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天,无边城。
阮遇正闭眼抚琴,屋檐上的雨滴正滴答滴答地落下来,琴声随着雨滴的落下,有节奏的迎合。
旁边沉香燃起,一缕缕围绕在阮遇的周围,阮遇闻见了沉香的味道,手上的动作有些加快,而脑海里却浮现了红花的笑容。
“上神大人,我们成婚吧……”
这句话是阮遇一生当中听到的最令他心动的话,当他爱慕的红花在他面前说,希望他们成婚,然后就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红花,我答应你,我们成婚。”
阮遇的嘴唇轻启,面上的笑容是他这八百年来为数不多的笑容。
可从外面飘来的一丝魔气,却打破了阮遇的幻境。
阮遇觉察到了魔气的出现,随即睁开了眼,那丝魔气竟化成了红花的模样。
阮遇惊得站了起来,面前的红花面容憔悴,看着自己时也有一种脆弱感。
“上神大人,你为什么要把红花抛弃八百年而不见?”
“红花,你相信我,我没有抛弃你,你也知道我被我父帝加注了他的神力,我害怕我被我父帝再次操控,又将斩妖剑指向了你。”
阮遇说着,便想向前,却不料红花竟退后了一步,阮遇见之,便赶紧退了一步,因为害怕既害怕这是梦,也害怕红花会不愿意见他,转而消散。
红花选择相信了阮遇,她撑起一个笑容,张开双臂,问:“那上神大人现在可以抱抱红花吗?红花真的很想你。”
阮遇看见红花委屈的样子,如梦似幻,竟慢慢走上前去,擦去红花的眼泪,将她拥入怀里,闭眼靠在她的肩膀上面,说:“你知道吗?其实这八百年来,我每时每刻也在想你。”
“阮遇,她并不是红花,她是你的心魔所化。”
太幻真人的声音在阮遇耳畔响起,阮遇才如梦初醒般睁开了眼,可心魔却已经一掌打至阮遇的心口上。
阮遇被打至墙壁处,心魔见之,笑道:“阮遇,看来你真的是太久没有见她了,现在连真假都分辨不出来了。”
阮遇却死死盯住心魔手腕上的红绳,说:“连我给红花的传讯红绳都能复制出来,心魔你能力见长啊!可到了我这里还是有些不太够用,斩妖。”
斩妖剑出现在阮遇的手上,阮遇转而向心魔砍去,心魔却反应迅速地躲开了,转而向屋外跑去。
阮遇紧跟其后,他追随心魔到了一片竹林里面,心魔却消失了。
阮遇左顾右看,时刻警惕着周围。可只听见雨滴打击在竹叶上面的声音,久而久之,阮遇身上的衣服也湿了一些。
而那雨水也不是普通的雨水,是一种名为忘相思的水,能够迷惑心智,让人看到日夜思念的人的水,使其进入幻境,丧失神智。
渐渐的,阮遇感觉到了眼前的环境逐渐模糊了,他施法让其自身稳定心神,再睁开时,又看见了红花。
“红花?”
阮遇虽知道自己不可能在无边城中见到红花,但是分隔了八百年的思念,还是让阮遇在恍惚间相信了眼前的红花。
“上神大人,你给红花承诺过要跟红花永远在一起,可你却失了言。”
阮遇见之,连忙解释道:“红花,你相信我,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到了那时,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红花哭着点头,轻语道:“上神大人,那你现在能过来抱抱红花吗?”
阮遇听见心魔说出这样的话来,手上的斩妖剑虽有过挣扎,但始终抵不过阮遇对红花的思念,也迫使阮遇走向了心魔。
“上神大人回到了红花的身边,就能带红花脱离苦海,重回天界,再掌六界之权。”
就是这句重回天界,再掌六界之权让阮遇清醒了过来,深刻地明白了眼前的红花,并不是真正的红花,而是他自己的心魔所幻化的。
“红花从来都不会说这句话,看来你模仿得还是不太到位。”
阮遇说着就是一斩妖剑砍了过去,心魔被砍灭,阮遇也从幻境里面出来,看着周围的竹林,心生疲惫之感。
下一秒,却听见背后有利剑袭来之声,阮遇立刻用斩妖剑抵住了。定睛一看,又是心魔幻化的红花,手中竟还有红花的梵天剑,不免大惊道:“你怎么会有梵天剑?”
“阮遇,我可不止有红花的梵天剑哦!”
