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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沧浪亭

梦神赋 沪弄 3550 2024-07-06 23:52

  乾隆、太后、令贵妃、容嫔、永常在、宁常在等一行人走出清香馆,皇后想着要宽慰琅玦,便略放迟了脚步,庆贵妃一直跟在皇后身后。

  琅玦闷闷不乐地自言自语着:“我就问了那么一句,至于勾起他们那么多人议论吗?真是说什么错什么!”

  皇后劝道:“别气了,你也不冤,在宫中时,你应该是见过我用桂花插瓶的,哪还能不认识?”

  “那我也是只认得桂花,哪晓得树长什么样?”琅玦为自己辩解着,不服气地说:“皇阿玛一会儿东巡、一会儿南巡、一会儿微服出巡,就以为别人也跟他一样东南西北到处跑,什么都见过!”

  “言多必失!”皇后又这么提醒了琅玦一句,然后叫着庆贵妃往前走了。

  琅玦回头看了一眼,永琪早已掉队,瑛麟紧随永琪,而永琪的注意力更在后面,原来懿泽早已越走越慢,落在一众宫女之后。

  穿过万竿摇竹,在苒苒芭蕉的掩映中,露出三间房,上有一匾额,题曰“翠玲珑”。

  乾隆望着粉墙竹影、清雅壮丽,旁侧古木葱郁、青翠欲滴,笑叹道:“果然是‘秋色入林红黯淡,日光穿竹翠玲珑’!”

  进入翠玲珑堂屋,太后坐下歇脚。屋内备有茶水,令贵妃先倒了一杯茶奉与太后,又倒了一杯茶奉与乾隆。

  走路自然是容易口渴的,太后喝着茶,笑着称赞道:“令贵妃果然贴心。”

  论倒茶,谁人不会?

  容嫔、永常在、宁常在三个都跟着,并非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而是在乾隆面前,不可轻易抢了令贵妃的风头。

  皇后也带着庆贵妃走进翠玲珑中,令贵妃又忙奉茶与皇后。

  乾隆喝了茶,笑意盈盈地看了令贵妃一眼,又望着窗外的石径曲廊,笑道:“这江南的美景,温润而内敛,好似柔情万种的女子,秀美灵动,看一眼便能沁人心脾,而后经久难忘。”

  太后听了,也笑道:“皇帝这个比喻,倒是贴切,美景如此之多,须得每处都赏玩才算饱了眼福,若在一处停留久了,可就辜负了别处的美景了!”

  明眼人都听得出来,乾隆和太后这两句话别有深意,乾隆是在赞赏令贵妃,太后却在提醒乾隆,应当雨露均沾。

  皇后是从不屑于与令贵妃争宠的,但庆贵妃、容嫔、永常在、宁常在,哪一个不希望亲近乾隆、讨好太后?

  然而,从离京之日算起,至今已经月余,乾隆大多时间都用于赶路、接见地方官员、巡察政务等事,偶有闲暇,便会将令贵妃接到身边,实在不给其余四位妃嫔留半分余地,她们虽时常跟从,也不过如空气般的存在,从未侍寝过一次。

  乾隆也深知此意,却打哑谜,接着太后的话说:“皇额娘说得极是,这翠玲珑已经看过了,朕陪皇额娘再去别处看看。

  太后于是又扶住乾隆站了起来,正要走出时,环视一周,问:“永琪到什么地方去了?哀家好像有一会儿没见了!”

  令贵妃笑答道:“想是后面的景色太好,给看住了!”

  乾隆道:“他那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皇额娘就不必操心了。”

  于是,乾隆扶着太后离开翠玲珑,傅恒依旧前面带路,后妃们、琅玦等在太后身后跟着,又看了几处景致,走走停停。

  不多会儿,永琪、瑛麟等又跟上了,一起到了观鱼处,纷纷倚着游廊向下观鱼、喂鱼。

  太后又有些累了,看了一眼游廊的石台。

  令贵妃猜测,太后大约是想坐下又怕石头凉,忙将一个坐垫放在太后身后的石台上,请太后就坐。

  太后笑着看了令贵妃一眼,令贵妃的确十分善于察言观色,难怪独享乾隆宠爱这么多年,再看时常跟着自己的容嫔、永常在、宁常在,到了这新鲜地方竟然都只忙着喂鱼,太后不禁摇头叹气。

  乾隆站在太后身旁,笑问:“皇额娘看这里景色如何?”

