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玄幻言情 一盼一念一归期

第二十四章 走出了红尘,步入了轮回路

一盼一念一归期 陌落繁桦 3394 2024-07-06 23:36

  吴潭余听着她每日吹奏“山雀”,还是不辞辛苦的照顾她破烂不堪的身子。

  “姑娘,入夏了。”

  她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看不太清楚,耳朵也渐渐听不到声音。

  “潭余,你说什么?”

  吴潭余凑前大声说道:“姑娘入夏了。”

  她点点头。笑笑道:“是啊!在边塞这个时候还是冬天,还会下雪,来了京城我很久没有看见雪了,最近总是昏睡,耳朵也听不太清了。”

  京城很少下雪,她时常出现错觉会把手伸出窗外假装接雪。

  “姑娘要是喜欢看雪,等到今年上元节可能会下雪,到时候姑娘就能看了。”吴潭余每句话都很温柔,她感受到有棂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

  有棂摇摇头叹气道:“我的眼睛也看不太清了,如果下雪的话,我也看不见的。”她只能靠手时常伸出窗外感受今天是下雨了还是出太阳了。

  吴潭余突然哭得泣不成声,“奴婢这就将姑娘的处境告知侯爷。”京城送的书信最快也要三个月才能到。

  有棂沙哑的声音突然急促道:“不许去!”

  吴潭余跪在窗边有棂脚下,擦着眼泪问:“姑娘何苦啊?若是侯爷知道了,就算反也会接姑娘出去的。”

  有棂好似憋了最后一点力气第一次给了吴潭余一耳光。呵斥道:“不许去,阿兄不能反,我就算是死了,也轮不到你来说。”

  吴潭余第一次看有棂发这么大火对自己,只觉得委屈,也不敢吭声了。

  到了半夜,她做了噩梦,梦见南宫根饶在战场厮杀,波尔季的大刀就要落在他头上,慌恐中诈然惊醒。

  “水。水……”冷宫内无一人应她,自从打了吴潭余一耳光,很多天都没有见到吴潭余的身影,有棂心里欣慰,之前怎么劝她她都不离开,现在走了也好,为自己谋得一条出路,好过跟在她身边待在冷宫等死强。

  她磕磕绊绊的去水壶找水,看不清路还摔了一跤,扶着桌子起来摸到水壶往被子里倒,一滴水也没有了。

  饥渴跟魔鬼一样抽绪她的身子,腹中的疼痛让她彻夜难眠。

  宫中传来撞钟声,除了王上登基,立后,国丧才会撞钟,钟声响彻整个王宫,连冷宫也不例外。

  她想起了边塞的击鼓声,南宫伯伯去世,南宫根饶继位也会击鼓。

  好想好想回到以前啊。

  边塞。

  南宫根饶除了每日处理琐事,如今边塞安定很少战乱,他是所以王侯中到了适婚年纪唯一没有娶妻生子的,都成了世人口中的奇谈。

  有人说他在等喜欢的人,有人说他有喜欢的人。

  翻阅书桌有一封王朝加密文件,大王的印章,大王竟然会亲自给他写信,他只觉得很奇怪,玉玺的真伪很容易分辨是大王的盖章。

  拆开信读着读着,他的拳头紧握。他要反,但是也来不及了,他只想见有棂最后一面。

  驾着马从边塞赶着回去,再晚一点怕是见不到了。

  书信:姑娘自打入宫那日不顾身子着了风寒目送少将军离去,一年之内多次受昭仪凌辱,已是病残之躯,怕少将军疑虑,姑娘谎称风寒,嗓子早已破烂不堪,少将军走后宫中流言四起,姑娘为证二人清白刺杀王上打入冷宫,已是不行,望临走之前能再见少将军一面。

  他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送她入宫,他恨自己,多了解有棂,现在连她骗自己都不知道,他恨自己不能护她周全要有棂委曲求全,他更恨自己,怕最后没能见她一面。

  朱窗半开,沁来丝丝凉意。气氛出奇的安静,安静到麻雀的振翅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有棂吹奏着“山雀”已是废了,手上的“山雀”掉落在地,她吃力去捡跌落在地,大红色拖地长袍,衬的佳人端庄高贵。

  “昭仪?”她看不太清,站在她面前的女人,而自己永远是白衣着身。

  “死人也配和本宫相提并论?那是凤凰。”这个熟悉的声音啊!

