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追了出去,喊道:“懿泽!大半夜的,你要去哪?”
懿泽飞快地往前跑,孟冬也迅速在后面追,无奈懿泽是个习武之人,孟冬根本追不上,只好在后面跑着喊着:“那只是我的推测,不一定是真的!你冷静一下好吗?”
孟冬几乎要跑断气了,实在跑不动了,半路扶着树根休息,懿泽却一溜烟跑进了紫薇寒舍。
胡嫱正在给永琪喂药,永琪半躺着,少气无力,眼睛也是半睁着,喝完了药,她又扶永琪躺下,为永琪盖好被子。
懿泽突然闯了进来,一把扯住胡嫱,问:“你给永琪喝得什么?”
胡嫱吓了一跳,忙答道:“回侧福晋,当然是太医开得药。”
懿泽朝胡嫱发火道:“什么药会半夜喝?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给王爷下了毒,敢撒谎半点,我就一刀砍了你!”
胡嫱像是被吓破了胆,唯唯诺诺地蹲了下来,双手抱住头,六神无主地自言自语道:“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什么都没有做。”
“懿泽……”永琪躺在床上,喘着气,使劲力气才喊出了懿泽的名字。
懿泽没有理会胡嫱,坐到了永琪身旁,摸着永琪的脸,担忧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
永琪的嘴动了动,懿泽没有听清,趴下将耳朵贴近永琪唇边,才听见永琪说了句:“别吓她,她现在受不得惊吓。”
懿泽满心怒火,气愤地吼了一句:“你居然还护着她!”
永琪闭上了眼睛。
懿泽惊吓地晃着永琪,问:“永琪,你醒醒,你怎么了?”
永琪又睁开眼睛,看了懿泽一眼又闭上眼睛。
孟冬跑了进来,累得气喘吁吁,走到懿泽身旁,累得说不上来话。
懿泽喊道:“孟冬,你看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老想闭眼睛?”
孟冬看了一眼,说:“他的药有安眠之效,应该是想睡觉。”
懿泽焦虑地站了起来,伫立在一旁。
孟冬喘息片刻,把胡嫱扶了起来,安慰道:“不要害怕好吗?这里没人会伤害你。”
胡嫱站了起来,却躲在孟冬身后,不敢看懿泽。
孟冬温柔地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你看看我,看看懿泽,我们以前在宫里,都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胡嫱摇了摇头。
孟冬又问:“那王爷是个好人,你总看得出来吧?”
胡嫱点点头。
孟冬又问:“那你应该不会做对王爷不利的事,对吗?”
胡嫱听了这句,并没有立即回答,转身走到永琪的床头,捧着香炉走到孟冬面前。
孟冬接过,仔细闻了一下,没太明白。
胡嫱道:“这里面有很多种香料,混合得很均匀,所以你闻不出来,我在里面加了一点迷魂香。”
“迷魂香?”孟冬吃了一惊,问:“你自己不可能有这个东西,是谁给你的?”
胡嫱没有回答,只是跪在地上。
懿泽听得很糊涂,问:“迷魂香是什么东西?”
“我没有亲眼见过,传说中,迷魂香的味道很特别,偶尔闻一下没什么,可是放在近处天天闻,只要一丢丢就会让人少气无力,像麻醉了一样,如果时间更长、量更多,就会慢慢地失去意识,最后……”孟冬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
“难怪永琪每天一点精神都没有!”懿泽气极了,问胡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指使你的人是谁?”
胡嫱难过地说:“我只放了很少很少一点,晚上没人看到的时候,我还会把香炉灭掉。”
孟冬问:“晚上没人看到的时候?你的意思是说,白天有人监视?”
胡嫱点点头。
孟冬向懿泽道:“我们府里有眼线。”
胡嫱又说:“我一直巴望着王爷快点好起来,不要总呆在屋里,可是……他们要我每天煎药都得减量,王爷就好得慢,我不敢违背,只能趁半夜没人时再给王爷多煎一副药。”
懿泽问:“他们是谁?”
胡嫱不敢回答。
孟冬问:“那你知道白天监视你的人是谁吗?”
胡嫱摇了摇头。
孟冬拉着懿泽走出了紫薇寒舍,都怀着沉重的心情。
懿泽急切地对孟冬说:“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永琪,你赶快把我们府里的眼线给揪出来!”
孟冬摇了摇头,颇有深意地问:“你真的相信胡嫱刚才说的话吗?你不觉得,她未免招认得太快了吗?”
懿泽又一次感到一头雾水,郁闷地说:“乍一开始,我们都觉得胡嫱的目的在于勾引永琪,你刚才怀疑胡嫱是真的失忆、在害永琪,现在她招认害永琪,你又不信。你这样一会儿换一个想法,变化太快,我脑筋都快转不过来了,我现在甚至怀疑,永琪和胡嫱以前有私情这件事,都是你们瞎猜出来的!我已经分不清楚该相信什么,不该相信什么了!”
