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里该有的都有,必备的,就是破烂些。有油灯光的参与进来,才看到小屋里一片暗色,褐色如土的床铺,帘幔也是土色的,桌子板凳当然是普通木头,皆被虫蛀了。小屋里只有卧房,没有厅室与厨房。而在床近处有一梳妆台,梳妆台上没有什么,似乎只有红色唇纸,还有一面小小的铜镜,镜子不是嵌在梳妆台上的那种,而是小小的圆圆的单独立在台子上,旁边有一把断了些许齿的木梳。而她,身穿着红色与绿色的青楼女子衣服在一堆土色里而立,感觉更加俗气了。
她坐到板凳上,桌子上摆着破了嘴的茶壶还有破了口的两盏杯,招呼他来坐下。
看见身着红了又绿的女子在这样的环境下招呼自己喝茶水,感觉心里怪怪的。但他还是坐下了。
后之,她又自言自语的说了些话,自己的事。说了大约两刻钟时间,就觉出身上的衣服不太舒服了。于是,啥也没说的站起来,走到床铺那边拉上帘慢,竟就脱起衣服来。而那帘慢也是透光的,若是看,真的是一清二楚。而床铺位置又在桌凳的正前方,要是不故意转过身去,就真的看去了。可,她也没说,她也不顾忌,就拉上帘子脱起。这,叫他看还是不看的好。
可能他没反应过来,眼睛就一直盯着帘幔处。看的格外细致。
手儿先解开心口的系绳,后缓缓脱至肩膀处,露出了嫩皮肤;又脱至蝴蝶骨处,骨鲜明,而带有伤痕;衣服又落到腰间,腰上似乎有什么印记不是伤痕像是刺青或是胎记。直到上衣完全被她扔到床铺。她着着的是红肚兜,觉得外衣不舒服就大可把外衣脱掉,可他见她又去解腰间的系绳,要去脱肚兜,腰间的系绳开了,就把肚兜从脖颈处撸下来。上身脱个精光。也被看的精光。脊背上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伤痕,腰间不知是刺青还是胎记,她正背着的身影微微歪了歪就略微看到了若鸭梨状的乳。此处又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做何事?可不是仙子做的事情。红晕追上他回过头去的脸,背对着床铺处。想拿话语去提醒她来,但是他终是没说什么。
一会儿功夫过往,他听到帘子拉开的声音,想回头去的,但也没好意思。她见他背对着她,就叫他回过头来好面对她,他犹豫了一会儿,就回过头去了。她着了同为土色的透纱上衣,下衣是肥大的土褐色粗布裤。透纱可看出里衣的色,是脏白色,微微泛黄。也许她不喜欢大红大紫的放肆颜色,要不是为了去青楼,那身衣服必须着着,她可不想穿。那还是青楼老鸨施舍她的,见她没啥鲜亮颜色的衣服,于是随意拿了套青楼女子衣服,给她了。也不管,她是卖艺的,还是卖身的。
这套衣服在土色的环境里就适应很多,不那么违和了。看着舒服。
她的发,散着。想是刚才本是挽着的,因脱衣不便,就散下了。也有可能是脱衣导致发散的。她一直都站着,直到他转过头来,见了他的脸,就向他歪歪头笑笑,拿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木簪子去挽发。发挽好了,才坐下了。
油灯的光照在两人脸上,她肘抵桌子捧着脸去看他的脸,而他也一直眼睛未离开她身上。都覆盖在红红油灯光下,温暖而又馨的灯之光。
他:看这样久我的脸干甚?
她:在想要是拾掇拾掇,你肯定会是面貌不错的男子。
他:从何看出?
她:从……感觉!
红光里她脸上的伤,本青紫色也微微变些褐了。
他:脸上的伤不涂药?
她:不需的,几天便好了。
问完伤,两人没了言语,她又看了许久他,只看到他别过头去,她就只好又看向窗外。发现窗外有月,月光正浓。
她忽的站起来,指着窗外:今夜有月,有月就有月光,就别费这油灯了。本来油就不多了。
说完一口气吹出,油灯息了,本来以为小屋会变为刚才进屋前般漆黑,可,月光太浓,油灯息了,白月光亮了。亮度正好。而刚才进屋漆黑,月亮那时躲云里了罢,到该出来了,便催促云快些离开,月亮就出来了。
土褐色的小屋里变得黑而又微微月白色。浓的月光里,小屋里她心情激动,激动的拉起他的手,牵他走出屋,来到小院子里。
院子,到了,还在感慨这样好的月色不出屋来看看,实在有些亏。午夜后的月,如正中午的太阳。太阳是烈,而月亮则柔,柔的不妖艳,但让人觉得妩媚与妖艳。不知为何?
她还牵着他的手。他就让她牵着,女子的手竟是这样感觉的。不过就是茧子有些厚重了,微微硌。但,不知从哪里的祟,他竟想手心因弹琴而生茧,那手背,就不会有了。便挣开她牵的手,转为他握着她。果然,手背比满是茧的手心柔滑许多,要是她不弹琴没有茧,想必手心也同样柔而软,甚至更柔且软。
就在他挣开转为握住她时,发觉了的她,眼睛看,看为何不让牵了。后之,原来是他要牵自己,就偷偷笑了。
她又转头看月,看着月,说着对他的话:要不现在,就收拾收拾你的脸。我给你收拾收拾。
没说话,就默许了?
因他松手了。
于是,她便进了屋,又点起了剩下不多油的灯,找寻了些时间。他看屋里光又消了,就见她从屋里出来了,手上满满。
她:这是生前家父用的,想必,你也合适用。我就学着他的样子,干净干净你的脸。
月亮长在了一盆水里,柔软布子,刮去胡髯的特制工具,女子学着样子给他拾掇脸。其实,这一切法术一变就全没了,只是她把自己当凡人,也便就是凡人了。不过,他想用仙术给她医治手上的茧和脸上的伤来,但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样方式解释这突然就治愈的术。再等等罢,就等她拾掇好自己。
手儿拿工具,一手扶着他头,一手在脸上刮擦,刮了片刻想是胡髯也差不多消了,再加上她也只是学着样子来,不免笨手笨脚些,就失手刮伤他脸留了血印。
而他觉微疼正好就趁这时候。
他:你看,还是我自己来吧。告诉你,在月光下是有魔力的,只要运用得到,伤口是可以无痕的消失掉的。
她:真的?
他:不信你看。
于是,他手在脸上微施仙术,便没了血印,如刚才一般完好样子。
真是神奇的事!
而,他自己接手,自己拾掇起来,就自在顺手多了。髯净,清水抚脸,洗脸上泥渍,再用软布擦拭干净。一清秀白书生样貌显露出。真如她所说是不错样貌。
真好看,她这样夸他。
女子夸自己,不是邋遢,也不是嫌烦的眼光,而是柔而如水般眼睛望着自己的脸,羡煞的目光。这还是第一次。
而她还觉刚才月亮魔力神奇,未等他说去愈疗,她自己就说了。那,如此会运用,不光可在自身上罢,可不可也让月亮也治愈自己脸上伤。他道当然可。就仙术一施,嘴角眼角青紫伤就消了,同样干净的脸现了。不同于在油灯红光里,在月之光里,也柔的多。不止她貌柔,他貌也柔而净。
想必,凡是月光下的何物都会柔而净罢。月光本就柔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