“那就看看,你和她到底要多像?”
阮遇说着,便一剑刺了过去,心魔极速向后退,再触碰到一些竹子过后,迅速控制了它们,向阮遇打去,阮遇一剑便让它们悉数断裂,而心魔又消失不见了。
阮遇想方设法不让自己动怒,而是用心去感受心魔可能出现的方向。
“上神大人,若遇到劲敌之后,怎么才能杀了他?”
红花的话在阮遇脑海中响起。
“攻西北方向。”
阮遇话音刚落,就用斩妖剑接住了心魔来自西北方向对自己的攻击,这让心魔很是惊讶。虽然已经落了下风,但自己还是要硬着头皮上了。
两剑的击撞声充斥着整个竹林,声音快速而又尖锐锋利。
阮遇逐渐发现心魔所掌握得剑法,与自己给红花教授得剑法很是相似,而自己又知道红花的弱点。
最终以阮遇一剑比在了心魔的脖子上,结束了斗式。
“看来阮遇你并没有我想象中得那么爱她?”
阮遇自然是不想与这个冒牌货多加交流,只想一剑杀了它。
“怎么?阮遇你还要杀她第二次?”
心魔此言一出,却使阮遇停了手,脑海中出现了八百年前将斩妖剑刺入红花心脏里面的场景。一时令他痛彻心扉,下一秒便吐了一大口血,跪了下去,连斩妖剑也被丢在了地上,只有雨滴不断浸润着斩妖剑。
“那不是我的本意,我从来都没有想要伤害她。”
阮遇双手伏地,指头逐渐弯曲,悔恨的眼泪从他眼角里流出。
“可你我都知道,当时的你并未被你父帝操控,是你自己觉得红花她背叛了你,所以你便想杀了她。而且那血兽给你制造得幻境,一直以来,你自己也设想过许多遍。”
“你说谎!你说谎!”
阮遇恼羞成怒地说,随即拿起了斩妖剑刺向了心魔的心脏处,心魔逐渐消失。
阮遇见之,不可置信地向后退,心魔却哈哈大笑,道:“阮遇,你看吧!这便是你内心里的疙瘩,你永远不会相信他人,连最爱的红花,你也如此,害怕她背叛你。”
心魔说完,便彻底消散了,只有阮遇目光呆滞地跪了下来,流着眼泪,喃喃道:“那都不是真的,我爱她,红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为信任的人,我怎会不信她?”
“小遇,其实你真的不必在乎那心魔所说的,坚持你内心真实的想法,红花对于你来说,到底是什么?”
太幻真人的声音在阮遇的面前响起,阮遇抬头看见了面容和蔼的太幻真人,眼泪再次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太幻真人见之,将阮遇拉起,说:“你对红花的真心,红花她自己都能感受到,甚至为了将你拉入正道,不惜自己的性命,你还不知道吗?所谓情真意确切,你可懂得?我也从来没有去剥夺你爱人的权利,是想让你知道,世界上其实还有比你复仇的事情还重要的人。”
阮遇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说:“求师父再让徒儿见见红花吧!徒儿八百年未见她了,很害怕她吃不好,睡不好,受别人的欺负。虽说传讯红绳能感应到她,可也不能时时感应到。”
太幻真人却转过身,看向了天空中闪耀的紫薇星,说:“小遇,你相信师父,你们会再见的,她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一直等着你。只是眼下更为重要得是,是要帮助你们的孩子——阮莳渡过劫难。十二鬼妖已经要被阮莳天赐他们收集完成了,玲珑心的封印即将解开。”
阮遇听出了太幻真人话里有话,便行礼道:“徒儿愚笨,还请师父明示。”
太幻真人拂过手中的拂尘,便有一束金光从拂尘里面出来,来到了阮遇的手上,阮遇一看,手上篆刻着的是《净天神咒》的内容。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名,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人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魔王束首,侍卫我轩。”
阮遇念完,手上篆刻得《净天神咒》便变成一丝黄光进入斩妖剑内,霎时,斩妖剑内迸发出强烈的金光。
“小遇,为师今日便要把斩妖剑阵教给你,你需得尽快领悟,并把斩妖剑阵运用出来,或许你会是击溃玲珑心的最后力量。”
见太幻真人的面色如此凝重,阮遇也握紧手中的斩妖剑,承诺道:“徒儿一定不会让师父失望。”
“阮遇你一直都是为师的骄傲。”
不久之后,太幻真人便从无边城回到了九转金殿,见殿中央的神姬命格已经消散,不禁摸胡感叹道:“神姬,看来确实没有什么方法使你放下怨念,看清真相了。”
太幻真人一拂手,便出现了一面水镜,里面的是阮莳天赐他们一行人,而他们也来到了抚州。
阮莳天赐一行人刚踏入抚州时,就被这里的场景给震惊到了,倒不是这里有多繁华,而是这里比他们之前到得任何的一个州系都要贫困。
街上不乏有老幼妇孺讨饭,他们已经都饿得面黄肌瘦了,向每个过路的人伸出那只瘦骨嶙峋的手,声音低哑:“行行好吧,行行好……”
四人见了都不免唏嘘,各自拿出了自己的干粮与水,准备救济这些百姓。
可当阮莳要将自己的馒头递给一个小孩子时,馒头却消失了。这让阮莳很是错愕,但不一会儿,她又从食袋里面拿出了一个大包子,递给了小孩子,在小孩子触碰到的瞬间,竟又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包子馒头呢?”
