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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八:定乾坤(下)

净胡说 墨醇 3623 2024-07-07 08:53

  皇钟鼓响,荡回内廷,百官朝见,龙位之上却空无一人!

  正是纷议纳罕之时,守澈着衮衣绣裳、朱带赤舄,步上东阶!

  众人虽有不解闲言,却仍不免要先行施礼。

  “众卿听诏!”

  守澈趁此时机,以眼神暗示,便听有宦臣当众宣旨:

  “竜天德二十四年十月初八,因太子病薨,先皇考伤心失意,落水驾崩。帝后伉俪,皇妣随驾而去!梦忆皇考政德制严、克勤爱民,所治无不称颂、所辖无不安居,盛年驾崩,痛乎哀哉,拟庙号应为‘康宗’。皇妣贤淑温厚、内服宫闱,又蒙皇考曾赐字‘姶静’,仰承慈谕特用追封,再加之谥号,谥曰‘姶静敦仁皇后’,帝后合葬华陵!”

  “另——皇太子守尘太子昭仁守礼、贤明恭谨,追谥‘孝帝’以怀其德,葬庐陵。国有重丧,当天下皆哀、臣民缟素,故禁婚假宴乐,余应行丧礼,着速议详表!”

  朝夕之间,国失帝后、储君,可谓闻所未闻!顿时,众臣伏地痛哭流涕,满殿嗳气!

  守澈静静地瞧着阶下群臣的反应,踱了两步,道:“太子病薨,父皇又忽然驾崩,且并无有遗诏,众卿以为眼下当如何?”

  “国不可一日无主,陛下膝下尚有皇次子——赢王殿下,嬴王勇武威赫、战功累然,当堪重任!”

  一语出,纷纷附和。

  守澈面带忧虑,又问道:“众卿意见一致?并无异议?”

  “臣等皆愿奉嬴王为君,肝脑涂地、誓死效忠!”

  确实,没了太子,嬴王继位毋庸置疑,谁又再会为了一个死人,去辩驳这个未来君主呢?

  守澈笑了,这才悠悠道:“皇兄亦有担责之心,因此今日除了这一道诏令,另有皇兄手信一封,众卿既然愿意辅佐,那便请细听。”

  “是!臣等愿闻!”不知哪一个谄媚小人开了个头,竟满朝俯首听宣。

  “今朝无主骨、国无君主,而外有险敌内有灾情,真是非常之难。余既为皇子,本应承接父兄之志、担国之重责,义不容辞。然思及父兄、皇妣之故,又每每不能心安……”

  守澈略勾了勾嘴角,启信念道:

  “人生在世,先为人子后为君主,百姓家丧尚且丁忧守孝,况至于余?余骤失三至亲,痛愈倍增,不能以常情论之,恰逢昨夜皇考梦中教诲道:子孙凋敝事关国运!因此愿在府闭门守孝三年,为竜国祈福,除至亲外一概不见!”

  话之此处,听众人已有小声议论,守澈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接着念道:

  “余妹守澈——先考亲封庶懿公主,幸年幼离宫少有感情,故哀痛可忍;且聪明机警、智谋过人,着封为‘代圣长公主’,称‘朕’不称‘帝’,在余守孝期间代为监国,授掌制策军政,予握生杀任免,其之言行皆是余意,违逆者以叛国论处。”

  “什么?你?我国中无人否?监国之权怎可落入你一个未及笄的女子之手?嬴王何在?嬴王怎可不来?凭你一面之词何以置信?荒谬!臣不服!”

  高太傅深知自己与守澈的仇怨,自然按耐不住。守澈抿唇一笑,叔容拔剑,竟立时斩之于廷上!

  光影过,断喉见骨!霎时间,血溅玉阶!

  众人惊慌失色、连连后退!再细看,才发觉这朝堂内外侍立的人大多眼生,原来早已全换成了她的亲信守卫,一个个穿甲仗剑,似乎只待她一声令下,便可屠尽朝臣!

  “方才可是各位甘心情愿奉我皇兄为帝,即便皇兄尚未登基,自然也应奉其命为圣旨。而高太傅却当众质疑朕,岂非违逆?不遵旨意可论叛国,当斩!无赦!”

  守澈稚嫩的脸上,笑容无辜,话语骇人,群臣怖而无声,片刻后,林中丞才又支吾道:

  “高太傅虽言辞过激,却不无道理。公主年幼、向来深居内宫,纵然天资聪颖,未曾听朝理政,臣等有此疑虑情有可原,请问公主可有治国之道,可令臣等放心?”