孟冬望着懿泽的脸,停顿了一会儿,郑重其事地说:“坦白说,胡嫱的言行让我觉得很混乱,这次,我的确不能给你判断出一个准确的状况。我想,我可能算计不过胡嫱,恐怕你以后不能指望我了。”
懿泽听了这番话,突然感到很不安,她忙握住孟冬的手,问:“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孟冬又摇了摇头,道:“我是在向你澄清一个事实,我自以为聪明,但不是天下第一,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懿泽更觉得紧张,她总以为孟冬是万能的,却没想到,孟冬在面对胡嫱到来后,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指望不了孟冬,懿泽实在不知道还能指望谁。
乾隆将太后迎回宫中,坎曼尔也以和贵人的身份跟着回到紫禁城,终于如愿以偿地成为宝月楼的主人。
乾隆又另选了一个日子,到寿康宫与太后商讨八阿哥永璇的婚事,并请了皇后、舒妃一起裁夺。
皇后与舒妃商议后,一起向乾隆和太后建议,将永珹夫妇也召到寿康宫。
当然,永璇本人也在场。
为了避嫌,陈瑛麟这日没有在太后面前伺候。
皇后将所有备选的女子的名册履历、画像,呈给乾隆和太后过目。
乾隆并没有看,而是直接交给了太后,笑道:“永璇平日多受皇额娘和舒妃教导,如今婚事,也还是请皇额娘做主为好。”
太后翻阅了几眼,抬头问舒妃:“你心中,可有中意的人选?”
舒妃笑道:“臣妾全听皇上和太后的吩咐。”
太后又向莫禾道:“把这些画像拿给永璇看看,看有没有看着顺眼的。”
莫禾接过,将一叠画像放在了永璇面前。
永璇翻看了一张又一张,都提不起兴趣,答道:“这些人,儿臣都不认识,官宦小姐脾气都太大,儿臣不想娶。”
舒妃告诫道:“不可胡闹,皇上、太后、皇后娘娘亲自为你选福晋,是多大的荣耀?这些小姐都是名门之后,从小便知书达礼,怎么可能脾气太大呢?”
永璇答道:“就是因为出身太高,都是娇生惯养的,四哥在家从来就没好日子过,儿臣不想变成那样,儿臣要娶一个平民女子。”
紫玥听见这话,脸上火辣辣的,瞪了永珹一眼。
永珹就像没看见一眼。
乾隆斥责道:“放肆!娇生惯养的是你吧?谁教你这样说话?还想娶一个平民女子,真是一派胡言!”
舒妃忙离席跪下,道:“都是臣妾教子无方,永璇,还不快向你皇阿玛认错?”
永璇无奈,只好离席跪下,向乾隆认错,道:“儿臣一时失言,请皇阿玛、皇祖母、皇额娘恕罪。”
皇后淡淡笑着,说:“也不怪永璇,他的四哥、四嫂不和睦是出了名的,确实没给他树立个好榜样,难怪他对婚事没有信心。”
乾隆点点头,问:“听说四福晋不准永珹纳妾,可有此事?”
紫玥压制着情绪,勉强笑道:“臣媳哪敢?只是没遇到合适的人选罢了!”
乾隆又说:“既然如此,履亲王年事已高,永珹又是唯一嗣孙,需尽早延续香火。为子嗣之故,还请福晋留心,给永珹物色侧室,或选几个侍妾。”
紫玥只好应道:“谨遵皇阿玛旨意。”
太后咳嗽了一声,笑道:“皇帝跑题了吧?今日是为永璇议亲,不是为永珹议亲。”
乾隆问:“皇额娘心中应该已经有人选了吧?”
太后答道:“哀家觉着,有两个合适的人,一个是大学士尹继善之女章佳氏,一个就是浙江巡抚陈可斋之次女瑛麟,皇帝和皇后,意下如何?”
皇后笑道:“自来皇子的头一位福晋,没有见选过汉人的。”
乾隆也表示赞同,道:“那就选章佳氏吧!”
太后道:“章佳氏可选为嫡福晋,陈氏可选为侧福晋。”
乾隆淡淡地问:“永璇年纪尚轻,不必这么着急选侧福晋吧?”
太后道:“不能不急,陈家的声望在江南很不一般,瑛麟又是这么优秀的姑娘,不及早赐婚,哀家怕错过了。”
乾隆笑道:“如今瑛麟是皇额娘和朕身边的人,陈家岂敢做主瑛麟的婚事?又何来错过之说?”
太后道:“皇帝明知瑛麟比永璇年长,不及早赐婚,又不让陈家许配,难道要熬到瑛麟青春不再吗?”
乾隆推脱不过,便直接说:“朕实话说了吧,瑛麟不愿意嫁给永璇,只是不敢拒绝皇额娘罢了,皇额娘就不要强人所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