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火了!大家快来救火啊!”懿泽朝门外喊着,想要进屋内去。
却不知为什么,她的头越来越沉,突然就昏了过去。
院中的侍卫听到了懿泽的叫喊声,纷纷来救火。
可是,屋子里像是被事先处理过了一样,火势涨得飞快。
看到的宫女们都乱做一团,忙将消息传到了皇后耳中。
皇后听说是两位小阿哥的屋子着火,几乎晕倒过去。众妃嫔也赶忙派遣自己的随行宫人一起帮忙救火。
懿泽从昏睡中醒来,却是看到颖嫔在眼前晃动她。
原来,众嫔妃皆不敢进屋子,唯有颖嫔胆大,带人冲了进来。
懿泽有些迷糊,头昏胸闷,几乎说不出来话,却手指着屏风。
颖嫔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永璂昏睡在屏风之下。
颖嫔吩咐侍女扶着懿泽,又抱起永璂。
侍卫宫女慌张救火,可屋子燃烧速度快得异常,房顶的砖瓦木棍都开始呼啦啦地下落。
颖嫔抱着永璂,偕同侍女扶着懿泽,一起冲了出来。
就在她们冲出房屋的一瞬间,整间屋子都塌了下来。
不知有多少宫女侍卫在内,但可以确定的是,十三阿哥还没有被抱出来。
皇后挣扎着要进屋里去救十三阿哥,侍女们死命地劝住,皆说凤体不可轻易涉险。
皇后哭喊着:“你们放开我,我要进去救他!我要去救他!”
大火吞没了皇后的叫喊声,没有人听到十三阿哥的哭声。
皇后大哭了几声之后,突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懿泽昏昏沉沉,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
她忙翻身起来,跑到外面,又看到了颖嫔,行礼道:“娘娘,是您救了我。”
颖嫔的脸上闪烁着哀愁,轻轻道了一声:“懿泽,十三阿哥……没有救出来……皇后娘娘昏倒了,到现在都没有救醒。”
懿泽心中一惊,她清楚地知道,皇后为诞下十三阿哥,几乎拼上了自己的性命,好不容易才得以保存。
没想到,十三阿哥竟然就这样死于非命。
房后有一声异响,颖嫔往外看了一眼。
侍女菁华向颖嫔禀报道:“是揆常在,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进来又走了。”
颖嫔带着一脸的猜疑,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叹道:“这个揆氏真是奇怪,刚才救火,众位姐妹都在,唯独没见她来帮忙,这会儿又鬼鬼祟祟跑这里做什么?”
懿泽向来脑子里只有一根筋,哪里知道颖嫔这话,就是专门引她入局的。
懿泽很快就掉入颖嫔的陷阱,心中料定纵火之人必然是揆氏,又想起贝婷之死,心中不禁恨得牙痒痒。
只听外面侍卫通传“皇上驾到”,懿泽立刻奔出屋子,就往前殿去了。
乾隆带着陈进忠、永琪等人,已经进入翊坤宫。
火是早就熄灭了,但却满院狼藉,到处伤兵。
陈进忠探视一圈,前来向乾隆奏道:“皇后娘娘和十二阿哥都正在诊治,十三阿哥……”
“把照顾十三阿哥的人全都给朕叫来,朕要一个个审问!”乾隆瞪着眼睛,怒吼声吓得所有人都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乾隆环视一周,每个人都低着头,站立在原地,似乎都在等待着乾隆的发火和审判。
“紧跟十三阿哥的人全都被火烧死了,皇上传不来了。”懿泽走了过来,走到乾隆面前,道:“皇上,此次翊坤宫失火,乃是有人故意纵火,请皇上明察。”
乾隆一向以为懿泽是蛊惑皇子的狐媚,十分不屑,道:“胡言乱语、目无法纪,拖下去!”
永琪正要说话,却见颖嫔忙忙地赶来,到乾隆面前行了礼,替懿泽辩解道:“皇上,懿泽刚刚险些丧命于大火,想是受了惊吓,出言无状,求皇上看在她救皇子心切的份上,饶她一回!”
乾隆定神,看着颖嫔,问:“到底发生了什么?颖嫔,你来告诉朕!”
“是!”颖嫔再拜,道:“臣妾等今日晨起,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后院花开得正盛,便邀臣妾等赏花,忽然就听说两位小阿哥的寝宫失火了,臣妾等只是忙于救火,起因尚未查明。”
“起因尚未查明?”乾隆冷笑一声,问:“那怎么有人就敢称是故意纵火了?无辜造谣,可算欺君?”
永琪道:“皇阿玛,儿臣以为,懿泽是翊坤宫宫女,知道翊坤宫之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何以见得就是造谣欺君?还请皇阿玛明鉴!”
颖嫔也忙笑道:“皇上,其实,懿泽的怀疑也是有道理的。火还没完全烧起来的时候,两位小阿哥房中的奶娘宫人,早就不省人事,懿泽进去救火得早,也一进门就昏了过去,屋子里确有特殊的香气……”
乾隆诧异地问:“有这等事?是谁这样大胆?”
