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天帝不禁笑了,他倒是很喜欢这个女子,可是毕竟她与自己的女儿有争执,既然有争执那便是各有各的理,他脸色变得严厉,眼眸中的光格外郑重,瞬时帝王之色尽显“我亲眼所见你伤她,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我现在就可以以弑神未遂之罪将你带走。”
古榕轻笑“天地自有大道,正就是正,邪就是邪。”
木辞看向东方天帝,微微行礼道“她如今在务隅山,是我管教不严,您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回去后我定会罚她。”
东方天帝一双低垂的眼眸看向木辞,眼中多了些困惑,少了些庄重,他笑了笑“木辞,你是神罚一脉继承者,修的本就是狠绝之道,你这么多年不寻姻缘,凉儿知你是神罚一脉,却还一心要嫁给你,你却百般推辞,可是因为她?”
木辞冷笑“您多此一问,我拒绝您跟她无关,跟任何人都无关。”
“哈哈哈”东方天帝大笑,随后看向古榕“姑娘,今日我便不追究你,你且走吧。”
木辞转身看向她,她长发散与胸前,眼含泪水,他眼眸中明显满是心疼,他淡淡道“速回务隅山。”
木辞看向一旁的一墨,一墨急忙上前要带古榕离开,古榕的脚步却并未动,木辞疑惑的看着她,眼中既有怒气也有无奈,古榕走至冉凉面前,眼神狠绝,一字一句道“把簪子还我。”
冉凉冷哼一声,自顾自的让仙侍上药,并不理她。
“还我。”古榕的语气中明显多了怒气与恨意,东方天帝的眉头不禁皱了皱,这女子太过执拗,终究不是好事,他笑道“怎么,还要再把她打伤?”
木辞看向冉凉,伸出手道“簪子拿来。”
冉凉眼睛挣得圆圆的看着木辞,眼中满是委屈与伤心,她撇嘴别过头去,并无意交出簪子。
东方天帝见自己女儿委屈,多少有些护犊子,面色不悦,木辞看向古榕冷冷道“不过一支簪子,若你再要执拗,我定不轻饶。”
不过就是一支簪子,狠狠打在古榕心上,是啊,与别人来说不过是只簪子,可与她来说是路清帘留给她的念想,是他送给她的礼物,是她这么多年的慰藉,她并未招惹冉凉,为何她要将酒倒在自己头上,为何她要夺取簪子,就因为她是天帝的女儿,就可以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吗?
古榕看向木辞,泪水在眼中一直打转,固执的不落下,她故作坚强的对视着他们,厉声道“把簪子还我。”
木辞用神力拿回冉凉手中的绿蜻蜓簪子,瞬间簪子化为碎末,在古榕眼前消失,她的眼中满是惊恐,随着惊恐而睁大的眼眸有泪水滑过,她满眼怒色的看着木辞,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强忍着的委屈让泪水一点一点咽下,嗓子里只觉得发胀,过了片刻,她依旧礼貌的行礼“告辞。”
木辞只觉得心中一紧,像是抽走了什么,一阵莫名的痛苦涌上心头,不过一支簪子,可是他却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恨意,看到了不可原谅,他握紧的拳头不禁微微颤了颤。
鸿羽上神不禁笑了笑,她本是可以来调和这一切,可是她倒是想看看这姑娘能在务隅山待那么久,自己这不开窍的儿子待她到底有没有动心,没想到竟闹得这么不欢而散,她扫了一眼冉凉,叹气道“这种把戏以后若是再用,真是枉费这么多年你跟在我身边。”
见鸿羽上神语气不悦,满是失望的神色,冉凉急忙站起身,要说什么,却被东方天帝拉住了,东方天帝笑着看向木辞“我还能真给她定个弑神之罪吗,你太紧张了。”
说罢,他笑了笑,看向鸿羽上神,故作生气道“跟孩子说话干嘛这样,她做的不对你教导她不就是了。”
木辞回到务隅山,径直来到古榕院中,却不见古榕,黄衣行礼道“神尊。”
“她呢?”
