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烛噗嗤笑了出来“你怎么这么傻,那只黄银翠鸟是被神器所伤,仙岛之上的仙翁百年都没能让它恢复人形。”
路清帘眉头皱起,眼底闪过忧愁,随后道“既然答应了宁前辈,总要一试,不管怎样,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宁烛笑道“好吧,我与你一起去水江之滨。”
“你答应嫁给我了?”路清帘喜悦的声音响起。
宁烛笑着点头。
“宁烛我会陪在你身边,一直都在,只要我还活着,我的爱就不会终止。”
“若你做不到呢?”
“不会的”路清帘认真的说道,语气坚定不可质疑,好似他的这句话如山川一样亘古,如磐石一般坚定。
在宁家待了数十日,宁烛带着路清帘看了她小时候常去爬的那座山,练习剑法的竹林,路清帘一边生气一边陪着她一起去湖上划了船,去看了满山的花开,当然也去了她小时候掉进的那个冰窟。
宁烛除了带着路清帘去看她小时候去过的地方,其余时间都在陪着宁三公,陪他看书,陪他下棋,陪他饮酒,宁烛与路清帘离开后,宁三公再度闭关。
水江之滨离宁家有百里远,是在海的另一面,御剑而行,一个时辰就到了,二人落在一处空地,向远处的小岛走去,岛外设有结界,无法直接到达,一路之上,了无人迹,飞禽走兽倒是时不时的出现又跑去,走过二里路,便到了仙岛入口处,入口处并无人把守,宁烛喊道“前辈,我是水江宁家之人,特来求见。”
宁烛话音落,结界开,二人相视一眼,进了结界,仙岛之上却一点都不似仙境,虚有仙岛之名,不过是普通农家院一般的布置,一处茅草屋,几片划开的耕地,有一老翁在园中摆弄他的菜,淡淡道“宁家的人?来此有何事?”
老翁并没有回头,宁烛行礼道“我外公与我言,前辈岛中有一黄银翠鸟,历经百年都未恢复人形。”
老翁回转身来,扬了扬眉,突然笑了起来“他让你们来帮它恢复人形?”
虽是疑问,话语中却满是肯定的语气,宁烛心生困惑道“前辈,我们想一试。”
老翁不语,过了片刻抬头看向天上的太阳,又低下头道“晌午了,该做饭了,来,帮我摘些菜,再拔几颗红萝卜,那边田里的花生也可以吃了,小伙子,你去,去拔些花生来。”
路清帘笑道“好”
老翁神色愉悦,满是善意,宁烛也走进他的菜园,跟着他一起摘了许多菜,待路清帘从田里回来,三人一同来到竹屋处,都不曾言语。
走近木屋时,老翁有力的声音又响起“会做饭吗?”
路清帘点头“会。”
“来帮我一起。”随后他看向宁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去将菜,花生择洗干净,那边有山上留下来的溪水。”
“前辈,还是我来洗吧。”路清帘道
宁烛看向路清帘,笑道“我去洗,你在这帮前辈生火吧。”
宁烛一边将花生从根蒂上摘下来,一边观察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刚进来时还心有警惕,觉得一切不是那么简单,时刻防备着,如今看来,这里还真是就这么简单,端着择洗好的菜和花生回来,路清帘与老翁已经开始炒菜了,闻味道,是猪油萝卜条,宁烛将竹篮放在厨房,笑问“前辈,您这有酒吗?”
老翁抬眼看她,抿了抿嘴“有倒是有,不过你们来我这里也不知带些酒来。”
“那下次,下次跟您带着。”
坐好了饭菜,一张石桌在一颗硕大的梧桐树下,路清帘与宁烛坐在那里,老翁拿着酒一边嗅着香气一边走来“这可是我珍藏了好久的酒,你们啊,有口福了。”
宁烛夹了颗花生放入口中,觉得味道甚好,好像就是她一直在找的吃饭的味道,她不禁心情愉悦,见老翁已经迫不及待的喝起了酒,自己也饮了个干净,又给老翁把酒填上问道“前辈,你倒是跟我们说说这黄银翠鸟。”
老翁将面前的酒喝了一口,夹了颗青菜在嘴中慢慢嚼着“她是我的老伴。”
“嗯?”宁烛拿在手中的筷子停在了那里,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道“它,她是您妻子。”
老翁见他们惊讶之情显与脸上,笑道“自从她变回本体,我便带着她来到了这偏岛之上,不觉间已有百年,我已是满头白发,也未曾能让她恢复人形。”
老翁饮干了面前的酒,路清帘给他填满,他又道“百年前,我与她相遇,相知,相爱,可是她是鸟族,我是人,人妖如何相守?不合天道,她父亲恼她不听话,便对我动了杀心,她为了救我,失了妖力,无法再恢复人形,我便在这孤岛守护着她,每日晨起她飞来我床边喊我起床,夜间啼叫助我入眠,这一守就是百年。”
宁烛喝下自己的酒,心中很不是滋味,天道?天道就是这么坚不可摧,让人没有选择吗。
“吃饭吧,吃完饭后你们若是想见她,随我去后山坡处,她白日里喜欢待在那里睡觉。”
“嗯。”
茅草屋后是一处半丈高的山坡,三人来到这里的时候,黄银翠鸟蒲扇着翅膀飞来,老翁伸出手来,她落在他的手上,叫了几声,老翁冲它笑“这是客人,来看你。”
黄银翠鸟点了点头。
老翁看向他们“她是被她爹的神器所伤,灵力耗损,没了内丹,所以也无法修炼,你们看看吧。”
看过了黄银翠鸟,宁烛一边走着一边叹气道“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外公为何要让我们来此呢?”