懿泽答道:“是揆常在。”
颖嫔忙拉住懿泽的手,苦心苦意地劝道:“懿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若没有亲眼目睹,不可胡乱猜疑。”
懿泽听了,心中稍稍琢磨,便问:“若奴婢是亲眼目睹呢?皇上与娘娘可信奴婢?”
“这……”颖嫔有些疑虑,只看乾隆,笑道:“懿泽是第一个跑进寝殿救火的人,臣妾并不知她昏倒前都看到了什么。”
乾隆略瞟了懿泽一眼,吩咐一声:“朕准你陈情,若有虚言,定不轻饶。”
懿泽怀着对揆氏的恨意,只管将自己的想象当做证据,答道:“奴婢亲眼看到,起火时,揆常在从小阿哥寝殿窗口翻窗出去了,屋子里其他宫人,以及两位阿哥,都已经昏睡。奴婢只呼救了两声,也就体力不支了。多亏颖嫔娘娘后来赶到,救了十二阿哥与奴婢。”
颖嫔忽然一脸哀伤,轻声叹道:“臣妾去得太迟了,没能救出十三阿哥,求皇上降罪。”
乾隆想了想,又问:“揆常在乃皇后娘家亲眷,为何要害两位阿哥?”
懿泽道:“皇上有所不知,揆常在入宫以来,因仗着与皇后娘娘的关系,狂妄自大,皇后娘娘只得略施惩戒,她却怀恨在心。今日当众顶撞皇后娘娘,却不服惩罚,颖嫔娘娘也是知道的。”
乾隆看了颖嫔一眼。
颖嫔行礼道:“回皇上,确有此事,诸位姐妹都在,臣妾不敢隐瞒。臣妾身为一宫主位,责无旁贷,自请降罪。”
正此时,颖嫔的侍女菁华赶来,手里举着一枚簪子,向颖嫔道:“娘娘,奴婢并未在寝宫看到迷香,想是都被烧不见了,只找到了此物。”
“这……”颖嫔假装大惊失色,问:“这当真是在两位小阿哥的寝宫捡到的?”
乾隆不解地问:“那是什么东西?”
“这簪子,乃是特制的,每位姐妹进宫受封时,皇后娘娘都会亲赐一枚,姐妹们都有的。”颖嫔将自己头上的也取下,拿到乾隆面前。
乾隆看去,果然是一模一样的。
乾隆立刻下令,将所有妃嫔贵人都将自己所得之皇后赐的发簪呈上。
后宫诸位,上至贵妃,下至答应,或是随身佩戴,或是让随身侍女回宫去取的,不多时,都将簪子送到乾隆面前,唯有揆常在的说不见了。
彼时揆常在对这一切都不知情。其实,早在早晨离宫时,她的簪子就已经被盗了,一切都是颖嫔设好的局。
乾隆十分恼怒,先有懿泽之言辞,后又确认失火处的发簪确是揆氏之物,已经算是人证物证俱全,即刻传令将揆氏杖毙。
揆常在原来只不过不服皇后的处罚,在翊坤宫随处转转而已,后听说要簪子,回去寻找不到,就回复说丢了。哪想到接下来得到的就是处死自己的圣旨?
揆氏吓得浑身酸软,哭喊着要再见皇上一面,太监们不理睬,她又哭喊着要见皇后。
可悲的是,揆氏平时不积德,连她的贴身宫女也没有不恨她的,此时谁还会冒险为她传信?
揆氏都没来得及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稀里糊涂地送了小命。
这里,乾隆既惩罚了纵火之人,就也该对救火之人论功行赏。
因颖嫔救十二阿哥有功,乾隆以“淑慎其仪,柔嘉维则”,晋封颖嫔为颖妃。
令妃闻说,特来景仁宫向颖妃贺喜,笑道:“妹妹真是不简单,进宫不过数年,虽身无所出,却已经是与我平起平坐了。”
颖妃笑道:“多得娘娘抬爱,嫔妾位分更高,不是能更好地为娘娘办事吗?娘娘难道不感到高兴?”
“高兴,当然高兴!”令妃脸上的笑容若隐若现,点头看着颖妃,自问以往着实是自己小看了颖妃,又笑道:“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揆氏在后宫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就算妹妹看着她碍眼,绕这么大个圈子,只是把个帽子扣到她头上,不是可惜了吗?”
颖妃却道:“娘娘这就有所不知了,揆氏死不死并不要紧,要紧的是死因。她等于是为十三阿哥偿命的,皇后娘娘虽然事先一无所知,可是外面的人会怎么以为呢?用不了多久,皇后的娘家亲眷就会对皇后感到失望和畏惧,还敢为她效力吗?如果有一日皇后倒台了,连她的娘家人都不再帮衬,试问谁还会帮她?到时候,她一定会很惨、很惨,这不正是娘娘所期望的吗?”
令妃听了,不禁啧啧称叹道:“妹妹的智慧,我是越来越佩服了,一下子就让皇后失去了一个聪明的儿子和娘家的支持,可真是一石两鸟,我倒要看她怎么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