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长街长,烟花繁
唐云,风溪。
芊歌轻轻默念,灯火星星,风声杳杳,此名越过风雨深入她心。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风溪,听他介绍自己,声音入耳动听。
她坐在廊庭上,抬起手中紧紧握住的莲叶,颤抖着把花递给福身的少年,声音嘶哑:“露凝芳径朝阳湿,走过窗纱隔,入门小立怕惊猜,捧作一心赠君此株。”
她原想用尽全力,在他面前温文尔雅蕙质兰心,端庄贤淑,得君青睐,使君一何愚,可奈何,说起话来,上下牙连连磕碰。
风溪并未介意,蜷缩握住手中的并蒂莲,甚是斯文有礼:“谢公主。”
芊歌自小在祖母庇护下长大,性格跋扈为常,与人相谈,话语又多又长,此刻却难得沉默。
如此一个妙语连珠,芳龄十六的女孩,此刻在喜欢的少年面前,不言不语,噤若寒蝉,足以证明她喜欢他的深沉。
可事出非所愿,风溪,风溪,本是她心心念念的二字,转眼却令她悲愤无奈。
此风溪,本就是彼风溪,去年八月,父亲南下微服私访,带回来一名少年,因其才华出众,破格引进翰林院。
风溪并未辜他所愿,在政治上有独到见解,为人正直,一丝不苟,帮了父亲很多,他文武双全,成了朝堂上最年轻有为的少年。
父亲对他尤为重用,所有大事小事,都与他商议之后再做决策。
第二年,父亲起了恻隐之心,决计将自己最心尖的女儿赐婚于风溪,颁了懿旨,在朝堂上宣布。
那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芊歌被那小少年拒了婚。
在那之后,三宫六院妃嫔乃至下人,个个明里暗里议论她的婚事,公主当众被拒婚,普天之下头一遭。
芊歌只装傻充愣,止不住流言蜚语,只能放之任之。
芊歌本就心高气傲,当众被拒令她失了颜面,暗暗发誓,若有朝一日,见了那姓唐的小子,定教他磕头赔礼道歉。
她并非极丑极失德,何至于配不上一个小小的官宦子弟。
次日恍然大悟过来的芊歌愤慨难当,怒气冲冲跑到长极殿求父亲主持公道。
皇帝夜玹稳坐高台,从一堆堆卷宗里抬头,瞧了一眼殿中跪着的女儿,疑惑开口:“再说一次?”
芊歌昨夜落水,偶感风寒,鼻音有些重,扯了扯唇:“芊歌恳求父皇赐婚。”
夜玹先是一顿,反应过来嘴角浮上一抹欣慰之笑:“宝贝女儿看上哪家公子了?”
他这小女儿,自小被宠上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本是及第年华,却因半年前被当众婉拒一次,至此对婚事避而不谈,如今主动来提,他甚是稀奇。
芊歌沉思了一下,眼睑下的双眸忽明忽暗,她要怎样委婉提及,她看上的是曾拒绝自己的唐姓小子。
片刻后她目光如炬,一字一顿开口:“唐风溪。”
“什么?”夜玹顿笔,惊脱出口。
“唐风溪,女儿喜欢他。”芊歌低垂着头,却又忍不住偷看父亲的脸色。
夜玹并未生气,平静地瞧着她:“你可知,唐卿便是拒婚之人。”
“知道。”
地面骇人的冷意渐渐侵入骨髓,芊歌捂住眼,她知道,她何曾不知道呢,她还知道,他有可能会再拒绝她一次。
果不其然,君王旨意下到听竹院,风溪恭敬朝拜,周全有礼承下圣旨,次日捧着圣旨入宫,面见圣颜,如此说道:“臣少年意气,初入官场,一心建功立业,无心男女之情,谢殿下垂爱,公主品貌出众,臣实不敢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