阮莳疑惑地看了其他三人,发现三人的情况都是如此,给他们干粮和水,在他们触碰到的瞬间,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
阮莳天赐四人见无法将干粮与水给予他们,便想为他们的身上输送灵力,为他们减少病痛的折磨。
可对他们输送了灵力许久,他们的面色却没有一点改变,还是一如既往的昏昏欲睡、双目无神。
四人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却听见一个声音幽幽地说:“四位少侠不必为我们大费周章了,我们这个样子都已经八百年了。”
阮莳环视四周,发现前方有一名老人似乎是知道些什么,便立刻叫上其他三人来到那名老人面前问:“老爷爷,您是知道些什么吗?又是否知道痴恋鬼蒋君舒她在哪里?”
老人却摆摆手,说:“你们打不过她的,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吧!”
李逸见老人如此不相信他们,还是耐心解释道:“老爷爷,我们都是锦州蜀山的弟子,来抚州就是来收复十二鬼妖之一的蒋君舒的,请您相信我们,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让我们好能了解痴恋鬼,然后找到她,最后收复她,还抚州一片安宁。”
“原来是来自锦州蜀山的少侠们啊!是老朽有失远迎了。”
老人说着,作势就要起来了,阮莳天赐却上前扶住他,说:“老爷爷,您不必起来,您就坐着给我们说也可以的。”
“说起那蒋君舒其实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十四岁就被父亲的敌对诬陷抄了家,父母同一天去世,哥哥被抓去充兵,自己也被打入奴籍,沦落青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兵部侍郎蒋望歧私受贿赂,替人官场平事一事证据确凿,现革去蒋望歧兵部侍郎一职,家产充公,与其内人择日处死。其子蒋君颜发配边疆充军,其幼女蒋君舒打入奴籍,十年内不得假释。”
樊公公用极其尖锐的声音说着圣旨内容,蒋望歧虽觉得五雷轰顶,但不一会儿,便调整了过来,从樊公公手中接过了圣旨,仔细查看,里面黄巾黑字清清楚楚的。
“罪臣谢主隆恩。”
蒋望歧使劲向樊公公磕着头,半晌都不曾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滴在了地上,他的手也不由地握紧了圣旨。
“蒋望歧,你现在已是人命危浅了,就算给我跪多久,我也不能救你们一家。来人,搬尽蒋家财物充公。”
“是!”
士兵们应答着,接着便都进入了蒋府,樊公公也笑着进去了。
蒋夫人、蒋君颜与蒋君舒哭着将蒋望歧扶了起来,蒋望歧眼看着士兵们一点点地将自己的家搬空,最后连蒋府的府匾都打落在地,不由地吐了血,倒了下去。
“老爷、爹、爹……”
三人连忙叫唤着蒋望歧,害怕他就这样背过气去了。
“夫人,是龚杰小人害我的,是他一月前让我签署得文书有问题,是我糊涂不堪,害我们沦落于此……我罪不可恕……不可恕……”
蒋望歧一时怒气上脑,双眼一瞪,腿一蹬,逝世了。
“老爷,老爷……您醒醒啊!您就要抛下映蓉吗?”
“爹……爹……您醒醒啊!”
