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杀机与嘲讽
自从上次代月经历了花蝶香的事情以后,仓曲就开始更加奋进地教她仙理术法,可是无论怎么努力代月仍然毫无进展,仍然不及一个低等仙娥。就算是一个凡人修仙,经历了七千年的时间也应该要达到上仙的境界了,更何况代月体内有上古月神一半的神脉,又怎么会修行的如此缓慢呢?
对于这个问题,仓曲已经疑惑了很久,只能猜想是代月体内另一半的凡人血脉实属天资不佳,再加上代月的肉身在天界生长极慢,历经千年长到可以修习仙法的缘故。
往常让她修炼仙术,她总是借口偷懒,大概是因为很早前就发现自己在修行方面实在没有天赋,实在不想自取其辱。就算是只要雷劫一过,便可直接从凡人晋升成神继承自己母亲留下的月神之灵从而神力大增,对她而言也毫无动力。
可是自从上了紫微垣见过天帝暮白之后,她就总想着能再见他一面,到时可别又发生什么糗事或者遇到什么困难时难以自保让仓曲和阿纤着急跟着着急。想着想着,便愈发勤奋起来。
仓曲不在的时候,代月便总拉着阿纤监督教导自己。
这一日,仓曲正在教导代月修习障眼之术,可是暮白的灵兽九宇却来了月神宫。
阿纤见师徒二人修习的太过于认真,便小声提醒道:“星君、小殿下,九宇仙官来了。”
仓曲对上次和九宇大打出手,害得九宇凤凰翅膀都被长星剑捅了个大窟窿的事情感到很过意不去,便率先说道:“呀,九宇仙官来了,我们竟然没出去迎接,实在是抱歉得很!我还总想着,改天得带点本君珍藏的仙丹灵药去看望你呢。”
九宇礼貌的回应道:“劳烦星君费心了,那日我被您刺的伤天帝已经为我疗养了。”
“九宇仙官,你来我宫内是不是天帝又要召见我?”代月见到九宇的到来既高兴又有一丝担心。
“月神小殿下,天帝这次并没有让我来召您,而是让我来召文曲星君和您宫里的阿纤女君。”
“天帝找阿纤何事?”代月对暮白的举动是越来越想不清楚了。
“这我并不知道,还请两位速速跟我回紫微垣吧。”说完九宇便走出了月神殿,在门外等候。
阿纤和仓曲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有不安。仓曲一看代月也是一脸的疑惑,便安慰道:“乖徒弟,你就在这里好好练习,回来我和阿纤可要检查你喔!”
“小殿下,想要修习好障眼之术可并非那么容易,这里还有一百零八种变法,您在我们没回来之前可以预习一下。”说着阿纤便拿出了一个册子交给代月,她不放心的补充了一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您等我们回来再做决断。”
仓曲和阿纤两人走出了宫外,临出门时仓曲挥舞了一道仙障,对阿纤小声说:“天帝要是真要找我们什么事,她岂会呆得住?你给她册子她也不见得看得进去,不如我这阵法让她出不了月宫来的省事。”
两人随后便跟着九宇消失在了月神宫前……
傍晚,是由其他宫娥安排给代月用膳的,代月便问她们阿纤回来了没有,她们都说没有看到阿纤的身影。代月只好吃过晚饭后,继续一个人修习障眼之术。
第二天早晨,仍然是由其他宫娥来安排代月的衣食起居。等到第三天,仍然不见二人的踪影,而让其他到仙界打探消息的宫娥也迟迟未归,代月终于是按耐不住,便准备自己坐着月盈仙车亲自出宫寻找。
月盈仙车驾好后代月坐在其中,她正想如何才能冲向紫微垣,此时仙车却被震了一下,代月在车中也跟着摇摇晃晃。
代月询问驾车的宫娥:“这是怎么回事?”
“回禀小殿下,月宫被下了一道结界,仙车被挡了下来。”
代月赶忙走下月盈仙车,快步冲了过去,可是也是被震了回来。
“你试试可以出去吗?”代月让随行的宫娥试着走出宫外,只见那宫娥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像没事人一样的就走出了仙障。
“难道这个仙障只是留下来禁锢我的?”代月想着,便向宫娥们询问道:“你们可知道,还有什么法子可以出月宫吗?”
正在此时,一道清厉的女声传了过来:“我当这月神小殿下有什么了不起的呢,没想到自己的师父和宫娥都快丢人死了,也不见她这个正宫月神出面。”
话音未落,一个道七彩的离火凤凰之光闪过,一个身着凤凰彩翼的仙子从天缓缓而降。她用高傲的目光扫过所有人的身影,看过代月后更是轻蔑一笑。
代月眼看这个女子来者不善的样子,便也昂起头厉声问道:“你是谁?”
“呵,如我所料,这般愚蠢像是你会问出的问题。”只听那女子轻蔑一笑,“也是,你这凡人怎会到过我凤族境内。”
听她说到凤族,代月便想起来了在《神兽史籍》上看到过相关的记载。神族的四象创世神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化神于天地乾坤后,世上便再没有了可以与魔族匹敌的神兽。后来在一次天界与魔族征战的过程中,新天帝暮白不知为何竟然神力溃散,眼看就要被乾达婆族的女魔王擒住,突然一只离火玄凤以朱雀神的本命之火南明离火杀出魔族重围,天空中又出现另一只七彩离火玄凤,她以身涅槃燃起琉璃涅槃之火击杀了乾达婆族首领女魔头阿罗文芝。如此,这场新天帝继位后的第一场天魔大战才得以结束。最终乾达婆魔一族便被镇压在地狱最深处的九幽之境,而书中的那只离火玄凤也跟随暮白回到了天界护佑左右。从此整个凤族便从普通鸟兽一类晋升成为护天神兽,全族移居丹穴仙山等待另外一只以身涅槃的七彩离火玄凤的重生。
现在想来,暮白身边的九宇仙官便是书中的离火玄凤吧,那眼前这个身着彩翼的凤凰女,难道是……
正在代月想得出神之时,只见一道红光闪过,九宇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晴,休得胡闹。”他一把拉住眼前的女子把她挡在身后,“月神殿下请见谅,晴彩不懂规矩我代她向您……”
还没等他说完,晴彩便抢先道:“宇,我不用你管我,这种草包凡人你怕她做什么?”