黄衣叹了叹气,情绪低沉道“回织筑国了。”
木辞呆站在那里,许久回过神来“黄衣,与我讲讲那支簪子。”
黄衣坐在那里给他讲了些路清帘与古榕之间的事,她看木辞眼眸低垂,很是悲伤,她试探着说“木辞上神,我听一墨仙子说了今日之事,您若是觉得毁了簪子,可以给她做烤鸡吃,她最喜欢吃路清帘做的烤鸡了。”
黄衣有些畏惧的将话说下去,不敢看木辞的神色,许久,他冷冷道“可是,我没有路清帘的记忆,不会做烤鸡。”
“我可以教你,路清帘教过我。”
“好。”他轻声道。
黄衣回织筑国的时候带着一只烤鸡,她帮忙,木辞亲手做的,黄衣一路上不住的傻笑,这烤鸡是木辞上神做的,哈哈,这要是传出去,哈哈。
黄衣紧紧捂在自己身上,尽量不让烤鸡凉了,她还一如既往的认为古榕怕寒,可是织筑国一族的本体就是冰鸟一族,又怎会怕寒呢,她这么想着,突然满是疑惑,既然是冰鸟一族,公主定也是冰鸟,怎会怕冷呢,难道只是因为掉进冰窟里?想着想着黄衣就到了织筑国。
古榕躺在筑梦殿中,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一旁是几个酒壶,今日虽然喝了这么多酒却并没有醉,定是梦师给她掺了水,梦师坐在她一旁,不住的叹气“他那么做是为了你好,你想想,若是东方天帝要责怪与你,你还拿星落剑对着人家女儿,到那时怎么办,要我说啊,你就是头犟驴,真该让你多磨砺磨砺。
古榕睁开眼睛狠狠地看着梦师,梦师不忍再说她,笑了笑“好了,赶紧回去吧,你忘了他也是路清帘了。”
“我才不回去,我再也不回去。”
梦师摇了摇头,将一颗葡萄扔入嘴中。
古榕坐起身,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轻声道“还是在织筑国好,没有人欺负我。”
“哼,那是自然,谁欺负你啊。”
“老头,你说我爹娘以前不让我出去是不是因为外面坏人太多了。”
“可能吧,你要是个圆滑的性子,出去倒也没事,可是你呢,看见自己不满的就要插一腿,整日不是对就是错的,这世上啊,从来没有对错,只有立场,除了黑白,更多的是五颜六色。”
古榕拿起一旁酒又饮了一大口,叹气道“若是有烤鸡下酒就好了。”
“你不是这么多年都不吃烤鸡了。”
“我想吃了。”
“公主,烤鸡来了。”黄衣从外面跑来,还未见人,先闻其声。
古榕惊喜的看着黄衣“黄衣,还是你好,我刚说想吃烤鸡你就送来了。”
“不是我,是木辞”
“黄衣,不许提他。”古榕打断了黄衣的话,撕下一只鸡腿就大口咬了起来。
黄衣只好闭上了嘴巴,想着待她吃饱再告诉她。
古榕吃了一会,就躺在那里睡着了,梦师拿来线毯给她盖上,深深的叹了叹气。
一连过了好几日,整个务隅山突然变得又安静了下来,木辞整日不是待在院中就是去布南衣那里,已经极少去清心殿了,一墨也已经好几日都没有出现了,大家好似都有些疲惫。
“怎么,最近见你很是多愁啊”布南衣知道古榕回织筑国了,却还是问道。他是最早看出木辞的心思的,从一开始他自己来求药要记起路清帘的记忆时他就知道他已经走上了另一条路,后来织筑国国主以祖神之名不许他违反天道去看筑梦阵中的记忆,他更是用自身修为强行与天地沟通,结果还受了伤,他自是劝过他,所以古榕来问他时他不想去管他。
木辞将目光看向远处,只是不语,许久道“以前常听人说世间唯有感情之事最难为人,最让人心乱,以前只觉得世人糊涂,区区情感便一直困于其中。”
布南衣见他这般说,笑了笑道“所以呢,冷清绝爱的上神有了一丝接地气的情感,是吃了感情的苦这般郁郁寡欢。”
“你不用打趣我。”木辞一边饮酒一边说道。
布南衣拿着自己手中的酒壶与他碰了碰,笑道“古榕有时候确实有那么点驴脾气,不过她毕竟是女子,过几日气消了就好了,再说了,路清帘对她那么重要,她在务隅山这么些时日都过来了,会想明白的。”
木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什么叫在务隅山这么些时日都过来了,在务隅山有这么难熬吗?”
“不是务隅山难熬,你想啊,她是一国公主,在织筑国定是无人欺她,她也不会害怕谁,整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无所顾忌,还有人准备好一切,在务隅山呢,她畏惧你,做什么事都要考虑一二,而且,而且还有人欺负她。”布南衣说到最后话音低了许多,在天宫时的事他早就听说了,自是为她抱不平。
木辞静静的坐在那里饮酒,眼中忧伤似要涌出一般,过了许久,他轻声问布南衣“若是没有路清帘,她是不是会很讨厌我。”
布南衣不禁叹了叹气,陷入情感之中的人啊,是捞不出来的,他叹气道“你问她啊,整日里在我这喝闷酒,你是在怕什么?”
木辞沉默了,眉眼微皱,许久没有言语,布南衣道“看来我猜对了,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事。”
“如今她定是厌极了我,那支簪子对她很重要。”
布南衣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