三人抱着蒋望歧的尸首痛哭流涕道。
樊公公听着哭声就从府中出来了,看着蒋望歧已经死了,没有半分惋惜,只觉得十分的晦气,用衣物掩面,拦住一个士兵问:“还要搬多久?”
“回公公,应该还需一夜?”
“还要一夜?蒋府怎么这么有钱呢!罢了罢了,你从里面调几个人把华映蓉关入大牢,把蒋君颜抓去充军,把蒋君舒关入罪奴所。”
樊公公的话音刚落,便有几名士兵上前将三人拉开。
“颜儿,舒儿……你们放开我的孩子啊!”
“阿娘,哥哥……”
“阿娘,妹妹……”
三人的嘶喊声充斥在蒋府中,突然华映蓉头一顶,双目一瞪,再无了生息。
“阿娘……阿娘!!”
蒋君颜与蒋君舒二人见华映蓉竟这个样子了,更加崩溃,努力想挣脱士兵们对他们的束缚,可努力许久了,却也无济于事。
束缚着他们的士兵们也不禁心软了下来,樊公公见之,大骂:“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让你们把蒋君颜押下去充军,把蒋君舒送去罪奴所,都听不明白吗?”
士兵们听见樊公公的话,连忙将蒋君颜与蒋君舒二人押送了下去。只有樊公公对面前的两具尸体心生嫌恶,让人带下去随便处理了就是。
“你们放开我,我哥哥呢?你们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去往罪奴所的一路上,蒋君舒都是在重复这句话,可押送她的士兵根本不会理她,只觉得她是疯了。
罪奴所顾名思义就是关押那些家里犯了大事的人的场所,比一般牢房的环境还要差。
整个所来看,都是比较低矮的,稍高的人进去都需要佝偻着身子。
里面的环境更是恶劣,到处是老鼠与蟑螂的流窜,里面几乎没有光能透进来,被关押在内的人不是蓬头垢面,就是已经神志不清了。
蒋君舒被罪奴所的管理人员推进来的一刹那,周围的人立刻沸腾了起来,全部趴在牢门前看又是谁来了。
蒋君舒哪见过那么多人用打量的眼神看她,害怕地抱起了头,将身子卷缩成一圈。
“好好看的小美人儿啊!你做我老婆好不好啊!”
一个流着口水,斜着眼的胖子说。
其他的人也跟着起哄:“做他老婆吧!今晚你们就洞房,好不好?”
忽然狱卒用刀猛敲了木头,啪啪的声音把他们吓得都闭了嘴,他们也才乖乖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狱卒身材魁梧,且脾气暴躁,更为重要得是脸上还有一道醒目的刀疤,是整个罪奴所的权威。
狱卒上前用手捏起了蒋君舒的脸,只见蒋君舒哭得梨花带雨,为她那极美的脸庞上更添一丝我见犹怜。
“如此绝色,若此生就在罪奴所里面的话,岂不是蹉跎了岁月,倒不如把你卖入青楼,我还能赚一大笔。”
狱卒坏笑着,蒋君舒听着面前的人说要把自己卖入青楼时,害怕得连连后退。
狱卒丝毫不懂怜香惜玉,抓起蒋君舒的头发,就把她丢入了牢里面,随后锁了门就离开了。
蒋君舒看着地上湿漉漉的稻草,只能起来蹲在墙角,捂住头,嘴里喃喃:“哥哥,哥哥……”
一天一夜了,蒋君舒都蹲在那个墙角处,就算有狱卒送饭来了,她也饿,但仍不敢移动位置。
这时的门却被狱卒打开了,罪奴所里的人又沸腾了起来。
“你看看,刚来的,模样我看了,是人间少品呐!”
“知道周大哥给我卖得都是美人,但是有些我买回去了,性子太过刚烈,誓死不接客,我也损失惨重呐!”
“这个姑娘我看了档案,才十四岁,怕人得很。你买回去好生调教,谅她也不敢寻短见。”
“好了好了……我先看看她再说吧!”
女人说着,便上前用手钩起了蒋君舒的脸,再看到蒋君舒脸的瞬间,就吃了惊:“脸型小而不干,双眼无神却勾人心魄,的确是少有的美人胚子。这一滴泪落下,更是像夜空中坠落得一颗繁星,唯美而又极具破碎感。周大哥,这人我要了。”
狱卒见女人已经要了蒋君舒,便喜笑颜开道:“果然是林小妹识货,我们也是老生意人了,这次我只要你一锭黄金,你看怎么样?”