路清帘牵起她的手,道“不着急,我看这岛中草木繁盛,应有不少灵气充沛的药草,我们去采些,想必布南衣也已回到了隐神山,我给他传信看他是否有办法。”
“好”
宁烛又羡慕道“那黄银翠鸟的羽毛真好看,黄绿相间,又点缀着白色,那么柔顺,她定生的很美。”
“前辈一个人守了那么多年,让人敬佩。”
宁烛与路清帘在这里住了下来,虽只是茅草屋,路清帘却给她布置的格外幽雅,在山中弄了好些花草放在屋中,又打扫的极为干净,每天早起,一碗清粥,菜园里的果蔬饱腹,然后二人便去采药草,等到黄昏时才慢悠悠的回来,有时会做些小菜,有时会打些野味,与老翁饮酒,自从他们来到这里,老翁倒是清闲了不少,每日早起路清帘就做好的饭,下午也有他在忙活,老翁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两个人虽是来帮黄银翠鸟恢复人形,却又像是在过平淡而又幸福的日子,宁烛喜欢这种生活,这是她以前一直体会不到的感受,她会去田里浇菜,也会去收花生,也不管自己手上是否都是泥土,拿起花生就吃了,她每次都会与老翁说她很羡慕他。
布南衣始终没有回信,他们采了那么多药草依旧无果,可是这并没有让他们不开心,在这里住了有半年时间,老翁每日起床就是喊宁烛吃饭,夜晚他们也会一起在月下饮酒,聊至深夜,从田里的西瓜还有几天熟到这天道为何不许他们相守。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也让人幸福的忘却了悲伤,忘记了责任与孤岛之外的繁华,只想就这样一直下去,老翁在后山坡陪着黄银翠鸟,路清帘去田里摘葡萄了,天里的葡萄熟了,被鸟儿叨了不少,他便去摘了,吃不完的可以酿酒喝,宁烛躺在院中路清帘给她做的秋千上眯着眼睛小憩,感到有风吹来,睁开双眼,是用功法传的信,是三鸢传来的,布南衣死了。
三鸢说她在隐神山,前些日子看到过他们的传信,却没有回复,布南衣在送她回北海时被一只想要她龙角的树妖击伤,那树妖已修习千年,下手极狠,三鸢见布南衣不是他的对手,要将龙角给他,可布南衣却死活不同意,拦在三鸢面前,直到被树妖打的动不了身,最后他用自己研制的毒障困住树妖,却也被树妖缠住,二人同归于尽,她带着布南衣的东西去了隐神山。
宁烛虽不喜布南衣,却早已将他当做朋友,她难过了许久,路清帘知道后,与老翁喝了一夜的酒,第二日太阳快到正午时才醒来。
就这样又过了月余,宁烛与路清帘告别了老翁,离开了仙岛,黄银翠鸟也来送他们,老翁掩饰住自己眼底的忧伤,笑道“常来。”
“前辈,待我们回去见过宁前辈,就回来在这里成亲,生活。”路清帘笑道。
“好,等你们。”
回到宁家,宁烛心中有抑制不住的喜悦,却见宁家大门处却有白绫高挂,一眼看去,尽是黑白,门口的侍卫身着白衣道“小姐。”
宁烛眼中充满恐惧,看向他,嘴唇微微颤了颤“是谁?”
“宁三公已离开半月有余。”
宁烛的眼泪顺流而下,整个人征在了那里,路清帘急忙扶住她,宁垣走过来,面色凝重叹气道“你爹娘已经离开了,是你外公不让告诉你的,所以”
“舅公,外公他,他怎么突然”
“宁儿,你外公已参透世间,他是笑着离开的。”
宁烛嘴唇张开却不知说什么,眼泪不住的涌下,重重的出着气,压抑不了的痛苦,她闭上眼睛不敢置信的晃着脑袋“外公竟不让我见他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