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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云若织梦,夏如风6

  于是接连三日,涵栎都在茶楼下摆摊问诊。一些小病小痛他当场便能治好,这名号一下便传了出去。就在第四日问诊时,卉笙他们终于察觉到了一位可疑之人。一开始是子彦感叹,怎的有一人很眼熟,好像前两日都有见到。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有一个小青年,面相极为普通,正躲在茶楼以东一条长廊柱子后面。若不是他一站就是半个时辰,时不时还瞟一眼涵栎,还真是很难察觉到他。

  星耀立即传音给涵栎,涵栎速速收起了摊位离去了。那可疑之人,果然也跟着涵栎走了。他一直跟踪涵栎到一条巷子里,突然再不见涵栎身影,抠了抠脑袋,四处张望一番,最后一脸疑惑地走了。

  星耀借此机会,独自一人一路跟着他来到城外的一间小木屋外。见那人径直走进了木屋。星耀在屋顶上偷听了一下屋里的对话。只听屋里传来声音:“师傅,这几日,城里有人打着你的名号,替人看病呢。”

  “哦,是吗?是何人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里,星耀便确认了这南仓子就住在这小木屋内。他回到客栈,将此事告知大家,众人决定明日去会会这个南仓子。因为不知这南仓子究竟灵力如何,星耀劝说子彦和影汐二人明日就留在城内,等他们消息。子彦和影汐也害怕拖累大家,便同意了。

  第二日一早,五人便来到小木屋旁守候。待昨日见到的那个青年走出屋后,涵栎便速速上去把他“抓”过来问话。原来这小青年是南仓子的徒弟。南仓子于半年前回到无歇城,因觉得无歇城吵闹,便搬出来住了。他隐姓埋名,在无歇城内开了一家医馆,平日里自己从不去医馆,整个医馆就由小青年打理。遇到难治之病,小青年便悄悄传音给师傅,向师傅求助。

  涵栎未免小青年给师傅传信,一把将他打晕,然后五人便前去小木屋找南仓子了。

  推门入内,只见一位两鬓皆白的老叟正端坐在椅子上,镇定自若地说:“我就知道有不速之客,说吧,你们是来看病呢,还是来求药?”

  子邦开门见山地说:“我们是来求隐仙草的。”

  南仓子身子微颤一下,笑了几声,说:“那是个什么,老夫从未听过。”

  织云说:“这草,您也参加培育了吧。你不必装作不知道,是七谏枢的夫人告诉我来找你的。”

  南仓子猛地看向织云,神色严厉地问:“你就不怕,我会去传音给夫人确认一番,是否真有其事?”

  织云心里一嘘,却强装镇定地说:“消息是夫人告诉我的,你不信,问一下夫人便知。”

  南仓子盯着织云好一会儿,织云心慌如麻却只能回盯过去。过了许久,南仓子才终于笑了笑,说:“行吧。既然是夫人让你来了,那我便给夫人这个面子。但是我先说好,这隐仙草不在我这。”

  织云忙问:“那它在哪里?你若能告知地方,那也是好的。”

  南仓子说:“我可以告知你们它藏在哪里,但是,不能白告诉。我有条件。”

  星耀问:“什么条件?”

  只见南仓子左手一挥,唤出来了五坛酒。“你们谁把这酒都喝完了,我就告诉谁。”

  涵栎和卉笙望着那酒坛,这坛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就算不被酒醉死,也很可能会被撑死。联想到自己之前没喝多少酒就醉得不省人事,二人都有些犹豫。星耀更是个滴酒不沾之人。几人里最能喝的可能就是子邦了,但是他也皱着眉头,看着这五坛酒头疼。为了弟弟,子邦决定一拼。刚要开口说话,一旁的织云却抢了先:“我来吧。”说罢,她一步上前拿起一坛酒就准备喝。

  “且慢。”南仓子喊道,“谁喝酒,我就把隐仙草的线索告诉谁。既然是这位姑娘来喝我的酒,那其他人等,请暂时出去吧。至于之后这位姑娘是否愿意将线索告知于各位,那是你们的事情了。”

  卉笙拉住织云道:“织云,这么多酒你真的要一个人喝光吗?”

  织云回答道:“卉笙你放心,按照我们的约定,等我拿到了线索一定会告诉你们的。”

  卉笙急切地说:“我不是担心你不告诉我们线索,我是担心你啊。”

  织云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与感动,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酒坛,轻蔑一笑:“放心吧。不就是几坛酒嘛,喝不死人的。”随即她看了一眼其他人,说:“你们先出去吧,等我拿到线索就出来找你们。”

  卉笙他们只得先退出房间。离去之前,星耀悄悄地在房间的一角落下一个灵咒。走出小屋之后,他利用这个灵咒就可以听见屋子里所有的声音了。

  大家都离去后,织云抓起酒坛就开始喝,一口就是一坛。等喝到第四坛时,她开始觉得有些头晕了,她没有在意,只当是酒意上来了,继续喝。拿起第五坛酒时,南仓子大笑两声,道:“姑娘,这可是最后一坛酒了,你可要想好了。喝完这坛,你恐怕就要命丧于此了。”

  织云怒瞪了一眼南仓子:“你什么意思?”