女人一听,就来了脾气,插着腰,说:“周大哥,你说我们都做生意做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喜欢钻钱眼儿啊!上次你说,那几个姑娘性子软,可后来都因为接客,一头撞死了,你知道我的损失有多大吗?”
狱卒一听,立刻赔着笑脸说:“林小妹,这不一样的吗!这样,这个姑娘还是要一锭黄金,但是后面如果又有了姑娘,我周某免费给你三个,真的一分钱都不要,你看怎么样?”
女人一听,眼睛一转,问:“其言可为信据?”
“此言比黄金还真呐!”
女人觉得此话可信,立刻从袖口拿出一锭黄金,递给了狱卒。
狱卒见到黄金,立刻攥在手里,龇牙咧嘴地笑着。
连女人都打趣道:“周大哥,你就这样随便把罪奴卖给了我,我总害怕东窗事发。”
狱卒听之,连忙将那锭黄金藏入怀里,说:“这群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公子小姐,来到了罪奴所后,都活不过一个月。还不如我把他们卖了,赚个零钱吃吃玩玩呢!”
女人听着,斜着眼怼道:“你这哪是赚零钱花花?明明是养家糊口的买卖呢!”
“是是是,林小妹教训得是,那事不宜迟的话,我就帮你把她运出去了昂!”
“利索一点,别叫人看见啊!”
女人说着,便用手帕捂着鼻子出了罪奴所。
狱卒也将蒋君舒打晕了,装入了大麻袋里面,搬出了罪奴所。这期间,罪奴所又引起了一阵骚动。
原先要蒋君舒当老婆的胖子更是觉得可惜地说道:“老婆又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蒋君舒才悠悠转醒,睁开一看,就看见许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正用审视的眼光看着自己。蒋君舒害怕极了,立刻扯被子缩到了床角。
旁边的蓝衣女子见了,不禁捂嘴笑道:“妈妈,你瞧她的样子,看见我们像看见什么鬼似的。您呀!还妄想要她当我们迎春楼的新花魁,我看是悬了,弄不好,她明天就要上吊了。”
“瞧你这张碎嘴呐!我也不求你能吐出什么好话来,现在是什么不吉的话,你就说什么!一边去。”
林妈妈此话一出,周围的女子便都用手帕捂嘴笑话蓝衣女子,蓝衣女子也知道是自己自讨没趣了,哼了一声就退到了一边。
林妈妈来到刚才蓝衣女子所站得位置,试着慢慢扯开了被子,温言细语地说:“小娘子,你别害怕,只要你听我林妈妈的话,我保证你的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与这些个姐姐一样,天天穿漂亮衣服,好不好?”
蒋君舒见如此状况,知道自己已经被罪奴所的狱卒卖给了青楼,立刻跪在林妈妈的面前,声泪俱下,道:“这位大善人妈妈,求您放了我,好不好?君舒出去找到哥哥之后,一定报答于您。”
当然这番天真的话语得到了周围的女子一番嘲笑,林妈妈也故作为难道:“小娘子,你也知道我是花一锭黄金把你从狱卒那里买来的,你的身价比在场的任何的一个姑娘的身价都要昂贵,你这要我很为难啊!”
“对啊!对啊!我们这些只是林妈妈花几十两银子买来的,都还没有还清欠林妈妈的呢!再看看你,小姑娘,你都是一锭黄金买来的,可不是区区几十两呢!”
人群有人附和,其他女子也纷纷点头。
“那君舒就给您当仆人,好不好?君舒什么都会干的,求妈妈不要让我接客。”
蒋君舒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惹得林妈妈格外心疼,抱着蒋君舒就哄道:“好啦好啦,当仆人就仆人吧!对了,你应该还没有吃饭吧!我们去厨房给你送来,你好好休息一下,好不好?”
