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化潜,私通书信与宇文,商讨如何扳倒东宫,字字句句,秦王可细看。”皇帝走到秦王面前,牵起他的手,指着地上杂乱的书信,声音颤抖道:“朕知你功劳盖世,你府中八百亲卫,比东宫还多!还要屡屡设计,逼得东宫不得不保全自己,联络边境之臣,你自己说说看,你哥哥有什么错处,非要你越庖代俎,救百姓于水火?”
秦王顿时噤声,心知此次在劫难逃,可要有什么法子能挽回些什么?
“都是你们这些人,撺掇他们兄弟二人非要血刃相见!”皇帝怒火中烧,一脚踹翻身边的李化潜,李化潜爬起来,跪的更远。
“来人,传旨!东宫三百亲卫悉数流放蜀地,秦王府中幕僚统统发配流放岭南!杨文干。。。”皇帝嘶吼着声音,所有人都跪倒在地,皇帝走到杨文干边上,瞧他一动不动,他拿脚去踢,也是没有反应,一边的裴寂见状,跪行上前,一摸脉搏,对皇帝摇头:“双唇发紫,恐怕是中毒身亡。”
皇帝一听,捶着自己的心口,仰天大哭道:“朕的好儿子啊!”
诸人皆不敢言语。皇帝呵退众人,在殿外,秦王与东宫相见,一个心机深沉,一个得意忘形,秦王什么话都没留,冷着一张脸,同李二郎匆忙出宫去。
皇帝没有立刻发落,只是留下了裴寂。这对秦王来说就是莫大的不利,虽然当初举事,裴寂帮了自己,可是到了长安后,二人也不同往日亲厚,更有赵文静一事得罪了裴寂,恐怕这也就是裴寂倒向东宫的原因。
秦王心中思衬着,懊恼不已。
路上,秦王与李化潜匆匆忙忙,回到府中商量,从李二郎的口中,秦王才知道,司马兰等人昨夜就被软禁,连李二郎也是昨夜就被召进宫中的,看来皇帝是要偏袒东宫了。
如今他们才是砧板上的鱼肉。
秦王回到府中,发现府门外竟然是宫中的守卫,秦王大惊。躲在秦王身后的李二郎更是吓得腿都软了。
宫中守卫见了二人,先是对秦王问好,旋即就是变了脸色,对李二郎道:“圣人担心侍郎醉酒迷路,派我等来送侍郎回府。”
李二郎顿时脸色煞白,脚下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既然有父皇旨意,二郎听命就是。”秦王此时已然知道,这一次,不单单是损兵折将这么简单的事情,还有弃车保帅的戏码。他便回头对李二郎说道。
李二郎无法,只能勉强着点头,那几个侍卫几步上前,架着李二郎便推着向前了。
秦王冷冷看着,眼底生出了霜。
他们甚至连告退都没有提过!
晚间,清梦喝完了药,被嬷嬷带上一辆马车,车里坐着的人正是沈之林,他冷峻的一张脸,寒星一样的眸子,冷冷的盯着清梦,看着她战战兢兢的落座后,对车夫道:“走!”
不知道是去哪里,清梦低垂眉眼,看着自己的膝盖,看着沈之林给自己准备的新衣上,雪白的梨花。
车子驶过小半个时辰,跟随的家丁撩开了车帘,正对着清梦的眼前,清梦发现车子停在一个小巷道里。
这不是李府的后门巷口吗?
是要,再把自己送回李府吗?
清梦心里少有的生出凄凉感。
“圣人旨意,东宫三百亲卫流放蜀地,东宫的谋士韦挺和天策府的杜淹等人也被流放。但是圣人念及此事是秦王朋党针对东宫所为,所以秦王身边的司马兰,被罢官,发还原籍,李靖被罢官,流放交州,至于李化潜。。。他驱使宇文司卿假传东宫令,逼迫杨文干造反,事后为秦王除掉宇文和下毒杀死杨文干,圣人说,诛三族!”
清梦身子一僵,冷汗直冒,怔怔的盯着沈之林。
沈之林浅浅一笑,悠然说道:“念及李家对江山有功,李府满门抄斩!”
清梦脑中嗡的一声,她的孩子,她的孩子还在李府。
莫名的力量驱使清梦冲下车去,沈之林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清梦,将她反扣在怀里,贴着她的脸,冷冷一笑,戏谑道:“怎么?他是你的枕边人,你要去为他殉情?”
寒针一样的话刺在清梦耳里,她挣扎着,还是要冲下车,去李府,去李府又能干什么呢?
“我求求你,让我去找我的儿子。”清梦泪眼蒙蒙,眼看李府中,明晃晃的火把燃起,黑色的甲胄冲进去,惨叫声和血光回荡和充斥在清梦眼中。
“当初,你爷爷也是这么做的,看看吧,当初我沈家一百八十口人,都是这样惨死的。你知道为什么李府还留着折扇小门,开着给你吗?是我特地安排的,要给你看一出大戏。”
沈之林脸上挂着瘆人的浅笑,眼中映出的熊熊火光,也被染出森然的寒意。
清梦睁大了眼睛,清澈的泪水滴落在沈之林的手背,沈之林双眼变得空洞起来。
片刻,府中传来孩子洪亮的啼哭,清梦脑中一切,骤然崩溃,她一口咬在沈之林的手上,沈之林此时还有些发懵,清梦胳膊肘对着沈之林胸前一顶,沈之林整个摔倒在车中,清梦踉跄着冲下车去,眼看火光滔天的李府中,走出来一个魁梧的身影,手里抱着一个孩子,身后跟着一条凶神恶煞的玄犬,清梦吓得僵在原地。
沈之林此刻追来,也看见了那魁梧的大汉,他这才不紧不慢的到了清梦身后,看见清梦已经僵死的眼珠,他心里生出无比的快感。
那魁梧的大汉,单手抱起孩子,高举过头顶,玄犬的目光紧紧的跟随着,孩子的哭声逐渐小了。在熊熊的火光中,清梦的目光追随着那一点黑影。
清梦僵硬的伸出双手,身躯向前弓着,可是怎么样也无法迈开脚步。沈之林看着她的样子,看着她这个近乎痴傻的样子,他环住她的腰,不让她靠近半分。
大汉突然松手,而这好像也是在清梦的意料之中,她的身体突然间变得像燕子一样轻巧,险些从沈之林怀里飞出去。
孩子重重的落在壮汉面前,清梦撕心裂肺的一声哭喊,伸出的双手还在半空中保持着那个姿势。
“啊!”
玄犬没有半分犹豫,一个跳跃咬了下去。
孩子没有哭声,清梦骤然面如死灰,目光沉静,身体如同雕塑般僵硬冰冷,眼角的泪水没有了,只是挂着杂乱的泪痕。玄犬大口的啃食,满嘴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