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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降天序幕(2)

一念负天 兰羡尔 4243 2024-07-06 23:33

  一听说负日大殿出了事,夜非来连责备属下的慌张都来不及,一把抓过人,瞪着眼睛问:

  “快说何事!”

  要知道,负日大殿可是整个夜氏,乃至整个云荒权力者的代表,四大天家局面初定后,负日大殿便成了云荒上座身份的象征,整个云荒的事务被其余称臣的小氏族处理之后,统统要送到负日大殿,可以说,那里是云荒的中枢。

  此次,说它出了事,便必定不是小事

  被死死抓着的战将被这暴喝吓得丢了魂,发着抖,模模糊糊回答道:

  “子宣殿下……他……没了,夜浔殿下……被少殿下关起来了!”

  这话虽然前言不搭后语,但若是知道云荒局势的人,便不难听出这话的意思。

  龙生九子,而洋洋洒洒地遍数一下首殿夜旭光的风情史,便不难发现,他散落在天界四方的儿子恐怕就不止九个,但在云荒,人们津津乐道的除了少殿下夜临还有年少一战成名的夜玄玉之外,瞩目的也只有夜子宣和夜浔了。

  “你说什么!”

  夜非来全身僵直,瞪着眼珠子,粗糙的大手死死抓着那部下,力道之大,倒像是要勒死他,战将以为自己没说清楚,又哆哆嗦嗦解释起来:

  “我说……子宣殿下死了,都说是夜浔殿下做的……”

  没等那人说完,夜非来一把丢下他,风风火火踏出屋外,头也不回,连门也没迈进来的一众部下一起火急火燎地跟上去。

  险些要起冲突的场面一下子变得只剩三人,准确的说,是两人,戚璃已经不省人事。

  难得却滑稽的缄默中,兰羡尔率先开了口道:

  “这事有蹊跷。”

  毕竟是一方殿下,夜浔不可能不知道杀人败露后,他将功名尽毁,两人就算时有冲突,仇恨再大,夜浔也不至于冒险,他们比谁都清楚,自己与夜临和夜玄玉的差距,定不会再犯这些错。

  可,会是谁敢如此胆大妄为,要不计后果的冒险杀人?

  兰羡尔抱着宽大的袖子,转过身定定思著。

  但显然,这狗咬狗的计较,没被战少殿放在心上,耳边传来几声脚步声,兰羡尔恹恹一凛,没多在意,下一刻,她却从身后被紧紧箍住。

  错愕冲掉她眼中的懒散,毫不掩饰地彰显在面上。

  她兀地抬起头,影子已被更为高大的阴影笼罩,陷入恍惚之中,暧昧的温热从后颈传来,隔着锦袍缎饰,她却能感到那蕴藏于胸膛里的灼热。

  他俯身贴上她瘦削的背,像是在放松她僵在原地的麻木。

  “你疯了?”

  她滞在原地,只觉腰际那双手没打算放开。

  “战泽西!”

  她低喝,在这禁锢中动弹不得,凭他们俩水火不容的关系,这动作无论怎么看,都荒谬极了。

  “云轻。”

  身后传来淡淡的呢喃,那么浅,却像无形的手,抚平了兰羡尔心中的火气。

  她全身不再警惕防备,松下劲来,一时间,两人像是放下了锋芒,相互抚慰伤口的鸟,却总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始终无法和解,无法并肩作战来对抗前路艰难。

  这千年万年,天界荒唐,谁又比谁幸运,谁又不比谁痛苦?

  片刻的安静驱散孤独与无助,却未能给人救赎,这奢侈的东西,不知要多少像夜偃的人舍命换回来,她,云氏,同样也不例外。

  “你认识如心,你认识她,对吗?”

  战泽西低声问,微微埋下头,瓷白精致的下颚轻轻抵在她的后脑。

  兰羡尔没回答,却被这动作惊扰,正欲排斥,突然,眼角余光瞥见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正从金椅上摇摇晃晃起身。

  戚璃酒醒了!

  ……

  “羡尔?”

  戚璃混混沉沉道,酒劲丝毫不能影响他的听觉,纤瘦的手指揉着双鬓,侧耳听见两人的呼吸,疑惑抬起头。

  兰羡尔:……

  战泽西:……

  *

  云荒,负日大殿。

  金阳在顶,余晖猎猎,却扫不走大殿之内的肃杀,阴霾肆无忌惮地铺在殿顶之上,这金辉熠熠,大气磅礴的高殿,此刻却萧瑟不已。

  红衣部下整整齐齐地列在大殿两边,各上座列首,最接近大殿前方。

  而在大殿中央,却还跪着不少红衣将士,列首的,穿着精致华贵,手脚却铐着金链子。

  “我说了,人不是我杀的!”

  跪在地上的夜浔咬牙切齿,看向殿中央坐着的,烦躁捏着眉心的云荒首殿,夜旭光。

  “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那只素霓箭上刻的可是你的“浔”字,而你从外边回来后,箭壶里正好少了一支!”

  在云荒,只有上座殿下能拥有刻字的专属箭,但只在正式的场合下佩戴,并不做杀人用,可在死去的夜子宣头部正中央,便插了带有“浔”字的一支箭。

  夜浔百口莫辩,明明是明目张胆的栽赃陷害,却丝毫找不到还他清白的理由,死气沉沉中,大殿上又响起夜旭光的声音:“夜临呢?”

