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油加醋地把付文博的罪行控诉一遍,赤灵到现在还不敢相信阁主会打白忆篱这件事。视线在小姑娘心虚乱瞟的眼睛上,冤大头赤灵顿时没好气地捏住她长了些肉的脸蛋。
“你跟我说实话,阁主真的打了你?”
白忆篱别开脸被人摆正,她扭扭捏捏的,话语含糊不清。见状赤灵松了口气,这家伙不会撒谎,看来是生气在讲的时候加了点其他的说法。
“到底是怎么了?”
白忆篱不愿意说,她在单纯瑾说话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一张女人落寞的脸,那个人在她的视角里眼含泪水,跟她说“妈妈好想你”。
怪异的装扮和陌生的女人激发了她的潜在意识。在见到付文博阴沉表情的那刻,白忆篱猜想,他有什么大事情瞒着她,是那种被她知道了,两人关系会翻天覆地变化的那种。
在赤灵等待她说出实情的时候,付文博忍者跟单纯瑾打斗的伤痛,拽着姜黄朝莲花池赶来,并吩咐下去近日谁也不许离开无间阁。
“阁主是怕姑娘跑了?”姜黄被拽的路子都走不好,但付文博气头上他也不敢去触霉头。但怎么说,说话艺术姜黄是一点也没有的。
他不想惹怒付文博,可偏偏斟酌过后的话语刺激到他了。前边的男人转头,表情阴鸷,因为着急白忆篱一路赶来气息还不是很稳,“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委屈姜黄闭嘴,他都要被拉过去当挡箭牌了,还不能问问其他的吗?别说,他还真的不敢。
两人到时,只见抛鱼饵的赤灵。后者发现拖拖拉拉的人终于来了,对面带急色的付文博指了指一条小路,他立马会意跑着去追人。姜黄懵了,第一次被拉过来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走了?
显然,他想的太美了。赤灵拿着鱼竿充当武器,看着想要逃走的男人,冷声道:“姜宫主,闭关一年了,我们切磋切磋?看看你修炼的如何。”
“我可以拒绝吗?”姜黄满脸愁意,声音带着哀怨。
赤灵甩着鱼竿漫步上前,掀了掀眼皮道:“你说呢?”
小道上,付文博再次被白忆篱甩开手,他板着脸站在原地,似乎想要以此吓唬她。人是吓唬到了,只是白忆篱抿唇蓄满泪水,“你要把我怎么样!”
“我那里敢把你怎么样啊!姑奶奶,别生气了,好不好?”见她红了眼,付文博心中懊恼,大步上前替她拭去泪水。
眼前人温柔的模样让白忆篱怀疑自己是不是多想了,可自从见到单纯瑾之后,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出现很多不认识的人和事情。一开始白忆篱以为是她,可那画面里容貌不同的女子都是不是她。
“付文博,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
拂过眼角的手一顿,付文博看着她认真的神色,心里打鼓,“为什么会这么想?是不是那个男人吓唬你了?”
那个男人指的是单纯瑾。
摇了摇头,白忆篱告诉他自己的脑子好乱,感觉自己不是自己了。
手从她的脸上移开,来到腰间紧握那装着蛊虫的白瓷。感受到主人的气息,蛊虫激动的乱叫,叫声让白忆篱承受不住痛苦的顿在地上,没一会便失去意识倒在地。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额上青筋暴起。隐藏在暗处的下属想要汇报消息,看见此情犹豫要不要上前。
把人从地上抱在怀中,他注视着白忆篱昏睡中紧促的眉,“何事?”
“禀阁主,狐族和夔府两位公子闯入百花园。”顿了顿,咬牙继续汇报,“月白宫主带着月白宫下属在今晨不知所踪。”
“......别让那两人去到不该去的地方,再派几队人去白国东境,捉拿月白和那位祭司跟道人。”既然要叛变,那就一块杀了。
“是!”
白国东境的竹林,季暮商备好长弓翻身上马。纪南吕同样骑马跟在他身边,她望着前边带路的人,“一月,你是怎么找到尤溪的?”
一月肩膀受了伤,包扎过后还是渗出不少鲜血,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在前带路,想想还是告知他们,“夔府二公子和万生国少主已经闯入无间阁了,你制好的丹药带了没?”
“带了,”说起这个,纪南吕高兴单尤溪找到了,但担忧她竟然失忆还被敌人困了一年,“也不知道这个药有没有作用,要是尤溪记不起来......”