  凤凰?非正宫衣袍上不得绣凤凰。趴在地上仔细看绣绘着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凤凰,抬头看发髻着五凤朝阳鬓,两鬓斜插牡丹花簪,发端垂下凤延流苏金步摇,随着佳人一举一动而摇晃,眉间深红花印更添妩媚之姿。

  吴潭余就像胜利者看着失败者,她身后一群人,雍容华贵细心看她生的真美啊!

  “该唤你一声王后才是。”

  她撇了一眼身后婢女,她们很懂事的退下了。

  “本宫可不敢当。”

  她的气质陌生的让有棂辨不出来了,“也好,你过得好就行。”有棂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很想回到窗边,将死之人哪有力气还是跌落下来。

  听到有棂的话,吴潭余再也克制不住了。“你凭什么可以永远这样脱离世间,凭什么在死之际你都可以这样平静,你不应该恨不应该怨?”吴潭余这个时候就有了之前的感觉,即使是王后,她还是有那种自卑。

  有棂默默的拿出“山雀”。“你说这个吗?你下毒我不怪你。”

  吴潭余震惊,她好像什么都知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主要是她还一直随身带在身上日夜吹奏。

  “在我入宫前,沐浴换装时,我见你拿去下毒再系回我衣裳上。”

  这么早,她知道了还一直以来护着自己。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有棂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可以说为什么恨我吗?”她呼吸慢慢变得微弱艰难,瘦弱的身躯僵硬,每说一句话都在消受自己的生命。

  “我记得跟你说过我自小就被变卖成了那家人的童养妇,我为什么会这样,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不去死?因为你的出生,言太师杀了当场所有知情的人,其中我阿娘也在,她不过是你们言府的一个奴婢,凭什么我们奴婢的命就比你们的轻贱?我以为你是救赎我的小公子,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你的曼珠沙华印记,太可笑了,竟然是你,竟然会是你?任何折辱过我的人我都会让他死,尤其是你,死多容易啊!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在宫里每一天都痛不欲生。”

  吴潭余大有棂六岁,儿时她的记忆应该清楚,自小被变卖竟然是因为她,有棂早看出来她不同寻常人那么会吃苦,懂谋略。

  自己身边一只养了一头狼,会杀人的狼,杀了原本的相公和婆婆,借言踏歌手杀了言太师送自己入宫,杀了昭仪成了王后,多么狠毒的女人。

  可是有棂有什么错呢!她的出生没有错,阿爷的做法只是为了保全自己,错的是昏庸的絲王,错的是满口的大祭司,错的是生在这个朝代。

  “你想要的你都得到了,我不怨你,我要谢谢你,谢谢你的“山雀”送我早日脱离这个深宫。”她的眼睛又望向窗外。这个毒腐蚀着她的身体,让她看不见听不着。

  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吴潭余清醒了,谁又有错呢。她好像还是自己在县衙门口枇杷树下玩雪救了吴潭余一命的小公子。

  吴潭余话放软下来。“入秋了。”

  有棂笑笑,毫无血色苍白面孔上没有一点埋怨她的神情,她们只觉得周身冰冷,面部神情萎靡。嘴里念叨着什么,眼睛看不清了。

  吴潭余懂,愧疚让她默默的流下眼泪,她已经是王后了啊!她去了一个小箱子里拿出那件侯夫人嫁衣扶着有棂坐在窗边。

  有棂紧紧的抱着那件衣服,残发已经长出垂泻腰间,疲惫的脸色透出一股死灰之气。

  悄悄睡下,时间定格在这一刹那,没有长亭古道,没有折柳送别,她只是睡着了,抱着那件嫁衣,手轻轻的松开睡着了,没有了呼吸。

  天空中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吴潭余眼睛湿润,嘴唇轻微的动了动。

  “小公子,下雪了。”她还没等到她的阿兄。

  即将过二十生辰的她,终究是没能挺到看今年的第一场雪。

  大赢三十六年末,有棂殁了,葬于王陵。

  南宫根饶赶了几个月抵达京城,听到的已是噩耗。以无诏入京的罪名圈于牢中秘密赐死。

  死时他仿佛看见有棂,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来接他了,他们还是两个孩子,在小四方形的房子里嬉笑打闹。他说,她听。每日教她习武练剑,在边塞那个日日下雪的地方,足矣。

  大赢三十七年,合约破碎,胡骑夺下城关攻入王宫,絲王死于波尔季刀下,大赢亡朝。

  断截“不知”,似是惊艳年少无知时,一缕红衣,亦是揣着凡尘梦归去。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