眼前女子轻蔑的眼神还有“草包凡人”二字的确让代月心中非常愤懑,可是转眼一想打是肯定打不过这二人的,便只好暗自捏紧拳头,先忍下这顿气。
代月面上一笑道:“凡人,我的确是。但草不草包还未定。我不像有些人,仗着自己有些功绩,便没了规矩。”
“哼,那我今天就打到你承认为止!”说着晴彩便将彩翼化作了七彩琉璃剑朝代月刺去。
电光火石之间,七彩琉璃剑已尽眼前。代月来不及反应,她只能紧闭双眼,手中结起法印,唤道:“月星轮!”
突然之间,从代月身后飞出一道轮光闪开了晴彩的剑。晴彩被弹出五步之外。
代月默默欣喜道:“唔,竟然成功了!”
月星轮像是有灵性一般自动地在空中挥舞,随后又飞回到代月身边。
晴彩不服气地说道:“别以为你用乾坤月星轮我就会怕你,别说是一个神器,就算你有两件,我也照打不顾!”
“我虽然打不赢你,但是你想赢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月星轮护在代月身边飞速旋绕任何人没有近身的余地,代月无奈的说道:“你干嘛非要和我过不去呢,我又没有要治你的罪?”
“治我的罪?我就是讨厌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口气!”
话闭晴彩突然凌空而起,纵身一跃避开月星轮的进攻,左掌用南明离火向代月一击。
代月一个踉跄跌倒在了地上,只见晴彩从上而下直直地倒刺过来。
两人的眼神隔空相会,这一次,她从晴彩的眼中好像真的看到了杀气。
代月急中生智,想起了自己这几天一直在修习的障眼法。只见她化作了一只蜜蜂,飞到了九宇身后,这才逃过了晴彩的致命一击。
看到这一幕的晴彩停下了手中的进攻,长剑又化作了彩翼回到身上,随后月神宫内响起了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之声。
“哈哈哈,真的要笑到我肚子疼了……”晴彩笑得前仰后合,露出少女甜美纯真的笑容,“没想到,堂堂新一代的月神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啊!你也配和我抢暮白哥哥吗?”
代月恢复了人型,她看向四周,只见月神宫里的宫娥也在低着头窃窃发笑。
“你笑够了没有?你又没有赢了我!”这一次反倒是代月真的生气起来,将月星轮引到空中准备迎战。
看着代月的气势,晴彩也不甘示弱的说道:“好啊,我今天就打到你说输为止!”说着便把七彩琉璃剑又指向了代月。
“够了,晴!”九宇亲手上前拦住了眼前的长剑,“你太胡闹了,给我回紫微垣!”
晴彩看着琉璃剑上的七彩之光一点点暗淡下去,便焦急地收回长剑道:“宇,你在做什么?我的剑上滴上了同族的血,那我这一百年都用不了这把剑了!”
晴彩把琉璃剑幻化作了羽翼穿回了身上,那原本透着七彩光芒的羽毛也变成了一片灰白。
九宇看着晴彩惊慌的神情,心底也跟着难过起来,缓缓道:“我不这样,你是不会收手的!你永远不会。”
“我不需要你来管我!”晴彩化作一道凤凰光消失在了月神宫内。
九宇看着晴彩消失的方向,喃喃道:“晴,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
代月看着九宇眼中闪过的悲痛,虽然她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而这样伤心,但是这让她想起了面对白衣少年时的自己。
于是代月故作轻松得说道:“咳,你放心,我是不会怪罪晴彩的。”说着说着代月突然把手捂向胸口,那里突然像有一团火在向外灼烧一样,痛苦地弯下腰去。
“冒犯了小殿下……”九宇见状立刻扶住代月说道:“您中了晴彩的南明离火,只有紫微垣的寂凉泉才能救治。您得快些随我去紫微垣,否则……”
“否则怎么样?我会死吗?”代月缓缓地问道。
“是的,不出半日。”九宇看着代月一张血色全无苍白的脸,竟看不出她眼底面对生死有半分的恐惧。他的心底也对眼前这个少女生起了一丝敬佩。
代月虚弱地说道:“月神宫被下了一道结界,我出不去。我的命那就只能拜托你了九宇仙官。”说完代月又极力的挤出了一抹俏皮的笑容。
“好,我这就去禀明天帝。”九宇说完之后,便化作了一道光飞速地驶向了天宫紫微垣的方向。
其他的宫娥见状扶着代月躺在了仙床上之后,便按照代月的意思继续去寻找阿纤和文曲星君的下落。
代月独自一人虚弱地躺着,两眼发直地看向上方发呆。想想做一个神仙也真是不容易,虽然活得比凡人久了些,可是自己这种身不配位总是被人嘲讽的感觉还不如当个凡人来的痛快。
她并非是不惧怕生死,只是这七千年来一日复一日得过着,七情六欲也不能展现,身边随便一个神仙都比自己这所谓的月神要强上百倍,好像自己的存在根本就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所以生死,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暮白也好又或是那个七千年前虚空黑洞中说着要娶自己为妻的白衣少年也好,都只不过是自己在这充满挫败感又孤寂的天空中唯一的一抹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