三人都沉默了,单尤溪记不起来对于他们,是绝不允许的事情。无间阁害死大祭司,如今还侮辱祭司把人囚禁起来,这是追寻单尤溪的人不能容忍的。
况且,那个地方害死了他们最喜欢的扇归林。
季暮商下意识摸着保护在身前的,被长布包裹好的东西。这是他们最后的底牌,能不能唤起单尤溪记忆,就靠它了。
就算她知道了他做出这种事,可能会跟他断绝往来,季暮商也必须冒犯那位大人拿出此物。
大门紧闭的屋内,桌上摆放精美的吃食。夔宇恒坐在凳子上喝着茶水,一旁的白易尝试联系外界。
“真是厚颜无耻之徒,拿司承阁当做自己的。”有关白忆篱的事情,白易根本做不到理智了,他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阿姐。
夔宇恒放下茶杯,望着这件摆设精美的屋子,“那人不想我们坏他好事,估计要关到事成才放我们出来。”
两人今早潜入无间阁,没想到才进来没多久就发现巡逻队增加,地形不熟之下被发现了只能躲。好不容易找到一间没什么人经过的地方躲着,想不到竟然是诱捕他们的陷阱。
“大意了。”夔宇恒道。
一月三人抵达无间阁外部,已是两月后。一行人在一月的带领下火速来到一处庭院前,躲在暗处注视着在水罐里玩鱼的白忆篱。
“尤溪!”纪南吕压低嗓音喊她,后者发现后边有声响便转身对上院门口那三双眼睛。
季暮商看着她安静不说话的模样,感觉不太对劲,刚要提醒只觉得后脖子一痛,陷入昏迷。
再次醒来,头顶金光刺眼泛出生理性的泪水。他捂着脖子想要站起来,发现手脚被捆住无法挣脱。身边除了纪南吕和一月外,还有另外两位不算熟的人。
“都醒了?”
赤灵站在他们跟前,手中的鞭子在空中挥舞出声响,光是听着头皮发麻的声响,好似能感知落在皮肤的痛楚。
说完,眼神复杂的停在一月身上几秒才移开。
付文博坐在大厅正上方,面无表情地喝着茶水,看向几人的眼里满是轻蔑。“几位这是来我无间阁作客啊!”
“少给我们阴阳怪气的,尤溪被你关在哪里了?”纪南吕最先开口,一脸愤慨的模样望着高位上的身影。
觉得好笑,他反问道:“事到如今,你是怎么敢用这种口气质问我?”随后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朝着屏风后招手。
一位身穿鹅黄衣裙的女子缓缓走出来,在付文博旁边坐下。毫无情绪波动的双眼让一月想到了不好的方面,她颤抖着开口,“大人?”
没有回应,座位上的女子如图雕塑一般,除了会眨眼睛和呼吸,几乎不像活人,更像傀儡。
“啊篱。”男人恶劣的微笑,在下边轮番喊了好一会对白忆篱说道。
接受到自己名字的人木讷地看向她,语气生硬,“阁主请吩咐。”
“我不想听到底下叽叽喳喳的声响。”状似不经意的话语,给他们气的恨不得跳起来吃了他的人。
白忆篱起身来到众人身前,在一月组织语言的一刻卸掉她的下巴,其他几人也是如此。根本没想到会被白忆篱伤害的纪南吕眼泪直接落下来,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回去复命的背影。
“做的很好。”收到一批火气十足的视线的付文博,歪着脑袋问道:“啊篱,如果我让你杀了他们,你愿意吗?”
