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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佑和幽莹山上谈心

踏过梨花几桥 荒桥雨纤 2683 2024-07-06 23:32

  可厌在床边缓缓坐下来,掰开孟桉的手,孟桉身体僵硬,下意识的想要躲闪,可厌冷着脸,稍稍用力按住孟桉苍白无血色的手腕,注入一丝灵力。孟桉“嘶”的一声,刚才的不安情绪安定不少。可厌放回她的手,才道:“异族通婚的血脉难以留下来,就算留下来,孩子多是死胎或早夭,你也生死难料。留与不留,你自己决定。”

  孟桉情绪已经好了许多,可是这件事情实在太大,实在太突然,她的孩子,她的骨肉,她的血脉,偏偏不可留!孟桉哭倒在床前,可厌默默起身,留她一人静静。

  “我已经命离晴和时鸣去青丘寻护魂草,若你不留这个孩子,护魂草便替你送他好走,若你要留,护魂草便替你守住他的魂魄,再去寻来躯壳,总能就回来。”可厌走时,也对孟桉这样说,他犹豫片刻,接着说道:“若你想好了,梁佑就在北境,锦回三人也在,可以将梁佑唤回来。”

  孟桉啜泣不止,不知有没有听进可厌的话,可厌轻声的离开,留下孟桉独自一人。黑暗里的离开脚步声,正如此刻孟桉的心弦,孤寂荒凉。

  梁佑在北境待了一月有余,孟桉在冥府里也是犹豫了一月有余,北境渐渐回到正轨,锦回三人时时暗自帮扶,北境幅员辽阔,如今只剩下千余人,梁佑划出各个族群的领地后,利用域火在北境周围设下结界,虽然也拦不住什么人,但是给了北境安全感。梁佑深知没有实力难以使北境真正臣服追随,也深知,没有实力北境仍然是一块肥肉,任人宰割。

  在锦回三人的暗中引领下,梁佑发现不周山聚集天地灵力,是个修炼的绝佳之地,他没有声张,只是白日四处查看,夜里回到不周山修炼。北境不周山环境恶劣,生灵都不愿靠近,若不是为了保全性命,北境残众也不愿退守不周山。

  夜里,幽莹提着一坛族人酿的果酒掠上不周山。不周山夜里的雾气尤其的重,幽莹上山来,身上湿了一层,梁佑在山顶上搭了个小茅屋,就和在天道山一样。茅屋外的几块巨石被梁佑移来做桌椅,夜里他在此修炼,倦了就停下来看看眼前没有边际的北境。

  幽莹来时,梁佑察觉,当即绷紧的弦,猛地起身,警惕的目光在与幽莹对上目光时,尴尬不已。

  “你怎么来了?”梁佑笑哈哈,傻傻的站在原处,他还是记得面前这个幽莹在第一日就为难了他呢。

  幽莹提着酒,毫无芥蒂的走来,到梁佑身前,无比自豪的晃荡了自己手中的酒坛,道:“族里姑娘酿的,挂念你日日在为北境奔波,特地送来给你。”

  梁佑哈哈一笑,说着感谢,但是心里明白,幽莹并没有把他当作是北境的一份子,就算自己并无恶意,就算自己兢兢业业,终究也是外人。

  “你刚才坐在这干什么呢?”幽莹把酒放在梁佑坐的那块巨石上,站在那里,借着梁佑之前的视角,俯瞰山下的北境之景。

  梁佑走来,指着远处的山影,道:“看墨蓝色的黑夜,星子璀璨的微芒,还有细长的水声。”

  幽莹回头,微微一笑。

  “近来,也有好些逃亡离开北境的人回来了,你安排起来也是劳累啊。”幽莹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对北境如此上心呢?”

  又是这个问题,不仅是幽莹,应该大部分北境的人都心存这样的疑惑,如果一直回避这个问题,自己是无法真正得到北境的追随和信任,也无法完成可厌对自己的嘱托,也是辜负了可厌。

  “因为我也是北境的人。”梁佑谎称,他背对幽莹,走到崖边,坐下,让自己的声音散落在夜风里,“几百年前,羽族有一次内乱,那时我刚出生没多久,还没有幻形的修为,我只能逃。我记得也不清楚,印象里只有烧不尽的火焰和凄惨的叫喊声,我的父母,族人在逃命时,不知是和我走散了还是已经被杀了,但是我是命大,被天道山的神灵少昊救下来。少昊爱鸟,将我留下,我借着天道山的灵力修炼,后来天道山就命我做了传话跑腿的神使。”

  幽莹听着,也挨着梁佑坐下来,他转头专注的看梁佑的侧脸,梁佑努力控制情绪,避免让幽莹看出破绽。

  “后来我跟随蚩尤来到北境,看见北境在战火中飘摇,我私自去求了凤凰,求他来救北境。我到时听你说凤凰走了,还设了三日的结界,所以我便去冥府,想让冥王殿下也帮帮北境,这也就有了现在我在这里的事情了。”梁佑说完,回头与幽莹对视,目光真挚,并无躲闪。

  幽莹被这看得忽然还有些不知所措,他倒先别开了脸。

  梁佑见此,窃喜不已。他刚才说那些谎话的时候,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几百年前北境羽族的确内乱,那时候也有逃亡的羽族来天道山寻求帮助,可是天道山没有施以援手,那时候梁佑已经幻形了。

  幽莹的反应和梁佑预想的差不多,幽莹静静的望着远方,心事重重的。

  “那你这算是背叛天道山吗?”幽莹突然目光犀利。

  梁佑被戳中痛处,忽然间那些在天道山好的,不好的回忆都爬上眼眶,他觉得眼眶苦涩,口中也苦涩,他难忍心中涌出的情感,一时哽咽,不再心绪平静。

  天道山的夕阳落日,天道山的朝雪晨辉,天道山的风声林摇,那些宁静无趣却岁月静好的时光都是真真切切的,已经烙印在他心里,血液里,骨髓里!

  “天道山,并没有将我视作一份子啊!”梁佑努力忍住眼泪,努力憋住哭腔,他一双红眼像是扎进许多尖利的锐器,也刺痛了幽莹的双眼。梁佑拼命回忆着他在天道山痛苦,不愉快的记忆,他想这样来让自己说出谎言时,心里可以好受一点,但是任他如何去想,去记起,他都难以再感受到记忆里曾经不好的情绪,天道山是对他有大恩的,他的心让他记忆的是他如何对尧帝表达中心,是他被少昊一言救下的场景,他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呢?

  梁佑痛苦的把脸埋进双手,他回想着,自己到底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是可厌,是凤凰,是孟桉。

  初见可厌时,那一院的明媚阳光搅乱了他的心湖。

  在昆仑时,凤凰毫无偏见和毫无犹豫的救他性命,让他感受到了真正的神明的慈悲。

  在天道山,昆仑,不周山,孟桉多次救他,对他好,关心他,是他在天道山得到的唯一的最诚挚的温柔。

  “你看啊,其实我消失,死在哪里,天道山是没有人关心的。”梁佑把脸从手间抽出来,终于说服自己,让幽莹相信自己。

  幽莹看不透梁佑眼中流露出来复杂情感,但是那股痛苦,他仿佛感同身受,心中生出对梁佑的愧疚。

  “留在北境吧。”幽莹说着,默默的起身离开。他不敢在这里多待,他也不知道缘由。

  梁佑目送幽莹下山,他揪住胸口,那里像是被刀扎了一样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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