  南仓子摸着胡须,缓缓地说:“之所以让你喝五坛酒,是因为这酒里下了毒。为了不被你察觉到有毒,每坛酒里毒量甚微,可五坛的量刚刚好可以毒死一个人。喝完这些酒,我的确可以把隐仙草在哪里告诉你,不过你是肯定没机会亲自去寻了。”

  织云冷笑一声。南仓子继续说:“当然你也可以死前告诉那些身在屋外的同伴。不过以老夫刚才所观察,进屋时,你故意站在一旁与他们保持距离,可见你们并不是一伙儿的。牺牲掉自己的小命去给他人做嫁衣,老夫劝你还是算了吧。”

  南仓子本以为织云会就此罢休,没想到她却冷哼一声,然后轻蔑一笑道:“我当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不就是一条命嘛,想要你拿去便是。”反正,只要她死了,就只剩下娜姆一人了,娜姆自然会成为永灵圣女。本是想拼一把让两个人都活下来,既然必须要死一个,那她去死就好了。织云毫不犹豫地抓起第五坛酒就往口里倒。

  突然门被人一掌劈开了,星耀冲了进来,一把夺走了织云手里的酒,说:“你疯了,命都不要了!?”

  卉笙,涵栎还有子邦也跟着星耀走进了小木屋。卉笙对织云说:“想让这老头儿开口有一万种办法。拿命换线索大可不必。”

  子邦也说:“不错,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了。”

  涵栎直接一把抓起织云的手开始替她把脉,然后松了一口气道:“男人婆,还好你没把酒喝完,不然真是谁也救不了你喽。”说完涵栎在手中唤出一颗药丸,递给织云,“把这药吃了,几个时辰后你的毒就应该退去了。”

  南仓子紧紧盯着眼前这几个人,一脸不可置信地问:“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这隐仙草藏在哪里吗?”

  星耀回答道:“当然想知道,只不过,再怎么想知道也不能白白牺牲掉一条性命。”

  织云望着星耀还有卉笙他们,诧异地问:“为何要阻止我,我与你们非亲非故,死就死了。我死了,不正好没人和你们抢隐仙草了吗?”

  星耀突然神色严厉地对织云说:“别轻易地说什么死不死的,既然活着就要好好珍惜生命,这才对得起你自己,也对得起你这条命。”织云瞪大了眼睛望着星耀,她这一生在此之前,除了她娘,再未有人珍惜过她这条命了。

  此时南仓子却哈哈大笑了起来,众人皆疑。笑完后,南仓子说:“看来,天意如此,让我在四前遇见了你们啊。”

  涵栎不解:“南仓子,你这是何意?”

  南仓子笑着说:“你们都以为这隐仙草乃圣物,殊不知它是彻头彻尾地邪物。试问天底下哪有吃颗草就能灵力大增的美事呢。这隐仙草,其实是用血灌溉而成的。”

  众人大惊失色:“什么?!”

  南仓子继续说:“这隐仙草之所以蕴含惊人灵力,就是因为它就是拿万千人的灵力培育而成的。七谏枢的人一直觉得培育这个草太过有违天理,才一直不愿尝试。但两百年前,七谏枢不知何故突然又决定了要培育这草,于是开始将所有的死囚斩杀与隐仙草前,让隐仙草吸干这些人血中的灵力。但永灵大陆死囚人数有限啊,七谏枢就开始将一些命至终点的动物和妖带至草前,使其血流二干。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硬是等了快两百年,才培育出了一株隐仙草。七谏枢也尝试了别的方法,但是都失败了。最后,只有这一株喝够了血的草活了下来。”

  听完南仓子这一番话,大家都陷入了沉默,最后涵栎先开口道:“至少,七谏枢目前还没有为了种草就肆意杀人,这算不算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呢?”

  南仓子却说:“虽然眼下七谏枢尚存一些人性,但这隐仙草的功效实在太过诱人,有了第一株早晚都会有第二株第三株,到时候谁敢保证他们不会为了种草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来。老夫这些年,手上也是沾满了鲜血。命不久矣之际,噩梦缠身,愧疚不已,遂请愿告老还乡,望在接下来不多的时日里,能得一丝清净。

  隐仙草这样的东西,老夫实在不想让人得到它,所以方才才逼着姑娘罢手,倘若她不罢手,我也没想留她性命。但你们这几人,居然为了救她不惜放弃这隐仙草,让老夫大为吃惊。老夫已是残破之身,人微言轻,但我实在是不想看着这隐仙草有朝一日成为永灵大乱的祸源。倘若,你们能找到这隐仙草,将它用掉也罢,销毁也罢,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老夫只有两个条件。”

  星耀说:“请讲。”

  “第一,绝不要将隐仙草交给心术不正之人。第二,取走草之后,将种植草的花房毁掉。那花房里,有隐仙草所有的种子。”

  “老先生您这是要再无人能种隐仙草啊。”涵栎感叹道。

  “不错,我就是要让永灵之人再也不要种隐仙草。”

  这时子邦说:“我们明白了,老先生放心,您交代之事,我们一定会做到的。”

  “你既承诺于我,便一定要做到,否则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星耀说:“我们明白了。不知老先生这下可否告知我们那隐仙草在何处了吗?”

  南仓子眼睛空洞地望着屋外说:“兰斯的最北边有一个大裂谷,谷底有一处被称作不死之落的无人之境。那隐仙草就长在不死之落的花房里面。那裂谷汇灵集气,深不见底,若没有七谏枢的相助,普通人是根本不可能抵达不死之落的。年轻人,前路艰辛啊。”

  涵栎自信地笑了笑:“老先生你放心吧,我们自有我们的办法去到那不死之落。”

  南仓子也笑着说:“老夫言尽于此,各位能否取到隐仙草,还要看各位的造化了。”

  接着一行人向南仓子告辞离去了。离去前,子邦还顺手把之前星耀劈坏的门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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