  太后笑道:“皇帝喜欢的,自然是最好的。”

  庆贵妃也满脸笑意地附和道:“此处面北临流,左右又有古树交相辉映,想来夏日也是凉快的,观鱼甚是相宜,难怪叫做‘观鱼处’。”

  在观鱼处停留片刻后,乾隆又扶太后往前继续走,看到了一处立于山岭的亭子,这亭子遗世独立,高耸轩昂,石柱飞檐,可凭可憩,便是让此园以此亭为名的沧浪亭了。

  早有苏州知府等官员在沧浪亭中预备了茶点果品,恭请乾隆、太后等上去享用。

  于是乾隆搀扶着太后,上到了亭心稍息,顺便凭陵南园田野风光。

  这里倒是一个极好的观景台,可极目四周数里,将园外的碧波涟漪与园内的山石亭廊连成一气,实乃美不胜收、妙不可言。

  乾隆环望一圈,正默默赞叹赏这美轮美奂的景致,忽一眼看到了永琪,他正走在上沧浪亭的路上,却两三步一回头,走得极慢。

  再看后面,懿泽落在一众宫女之后,走得更是慢悠悠。

  乾隆这才知道永琪为什么总回头了,不禁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喊道:“永琪,你几时才能有空陪伴朕和太后?”

  永琪听到乾隆召唤,忙快步走上台阶,到乾隆跟前,躬身拜了一拜,叫了声:“皇阿玛。”

  乾隆坐下,望着永琪,道:“这游园大半天了,也没见你说一句话,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好不容易来一趟,难道这园子不值得你一看吗?”

  “怎会呢?这园子,挺好。”永琪努嘴笑笑。

  乾隆笑问:“那你来说说,这园子好在哪啊?”

  永琪愣了一下,他是头一次来这里,刚走的一路上都在担心懿泽会突然失踪,因此不住地观望懿泽的动态,虽是游园,却不过是跟着队伍随便走走,不曾留意园中景色,对此处的了解基本来自于传闻和前人诗句,也不好在乾隆面前卖弄,只好老实答道:“回皇阿玛,儿臣不大留心。”

  “不大留心?你的心去哪了?”乾隆无奈地摇了摇头,替永琪惋惜道:“这苏州的园子,可谓是一步一景,你也难得江南一行,方才走了多少步?错过了多少美景?自己不觉得可惜吗?”

  永琪似乎不以为然,笑道:“天下美景也多,岂有看尽的?何况这园子,美则美矣,然多得人力所成,几经易主,因得文人佳作,才愈发声名大振。后人游园,必循前人遗迹,感叹兴衰多变,复添得几分韵味,说是赏景,却未尽善焉!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方外多得是浑然天成之美景,无需修饰便胜过人间无数,错过此处也不见得有多可惜。”

  “我知道!五哥指的是云南!比起勒得海的天然之美,这里的景致就都算不上美了!”琅玦以为自己和永琪有共鸣之感,欣喜若狂之间便道破了,话一落地,才意识到周围异样的目光,猛然想起,她和永琪一起去云南的事是不能在人前提起的。

  皇后看了一眼琅玦,深感无奈。

  众人虽不知勒得海为何处,但“云南”的方位,大概是无人不晓的。

  容嫔笑问:“原来,荣郡王和公主还见过云南美景?不如说来听听!”

  “没……没有……”琅玦尴尬地笑着,改口道:“我说的是‘江南’,是‘江南’,怎么说成了‘云南’了……”

  宁常在轻蔑地笑了一下,接了句:“这里不就是江南吗?难道公主的意思是,荣郡王是在拿江南美景比江南美景了?怎么听起来有点怪呢?”

  琅玦感到一阵懊恼,容嫔和宁常在都是太后的人,逮着机会自然是要在永琪身上找茬了,可是自己怎么会这么笨呢?皇后才刚提醒过她言多必失,她就又冒失地连累了永琪。

  瑛麟走到永琪身边,笑道:“我家王爷之意,乃是说这江南美景的两种,其一为借景造景,其二为天然景致。如眼前这沧浪亭,原本只是废弃之地,因苏舜钦四万钱买入,始建此园,后又历经多个主人修葺,才有今日这番样貌!但真正使此园闻名于世的并非此景,而是苏舜钦感怀于‘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题名为‘沧浪亭’,又因欧阳修的‘清风明月本无价,可惜只卖四万钱’、苏舜钦的‘绿杨白鹭俱自得,近水远山皆有情’才使得声名远播。然每一位主人修园时,难免加入自己的意志,于此题诗撰文的文人雅士又各怀得失,怡情于景、由景生情,后人赏园之前先闻声名、读雅诗,心中已画形貌,再入园中鉴赏,实乃追溯前人一一对号入座之举。就好比方才的‘观鱼处’,因已题名‘观鱼处’,来者必以观鱼为重,但实际想来,江南本为水乡,有水之地,何处不能观鱼?‘观鱼处’又岂止只能观鱼?如此看来,倒束缚了游人的眼界和思绪,因此王爷才说‘美则美矣,未尽善焉’!再说天然景致,万物得天地造化,本就是鬼斧神工,不雕琢才见本真,实非借景造景可比,但天然美景必然是毫不穿插人力才可谓天然,因此人迹罕至,多不为世人所知,故此,诸位听到‘江南美景’时,也只意会到眼前这其一,哪知王爷心中还有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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