不佳,不免担忧着:“夫人还是注意着身子,厨房有霜糖桂圆羹,您用一碗吧。”
“我哪里还有什么胃口?”李二夫人也挥手,示意她也退下。
嬷嬷只得心中叹气,心想着,这可不是长久之象啊。
李二夫人心里虽然气着,可是也不能真的不管李化潜,李化潜的马车一到,就赶快招呼起来,请大夫看诊,加上沈之林也同行而来,李二夫人心里焦急着李化潜,神态言语之中多有焦急慌张,沈之林也分外体谅,说了一句:“府中恐怕事多,在下就不打扰了。”说完就告辞了。李二夫人还想命下人相送,沈之林也推辞了。
由此,李二夫人心里对沈之林此人有多了几分敬重。
回到府中,李二夫人到了李化潜房中,看把脉的大夫眉头紧锁,白须紧握,李化潜也是昏迷不醒,她不由得紧张起来,熬到大夫终于站起来才急忙上前去问:“先生,请问我家老爷有无大碍?”
大夫摇头:“怪哉!”
这一声“怪哉”让李二夫人脑中一嗡,那大夫接着说:“大人呼吸尚稳,可没有脉象,手脚冰凉,不闻心跳,观其双眼,也无浑浊。原以为是假死,可是老朽施针下去,一点改变都没有,老朽真是惭愧,寻不到病因。”
没有心跳和脉象,却有呼吸?
“什么?”李二夫人眼前一黑,身子一下不稳就要往后倒去,身边的丫头忙扶住了,李二夫人扶着头,不甘的问:“不知先生可有解救之法,或是告知有无他人可解?”
大夫只是摇摇头,“京中或许有这样的高人,可老朽并不认识,大人身居官中,或许可以请御医一看。”
听得这话,李二夫人觉得还有一丝希望在,忙道了谢,命人把大夫送了出去,另外又忙着打发人,把京中可以请到的大夫都请了来,可是这样忙忙活活一晚上,也没人说出个字来,都是摇头叹气的走出李府。
李二夫人眼睛熬的乌青,伏在李化潜的床边,失神的看着李化潜。若是李化潜就这样没了,恐怕李二夫人也要垮一阵了。
“夫人,您歇一歇吧,您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嬷嬷在李二夫人身前蹲下,轻轻拽着李二夫人的衣角,劝道。
“当年是父亲为我挑的这门亲事,请了算命的,说我和他必然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和和美美一辈子。”李二夫人眼中忽然蓄泪,她眼里泪花闪动,抓住嬷嬷的手,不甘的说道:“我才嫁过来几年啊!”
嬷嬷哪里不知道呢?她是跟着李二夫人来到李府的,是看着李二夫人长大的,听闻此言,她心里难道不是如油烹了一样的难受吗?
“夫人,命数这个东西,如何能算的尽呢?”嬷嬷眼里亦是泪花闪动,可她只是心疼的去抚摸李二夫人的脸,伤心说:“您看您,憔悴成这个样子了。若是姑爷好了,您又垮了,难道姑爷会有您撑得住吗?”
“呵!”李二夫人一声冷笑,“说我嫁给了他,不如说我是嫁给了李家。”
嬷嬷闻言也是叹息。这时候,外面的云儿在喊:“夫人,清梦娘子有话要回。”
“清梦?”李二夫人瞬间来了精神,她还有一个孩子,她还有一个指望。
李二夫人急忙起身来,顾不得形象的疾步到院子里来。
清梦挺着肚子,见了李二夫人先是行礼,李二夫人扶起她,上下打量一圈,问:“妹妹可是有什么不适?”
清梦摆头,道:“昨夜姐姐劳累了一晚上,可有什么法子?”
李二夫人只是苦笑,也不忘宽慰清梦:“眼下是没有什么法子,且等一等,或许还有转机。”
听李二夫人的话说得很轻松,可是脸色是骗不了人的,清梦并不揭穿她。
“我昨晚见松子前前后后,着急忙慌的,我抓了他,问了他来龙去脉,我想,若是我猜得不错,老爷这个病,不是常人可以治得好的。或许该去请落英巷无情馆的老板,江无情。”清梦说道,“他虽是市井中人,脾气有些古怪,可坊间皆知他是个不贪俗物的君子。所以姐姐不妨去请他。”
提起这个人,李二夫人想起来,可是她心里对江无情这个人心存畏惧,总觉得此人邪异得很,不愿意多交。
可眼下,李二夫人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和死了没有区别的李化潜,只得听从清梦的建议,去走一趟。知道江无情不贪俗物,李二夫人也不敢贸然带些金银前去,吩咐松子带上美酒,便去了。
李二夫人前脚刚走,司马兰、李靖等人也登府来看望,府中管家向众人解释了一番,众人惊诧不已,说了些话便各自散去了。沈之林也来过,带了许多人参补品来,更把自己信得过的大夫也带来,虽然李化潜并无好转,可管家还是照例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