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雨开路,女人一路快马直冲东寻山。
终于一座巍峨高山越来越近......
一道宛若斧凿刀削的悬崖,玉瀑飞泻,在瀑布的尽头,有一个红衣之人,他正饮酒赏枫,宛然不知红衣垂在飞流之中。
女人仰头看向红衣之人大声道:“在下镜奇雪岭信使,求见东寻山主!”
红衣之人探出头来,一副慵懒之态,他朝着女人无意一瞥却极尽风华:“你走吧!”
女人驱马又前进几步:“我千里而来,只为传达主君之令,你一个酒鬼凭什么要我走!”
红衣人无声笑笑说道:“你心底不尊东寻,一口一个雪岭主君,你可知,东寻山住着天下之主,你就如此面见主人的吗!”
女人一时语塞,自知理亏,无可奈何,便下马行礼道:“在下多有唐突,在下长途跋涉护送主君所托,实在无心力在意衣着外貌,请阁下谅解。”
此时,红衣人飞落女人面前,低头看着她的样子说道:“嗯,这才像个客人。我怎看你有些面熟啊......”
肆灵想起,十年前,那个倒在雪地里的女孩......与这个女人倒颇有几分相似。
“在下第一次走出镜奇雪岭,阁下乃是神明,怎会见过我等凡躯之徒呢。”女人有意躲避肆灵的端详。
肆灵早已心中有数,便不多为难:“好,那我便带你去见山主。”
肆灵向着飞瀑走去,不忘叮嘱女人道:“跟紧我。”
飞瀑落地,巨大的冲击力让大地出现一个深潭,肆灵踏入深潭之上,如履平地,女人小心翼翼的跟着,一步也不敢落下。
飞瀑前两步远,水流携眷着风声宛若龙吟,肆灵停下脚步,女人也停住了,只见肆灵脚下升起一道红光,红光冲入飞瀑,瞬间,如巨镜破碎,肆灵拉住女人的胳膊一个闪身冲了进去,水落......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水瀑之中是弥漫着幽蓝色气息的山洞,肆灵走在前面,一道宽大的台阶很高很长,女人走的腿很酸,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好奇,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走了很久,还像在原地一样,气息一点都没变。终于眼前的一道光亮让女人的疲惫瞬间一扫而光,那是一个洞口......
将要循光而去时,女人向身后看了一眼,这一眼差点让她滚下台阶,身后明明是幽深不见底的山崖,肆灵瞬间拉住了她的胳膊,微微皱眉道:“叫你跟紧,回头看什么,想死吗!”
女人握紧了拳头,压抑着心中升起的恐惧。
她被肆灵丢出了洞口,出了洞口,是平整的黑色栈道,在高处被风吹的摇摇晃晃,女人扶着岩壁缓缓前行,肆灵则如履平地,神态肃然。
她不敢向下看,嶙峋高昂的山宛若天斧凿开一般直上直下,浩荡的白雾悠悠,那是大地上人们仰头看到的云海......
不知绕了多久,女人来到一座恢弘的宫殿前,那座宫殿没有门,更像是一座庙堂......
殿中空旷,不见一人,只有最前方高高的墙壁上有一座圆形的浮雕,那个浮雕笔触细腻温润,像是雕刻的天地万物......浮雕正中竖着三个大字:长生门。女人回头再看肆灵,他已经不知所踪。
女人抬头看了一眼匾额:夺云殿......不紧握紧了拳头。女人警惕的走了进去......
“镜奇雪岭信使求见山主!”女人恭敬道。
只见一人从长生门中出现,他白衣若云,轻落女人身前:“来者何人?”
女人警惕的低下头,将和婚书举过头顶恭敬道:“镜奇雪岭信使。”
水神成安目光冷漠,金色的眸子里翻涌着波涛,他接过和婚书,对女人说道:“百年前,镜奇雪岭派一个女婴入夺云山门,本是凡人之躯,却妄想一步登天,就因她的凡躯才让地狱火魇有机可乘,夺云山灭,我等未追究镜奇雪岭之责,她倒是还有颜面送来和婚书!”
“水神莫气,信使无辜。”阴复期不知何时走入夺云殿,他一身水墨衣袍与东寻相得益彰,与这白衣神明倒是格格不入。
“我适才问她姓名,她避而不答,明明是有意掩饰,你当你面对的是谁?只要低着头,就看不出你是谁吗!”水神成安微微怒道。
“这则和婚书,你且带回。告诉你们主君,从此莫要与东寻山往来。”阴复期平和拿过水神手中的和婚书递给那个女人。
女人低着头僵在那里,心底的愤怒渐渐的冲破她的理智,她缓缓抬起头,面对两位神明不屑的微笑起来:“我知道我瞒不过去,我只是想硬撑着等木神肃出现而已......没错,我就是玉酒,十八年前,镜奇雪岭以雪鹤丢在夺云山的女婴!时过境迁,我已非夺云山之人,你已经没有资格再教训我!”
“你承担着别人的妄想,走在了前面。”水神对她的怒气很是不屑。
“我刚出生不久,就担上了修行神道护卫雪岭之责,被迫离开雪岭成了主君依附夺云山的工具,我八岁时,师父死了,我被遣送回雪岭,主君斥责我有负众望,让她颜面尽失,让我覆冰甲守风雪关,成一个末兵!我熬了十年,才能逃离那里......”
“那你为何不借送和婚书之名逃之夭夭,反而还来东寻山?”阴复期问道。
“冰甲刺骨,我的身体早就不行了。我活着,当然是有一个非做不可的事。”玉酒笑道,那是一种得偿所愿的释然。
气氛忽然诡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