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黑沙,绵延千里未绝,清水成溪,横穿黑色沙漠,白色芦花成簇,错落在黑色沙漠上,像是极黑的夜里亮着白色的星星。
在黑沙洲上,有一座宏大的废墟,高墙九丈残破而立,满地残桓断壁,芦花飞舞,花千道提着灯笼站在废墟前,白色衣摆随风而荡。
“你知道那个女人是玉酒?”火魇飘落废墟之上,她妖娆而坐,随口一问。
“知道。”花千道面无表情的回答。
“只要你回头拦住她,她也许就不会闯进东寻山了。”火魇欣赏着自己的玉指纤纤,对玉酒的死活她全然不在意,只当是个消遣的谈资罢了。
“我不能让她发现我,更不能让那些神明感知到我的存在。否则,我必被牵制,难以成事。”
“也对,现在神道势力一呼百应,纵横天地,确实不能轻举妄动......只是,神道势力的后院要起火了......”
“灵婆脱离管辖,各自筑城,天神势力只要涣散,天昏地暗便可重现......”
“是啊,我们只要切断他们最后的联系......”火魇妖魅的笑着说,“对了,你怎么猜到玉酒会为你报仇的?”
“她一定会去。这是在神道之内的道义。”
“可是以她修炼的灵力根本不足以与东寻山对抗,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吗?”
“沉海而死,是木神肃给我的结局。只有她去报仇,天神之徒才会真的相信我已经死了。”
“哎......果然男人的话都不能相信,方才还口口声声说有愧于她,现在却狠着心看她去死。”
花千道仰头轻叹:“这是她选择的路。我有愧,但我只是有愧,并不想为她去做些什么......她注定与我殊途.....”
火魇起身慢慢走到他身边说:“你是说,你将她带入神道,而自己却离开了......”
“她若知道,我是魔统之后,会一个冲出来杀了我。”花千道神情冷漠似霜落寒铁,火魇心底都怕了几分。她索性转身走入废墟之中,萧然而立,微微低着头,沉默不语,日落如火,红光倾泻整个黑沙洲,光落在她的脸上,又多了几许风情......她心里记挂着一个人,那个人还在海渊之下受苦......而她又被花千道雷笼所控,摆脱不了......不得不暂时受他牵制,她始终记得自己是冥界的魂。
“现在天地间的神道势力是魔冥两界共同的敌人。你我可暂时成为朋友......”火魇道。
“你不必如此虚伪。我留你在是不想让天地间的神道势力发现我。我活着,只想为兄长报仇,为自己,报仇。”花千道转身,背离废墟缓缓离去,脚下的黑色漫过脚踝,他走的艰难。
“呵……你真是狡猾,做了让神道厌弃的事,却留下冥界的气息……”
白色芦花如雪,不敢落在黑沙上,怕一时风起,便成为黑色一粒,再也无法干净了。
东寻山飞瀑之上,红衣铁腕,铁靴踏水,肆灵望着红色枫林出神。
“结界有阵异动,你可曾察觉?”木神肃站在肆灵身后,他白衣飘然,仿若不入尘世。
“我看到了。”肆灵平静的说。
“那你为何不去阻止她?”
“天地间的人总喜欢做徒劳无功的事,这是她的选择。”
“你果真无情。”
“我曾是流浪天地内外,无悲无喜,无心无情,不怒不嗔,风来,什么都带不走,风去,什么都留不下。”
“可你仍是在寒冰狱落尽白发。”肃道。
此时肆灵沉默不语,他只是低头看着枫林,衬的满目血红。
“有心者,便有纠缠,万众生灵,滚滚尘世,就靠着你从未放到眼里的纠缠争斗去轮回,去历练。”肃说道,“说来,你该感谢我把你困在这里,你才可以,安然无恙。”
“你是说与冥界相关的,都是更深的纠缠吗?”
肃无声笑笑说:“那是根......无论存在或毁灭都扯不断的根......”
“山主,玉酒送来的和婚书您可要看一眼?”阴复期出现在肃身后,恭敬的说道。
“玉酒......”肃看了一眼肆灵,转身,道道金色的光卷起,肃与阴复期悄然离开。肆灵发现,肃的灵息较百年之前强大了不少。
有一种清凉的气息一闪而过,随着滔滔水流涌入深潭,是药香......
“药香......”肆灵仰起头张开双臂迎风入怀,他感受着风带给他的信息:“我曾记得,我轻抚过一座山脉,可它不是如今这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