“啊篱愿听差谴。”
接受蛊王最终侵蚀的白忆篱,俨然成为一个只会接受命令的工具人,她拔出腰间的刀就要看最前面的白易,后者死死地盯着她没有生气的眼睛。
“别急,还不到时候。让他们死的明白才行啊!”说完捂着口鼻咳嗽了几声。
刀刃隔断些许发丝,白忆篱收好刀坐回去。
“啊,有段时间没见了,我们月白宫主。”
此话一出,所有人看向垂眸不知道想什么的一月。后者掀了掀眼皮,在灯光下身形出现虚影,时男时女。
“我那么相信你,让你去接近祭司,怎么现在与我对立了?龙鲛一族知道你背叛了付家,可不会让你安生的。”
季暮商皱眉,纪南吕直接懵了,她转头说不了话的嘴巴发出呜咽声,在询问付文博话的真实性。一月没有看他们,紫蓝色的眼睛里竖瞳正落在白忆篱身上。
“好奇为什么?因为我想跟月白里应外合,杀了祭司和祭司的走狗啊!”知道他们心痒痒,似乎是知道这群人都逃不了,付文博心情很好。打算让众人当个明白鬼。
“十年前,也是在中央大陆。”他眼眸轻颤,“我们付家世代作为祭司司使,掌管司承阁辅助祭司修复祖宅。”
那时候六大家族都还在,只不过局势日渐衰弱。其中,实力最强的就是供奉朱雀的单家,其次是供奉九尾狐的白家和供奉玄武的扇家,再者是供奉青龙的王家和供奉白虎的张家。
付家游离于五大家族,充当制衡着的角色,他们没有供奉,而是能操控,操控古老的龙鲛族来做事。
当时的祭司正是扇归林,由此,玄武扇家地位也跟着上涨,在几大家族里最能说的上话。虽然实力不比最强的,但也不是最弱。
几乎所有祭司都是五大家族中出生的人,那些大家族中成为的祭司,虽然秉持着不干涉祖宅的内务,但其所在的家族可不这么想。
从古至今,大把因为家族出了某个权大的弟子,主家和旁支沾光作威作福的?为了不让这股歪斜风气蔓延,为祭司处理其他事物到焦头烂额的付家,还要家经常出没几大家族,去下达警告。
如果反抗者,当场联系执行使者,严重的就地处决再上报给天司。
因为制衡者身份的特性,几大家族都不喜,也不愿意跟付家来往,摆明了孤立。但祭司不会理会这种事情,祭司只要处理好修复本职工作。
是啊.....祭司不会理会的。
在付家出手格杀一位王家和一位张家子弟后,在某个寂静的夜晚,付家闯入了好几批人。为首的是王家家主,他厉声控诉付家利用职位之便报复他们子弟,又拿出凭空捏造的证据指出付家要独吞司承阁且跑路的“证据”。
当期的付家家住正式付文博的父亲。
他们一族在毫无防备的睡梦中,遭遇突袭,死伤惨重。有人向祭司发出求救信号,可不知道为何,祭司明明收到了却没有回复。他们真的不敢相信,为祭司上刀山下火海,却得不到帮助。不死心的付家人又向天司求助。
天司那边是来人了,可赶到的时候付家上下只剩被藏在房梁上的付文博和妹妹。虽然事后天司处罚了那晚参与的所有人,但对于付文博来说远远不够。
他们泼在付家身上的脏水,从父亲尸体上夺走的掌司令,付家上上下下近千口人的性命,他都要让他们拿命偿还。
被天司送到常间的付文博原本要清空的记忆,在某个夜晚恢复。恢复后的第一件事情,他回到了祖宅。找到了龙鲛一族,让他们帮忙寻找掌司令,自己则去调查天司没有告知的真相。
一年又一年,在杀完王家张家当年参与者夺回掌司令后,他就建立了无间阁。要说司承阁是为了帮助祭司而存在,那么无间阁就是为了猎杀祭司而存在。
他厌恶一切祭司。
设计害死扇归林后,他的中心全部落在了如果把,制造“证据”给张王两家的单家和扇家上。那些参与的老人死了不少,他无法亲手报复,那就拿他们最看重的弟子开刀。
可这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天司出手把他丢入乱流之地。在那里,他成为一个性格古怪的皇子,也是乖戾的教主。在漫长的乱流时间里,某天他看见了闯进来的小祭司。那些心里对祭司的恨意很快撒她在身上。
在折磨她的那几年里,他像是突然有了良知,对白忆篱产生了同情。但这感情在得知她离开乱流之地后,转化为怨念。
这是为什么在发现坠崖身亡的人是她后,付文博不杀她,反而清掉记忆把人留在身边的原因。想想看,爱上一个杀了师父的仇人,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吗?
听完付文博的长篇大论,突然挣脱开绳索的一月接上下巴。刀光剑影剑,解开了其他人身上的束缚。
“所以,你开启了绝杀阵?”一月站直身体,在敢来的路上,她注意到无间阁几处房屋没了,几处房屋凭空出现,一些植被和湖泊的方位也同样改变。
“你还是那么聪明啊!月白。”他低声笑了笑,“祖宅本就不该出现祭司、司使和道人的存在。让这个时空自由发展,为何要干预。”
如果没有这些,他会是一个父亲母亲陪伴,跟妹妹欢乐成长的祖宅人。
“你要拿整个祖宅来泄愤吗?”夔宇恒眼神冷漠,这个疯子想要伤害他家人友人,不可能!
“所以?你们要试试看么?我精心布置了两年的绝杀阵,如何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