  他问,扶着额头,不欲多说地闭着眼睛,毕竟刚刚死了一个儿子,又有另一个儿子成了凶手,饶是谁一时之间也难以恢复。

  “东边氏族作乱,少殿下前去平定。”

  夜非来出列向前道,夜旭光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却忍不住念叨两句:

  “堂堂一方少殿,这等小事何须亲自前去……”

  满座肃静,无人敢说什么,夜旭光嘴上说完便自知不妥,哪有当着部下的面数落自己儿子的,况且,这个儿子的贤名还笼络了不知多少忠心耿耿,死而后已的部下,想到这,夜旭光烦躁地别开头道:“此事非同小可,便等夜临回来再查!”

  说罢,拂袖而去,空留一片死寂。

  于是,金帐中,兰羡尔将云烟泽还有戚璃安顿好后,便溜回旭日营里,刚掀开帘帐,就看见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兰羡尔:“玄玉殿下,我和你,好像也没熟到随便进金帐的地步。”

  夜玄玉:“……”

  兰羡尔恹恹瞧一眼,坐到金椅上,随手抓过宽大的袖子,等着对面开口,夜玄玉一看就是有求于人,为难地放下了自己高高在上的架子:“夜子宣死了。”

  他面上不喜不悲,除了皱着眉,却与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所以呢?我听外人议论,你和夜子宣从来都是势不两立,现在他死了,你不该开心?”

  兰羡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调侃着,这调侃夜玄玉倒是没放在心上,只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

  “他是该死,但,他的死活与我无关,也不能影响我的喜怒。”

  这话干脆利落,他向来厌恶那些阴招,即使对于小人,也不屑为了他的死而开怀大乐,在他看来,值得开心的,只有在战场上光明正大的战胜对手。

  兰羡尔颇为有趣地瞥他一眼,恹恹接话:“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夜浔虽然被抓起来,但我总觉得不对,我若查起来,难免束手束脚,让人心烦,但你不一样,没多少人会注意到旭日营,最重要的是,你聪明。”

  “……”

  夜玄玉说的一本正经,言辞恳切,似乎忘了前几日他还将箭架在弦上,一心一意只想杀了她的事,兰羡尔无奈之下,只好点了点头。

  接着,他顺溜地把有关夜子宣的事说了一遍,换来兰羡尔略带诧异的审视,没想到,这家伙在刨根问底上,有如此执着的追求。

  她听了一遍,却也没什么头绪,这来龙去脉被夜玄玉梳理一遍,说出来,简直顺理成章极了,仿佛凶手除了夜浔不能有第二个更合适的入选了。

  兰羡尔思著之时,来回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夜玄玉见状,满脸惊喜问道:

  “你想到是谁了?!”

  “……”

  兰羡尔的话被截住,她瞪一眼,摇摇头,又继续问道:

  “你身上什么味道?”

  被问得人一脸疑惑地朝自己身上闻了闻,抬起头,想了想道:

  “水鸢露啊,怎么了?”

  “你堂堂浴血战场的七尺男儿,竟喜欢这种东西?”

  兰羡尔挑眉疑惑问道,玩味地瞧他一眼,夜玄玉却像是被触怒了自尊一般,暴躁解释道:

  “这不是我的!是阿翎帐中焚香里添的!”

  他满脸不悦,毛毛躁躁的样子活像炸了毛的刺猬,兰羡尔却不为所动,依旧挑着眉,懒散地看向他,字字玑珠道:

  “若我没记错,那水鸢露便是那日我从她手里抢来的东西,玄玉殿下您,还因为此事要杀我,您贵人多忘事,忘得差不多了吧?”

  “……”

  夜玄玉自知理亏,瞬间泄了气,眼神不耐烦地随便乱飘几眼,兰羡尔却没打算停下来,继续道:

  “可是,玄玉殿下,我当日抢回来的那瓶,到现在都还丢在床底下,那么,现在殷翎手上的那一瓶,又是哪里来的?”

  兰羡尔说话的调子越来越缓,松散中却带着威逼利诱,她恹恹地盯着夜玄玉,意思直白,直到后者烦躁地别过头,傲娇不已,却自行承认道:

  “我……我又给了一瓶!怎么样!”

  兰羡尔满意地点点头,眯了眯眼,满脸狡黠调侃道:

  “最近,殿下你,可是往旁边那顶金帐里,跑的很勤啊……”

  “……”

  *

  而此时,就在另一顶金帐中。

  殷翎低头抹拭着金色的香炉,袅袅白烟升起,缭绕在眼前,掠过那双似笑非笑的杏眼,周围安静得只能听见细火焚烧的声音。

  “我的好阿翎。”

  突然,一个温柔不已却带着点轻笑的声音传入耳际,殷翎眼底垂下,微微皱眉,手里,依旧小心翼翼地擦着金炉。

  “过得还好?我真是放心不下你……”

  “放心不下我?那还不容易,到这里来看我就好了。”

  殷翎面无表情说道,将布子扔在一边,起身盖上炉盖,那声音极为宠溺地轻笑一声,她听了。心头无端涌起恶心。

  “好阿翎,我自是不能过去的……”

  那声音缓缓解释,殷翎却讽刺般冷笑一声:“呵……只会借刀杀人的懦夫。”

  那声音骤然一顿,片刻,传来几声笑,听着像是极柔的,却含着几分粹然的冷意,再一开口,语气耐心地像在哄着闹脾气的小孩子一般:“好阿翎,别生气,此事是我仓促,我答应阿翎,以后不会这么做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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