  “这倒是……但国家逢难,纵朕一人是有举鼎之力,也难匡扶,自然还是需要众卿尽心辅佐的。”

  守澈点了点头,依旧笑道:

  “朕确实年幼、经验不足,但各位皆是我朝忠臣良才,想必可以依仗。且帝王之术,文武验算皆是其次,识人善用方为首要,朕选贤能、罢小人便是。”

  “众卿听旨!”忽得一振袖,她仰面高声道,

  “禁军统领曹欣,奉为大司马,配紫绶金印,统调兵权;其长子曹验接任中尉之职,领京师巡防;余千涵任郎中令,御宫中禁军、羽林。廷尉张㴋,为右相,另设司直门,许监察百官、直言进谏;余千让为左相,兼任少府职;尊左相为太师,加封靖安公,可掌政治决策……”

  “谢公主,臣等领旨!”这六人上前,朝堂气势顿时被镇住了。

  “加官进爵完了,那就该罚罪撤职了!”闪过一丝玩笑,守澈肃然道,“京兆尹纵子行凶、欺上瞒下,立刻撤职发配!”

  从前咱们便说过,这京兆尹与左相——也就是如今的靖安公乃是同族,那桩案子靖安公也是知晓的,因此他很自然地偷觑以求相助,然而却见靖安公毫不理会,便只得谢恩领罪。

  这让众人也都诧异纷纷,谁人不知桑芜一族最是护短?看情形,只怕这位一向默默无闻的公主已然收服了靖安公,且更可能是收服了桑芜一族,存异议者也就又少了近半。

  “治粟内史尹南山率失其责、贿行有查、政例确凿,即刻收押斩首;副丞知情不报,谅其主官压制罚俸三年,领治灾责以观后效。虔州刺史龚笏用人不察以致农田有失,撤职查办;林县县丞庸才无能,杖刑罢免,乐山伯进京受审……”

  守澈仍在大行她的任免,只看德行功过,不论亲疏家世,说完一个就有一摞书册扔在众人面前,唬得人不及反应。

  众人不禁生畏,谁能料到她一个从未干政的闺中女子,能尽晓天下?能熟知群臣?这时,谁又还敢对她有轻视之意?

  整一刻钟,话未停一句,茶未进一盏,朝堂之上势归谁方已然明了了!

  这女子哪里是临危受命,分明是早有准备,一时间许多人受到压制,眼见此生无望,便昏了头想挣个鱼死网破,大骂道:

  “公主对朝臣知道的如此细致,莫不是与嬴王早有野心,太子与陛下死的蹊跷,想必是你二人造反!乱臣贼子!还反来诬陷我等忠臣,居心叵测!这是要毁我千秋竜国吗?”

  “大胆!”

  守澈怒目喝道,瞪了一眼,又忽然邪魅一笑道,

  “皇考慈德惜才,设英才殿勉天下学子,更怜朕有些天赋,请良师授以策法谋略,我等后辈志在为国,有何不可?英才殿学子皆是世家官将出身,平日里论治国之策、通为官之道,朕知晓一二有何不对?”

  “呵呵……说起来,朕倒忘了还有一个人未曾封赏,来人,宣英才殿宋太保进殿!”

  庭中死寂,外头宦臣们一声声阴阳难辨的传唤渗到耳里,莫名可怕。

  宋少保来了,行礼叩拜——恭而不卑,那神情仿佛是见旧日君王,无惊无慌无丝毫波澜。

  守澈道:“方才高太傅言语失敬、违逆圣意,已被朕斩杀。如今却觉得有些追悔莫及,英才殿育人施教,乃国之希冀,不可无人主持,好在还有先生大才。朕得先生授教,深知先生品德高冲可堪大用,今日便尊先生为帝师,授太傅之职,首理英才殿、掌天下才能举荐之责。”

  “臣宋庚怀,领旨谢上!”宋怀庚一叩头道,“我英才殿众学愿效命长公主,誓肝脑涂地,定不负长公主深恩!”

  他将手一扬,便见那边偏殿内济济彭彭,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可来不及寻自家子侄,就让满屋刀光吓得心里一凉。

  然而守澈却在笑,她终于踏上脚凳,从容坐上龙椅道:

  “众卿,尔等子侄后辈岂不同朕一般,胡不谓踌躇满志?”

  众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这女子野心雄才、深谋远虑、果断狠辣,样样占尽做尽!

  她今日所为,已打定了主意既要恩威并施、公私分明、不留话柄,又要集权一身、治人以要、了断后患,罢罢罢!到了这份儿上,还有什么余地可争?

  “今日朝议,朕要说的便是这些了,若无他事众卿且退下吧,至于丧事,还请国师与太常尽快权衡办妥,朕心哀痛不能料理了,若有问题,也不要来问朕了,由国师全权做主吧!”

  “是!臣等告退!”一人响,众人跟随!

  天未亮全,这世上恐怕还不知有多少人犹未睡醒,朝堂之上却已数惊数变,又是一次翻天覆地!

  守澈依旧危坐上首,直等到眼中只剩下漆画龙柱,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却觉得双膝酸软,两眼发黑,“咚”地摔在阶上。

  她到底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临朝驳辩——怎能说不惧不慌?但这脊后无人的孤凉,又岂容她有错?

  大呼两口气,再要站时,却见那门背后倚着一人,那人嗤嗤冷笑了两声,预备走了又决定探头进来瞥一眼。

  “叶东华!”守澈不由心下一沉,“怎得偏生就忘了这一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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