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真是不大了解坊员,所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瞥了眼哨子。
哨子眼尖会意,就笑呵呵地指出其中一人,“她叫高月,大家都叫她小司南,就喜欢四处乱窜,功夫不大行,也就脑子好使,大小门户家族商铺都记得,也常去瀛洲,唉小司南,瀛洲你熟嘛?不熟可不带你啊!”
“熟熟熟!”
名为小司南的女孩大大咧咧地歪着腿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坊组去瀛洲哪儿啊?”
“先去凤城南街的宝华客栈接人,然后去札马镇东街的阮宅。”
“哎咦!宝华客栈!那老不死的黑店!进了那店还有出来的可能吗?!”
听她这么一说莫相忘像是贯通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随即拍着桌子看向书白跟风信。
风信刚刚聊完,明白她的意思,只抬手一点,“合着是宝华客栈?可这不是阮博翁的挚友吗?”
“但愿是我想多了,但想不想的多,只有到宝华客栈亲眼见到那孩子才能知道,得,小司南就你了,然后书白葬修跟着我,还有吗?不用担心没点到你。”
莫相忘用手指点点另外两个竹筒,“这还有两份,剩下的坊员跟雷子还有风信走粮和木料,天数不长,都是去尚阳的,给你们留了四百两,到时候把收入和支出记清楚一式两份,一份去坊货部报销,一份留给我。”
有这话保底,屋内气氛瞬间活跃了不少。
另一女坊员怯懦地举手说:“坊组,我能去吗?我对瀛洲也挺熟的,我,我。”
这坊员模样乖巧,且较为腼腆,莫相忘还是通过隐适挂报点才能准确的说出她的名字。
“芦芽是吧,那就四个丫鬟,在配四个小厮,两个随侍够了,哨子,你再点出三个武功好的。”
牛壮壮、鱼豆豆、牧羊羊。
哨子在把这些人的名念出来后,总有种闹着玩的感觉。
可他们仨确实是二十坊员中,最厉害的,仅次于雷子,但及不上葬修。
而外面的灵音也拽着春儿过来,并喜滋滋地说:“姑娘姑娘,春儿能去吗?兴儿胆小害怕,走的远不敢去。”
走货带跟货不相干的人也是先例,到莫相忘这里,统统开了先河。
丫鬟就灵音春儿小司南和芦芽,四小厮哨子带牛羊鱼,两随侍葬修书白。
此次出行只多一件扎染斗篷,其余的皆是便装。
他们行李并不多带,马只四匹,想等着过了羊群山再置办。
次日凌晨三点出发。
自妙华街往北行,绕过半座山,攀到半山腰才能抵达要走的石桥,而石桥下是凄厉诡谲的死亡深渊,深渊里的枯树跟长了腿一样,在月色下错影移动,而那累累白骨或是挂在枯树上,或是散落在白岑岑的地面上,说是深沟,却跟个万人尸坑一样。
可这一路,并不止有他们。
刚出妙华街不久,身后就多出来一支队伍,相距百十来米,离得远也看不出是哪一组的。
谁也都没在意,可前行一段时间后,身后那拨人,跟着上山了。
灵音扶着枯树喘息,已经落在队伍后面,只回头瞥了眼身后的队伍,就又跟上。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从这走回妙华街大约天也亮了,这条路除了地坊就是天坊的,也不会有危险。”莫相忘看了她一眼,又瞧着原是二等丫鬟的春儿,体力比她好很多。
“我才不回去呢,会被箜娥笑话的,反正过了这山,咱们就买车了是吧。”
四匹马身上驮着行李,谁都没骑着,灵音就不好意思说要上马。
就这么又走了一段时间,东边的天空出现蔚蓝色,他们这才看清身后那一队人的着装,是地坊。
“坊组,那是地坊督查司的。”
哨子慢下脚步走到莫相忘身边,时不时还往后瞥了一眼,后面那队人的脚程也不快,两队始终保持这样的距离。
莫相忘也回头瞥了一眼,并用隐适挂中的望远镜看去,那些都穿着大帽大氅,脸都被帽子盖住,身上也没有明显标志,“这你都能看出来?”
“坊组有所不知,地坊每一司的衣服都不同。”
“不同?不都是墨绿色的吗?”
“那可不一样,少安司的衣服偏素,花纹十分规矩对称,这督查司就伶俐许多,只在大氅单侧有花纹,且常穿大氅出门办事,不穿斗篷。”
“原来如此,可督查司是查什么的?不走货吗?”
“是秘密查案的,您也知道,咱们天坊隐世避世,只有圈内人才知道天坊的存在,可稍稍挨着圈子的人就以为咱们就是地坊的,毕竟咱们走的货覆盖面小,但人家地坊什么事都做的。”
“所以呢?”莫相忘皱眉看他,哨子这人打探消息一绝,但话也啰嗦,“说重点。”
“哦,对对对,重点,督查司是专门负责接案查案的,专门查一些官府解不开或是不好插手的案件,司内一共三十二科,但出来办案的就只有二十二科,其余的都在本部整理卷宗。”
“网织的够密。”
说着便到半山腰过桥口,已是整座山三分之二的高度,而他们说的危险,也确实很险。
那明明是三块大石头相互搭起来的一条长约三四十米的石路,确实只有一马通行的宽度,但石头表面却极其光滑,甚至还因为最近降雨又降温,上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层,且三块大石头相互连接的地方有半米高的凸起。
除此之外,桥下虽称不上万丈,但那高度摔下去也是死路一条,并且隐约能见到有狼群在下面徘徊。
他们这队人没一个走过这羊群山险道,就连葬修都有些犹豫不前。
也就这这么一耽搁,身后的队伍赶了上来。
那批一共十三人,在路过他们的时候一个个都面露鄙夷的神情。
就在督查司最后一人赶上来时,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出现在静悄悄的山林里。
“是你!”
莫相忘被这歇斯底里气急败坏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旋即转身去看,却也端详了一阵,奈何隐适挂没有录入这人的信息,也就忘了在哪儿见过。
“你是?”
“我可被你害惨了你知道吗!”
“所以你是?”
哨子见状凑过她耳边说:“这是地坊掌书司原掌书郑然,后不知因为什么被罢黜职位,分到督查司二科当科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