林妈妈说着,就给蒋君舒盖好了被子,招呼其他姑娘就出了房间。
“林妈妈,您还真的就不要她接客吗?”一橙衣女子问道。
“呵呵,我林凤英什么时候做过赔本买卖,先不是要稳住这小妮子的情绪吗?免得她天天寻死觅活的,最后把我的一锭黄金打水漂了。”
“林妈妈您这有一套的。”
“那你也不看看这迎春楼我一个人是怎么开起来的,哼!我估摸着,就凭她的样貌定能在三个月后的花魁大赛中获得花魁的,先就这样吧!好好调教调教就是了。”
林凤英摇着绢扇就与橙衣女子一同离开了。
此后的蒋君舒便成为了迎春楼的仆人,每天的职责就是给迎春楼里的姑娘打扫房间、端茶倒水,尽管总会被她们无理由的挑刺与教训,也会动不动就被关在楼道中央的杂物间里,但蒋君舒也未曾埋怨过什么,她心里希望自己能快点从这里出去,去前线找她的哥哥。
这晚的她又因为端茶没有端好,浇到了迎春楼前花魁——柳湘儿的手上,不但被柳湘儿掌掴,还被关在了这杂物间里。
蒋君舒看着窗外的明月格外的明亮,才恍然大悟,今日是中秋佳节。每到这个佳节的时候,她的阿爹阿娘与哥哥都会送她做工奇巧的兔子灯,一起吃月饼赏月,可现在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正难过的时候,蒋君舒听见有人将杂物间的门打开了,她立刻擦干了眼泪,发现来者是林凤英。
林凤英见蒋君舒被扇红的脸颊,也假意心疼地给她的脸上药,说:“君舒,你受委屈了,等下妈妈就去教训柳湘儿去。”
“妈妈,不要去,是君舒做得不好,您不要去找湘儿姐姐的麻烦。”
林凤英也叹了一口气,握住蒋君舒的手,问:“君舒,你难道就只想在迎春楼里当一辈子的仆人,任人欺辱吗?今日王公子来,见着你……”
“妈妈,求求您,君舒不要……”
林凤英见蒋君舒对接客这件事情还是十分的抗拒,便没有再提了,说:“好了,妈妈知道了你的意思,不愿就不愿吧!可你也知道我就指着柳湘儿她们给我赚钱呢!若把你放出来了,怕也会惹她们不高兴,只能委屈委屈你了。妈妈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林凤英说完,就出了杂物间,在锁门之前,轻轻撇了撇嘴,嘴里小声怒骂道:“真是个不上道的小贱人,以后有你好受的!”
清晨,一天未进食的蒋君舒被饥饿感弄醒了,外面也热闹了起来。
“你听说了吗?那被充军的少爷们都快死绝了……”
蒋君舒听见外面有人谈论充军的事情,就立刻来了精神,小心翼翼地扒在门口偷听。
“哦?这也正常啊!那些少爷们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一夜之间被抄了家,发配边疆,怎么可能适应得了?不过我听说那一个月前被抄家充军的蒋君颜,性子很是刚烈,一直想逃跑,说什么回去找妹妹。”
“他妹妹不是被关押到罪奴所了吗?”
“就是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蒋君颜还如此这般看不清,我看早晚要被他们的领军给处死。”
听这句话的蒋君舒用力捂住了嘴巴,咬紧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等人走后,蒋君舒才慢慢靠着门坐了下来,小声地抽泣。可她也忽然想起了,前天在柳湘儿房间里打扫,听她抱怨说,林凤英又扣她的分成了。
“只要接了客,就能有钱了吗?”蒋君舒不由地对柳湘儿的话多加思考。
她从杂物间出来之后,虽然还是在做仆人的事情,但她已经开始有意识无意识学习迎春楼里的姑娘们怎么魅惑来此的男人们,怎么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给她们花钱。
这晚的蒋君舒在柳湘儿的房间里服侍的时候,柳湘儿的客人对蒋君舒左右打量,甚至都笑了起来。柳湘儿一看,就知道了他想干什么了。将蒋君舒支走之后,假意生气道:“林公子,您不是最宠湘儿的吗?怎么可以对其他女子笑呢?”
林公子见柳湘儿已经撞破了他的心思,还是连忙哄道:“你看错了,我最心爱的人还是我的湘儿啊!”
林公子说完,作势就要吻上柳湘儿的额头了,柳湘儿却推开了林公子,说:“别跟我解释了,我看你啊!就是对我腻了,刚好那个蒋君舒又生得一脸狐媚样儿,才将你的魂给勾了去。”
见柳湘儿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林公子将柳湘儿一把搂入怀里,说:“湘儿,你既然都知道她的名字,那也一定能帮我搞到她,对吗?事成之后,我给你这个数。”
柳湘儿看着林公子伸出得五根手指,顿时就两眼放光,握住他的手说:“那你就准备得吧!她可还是个处儿,这可美着你了。”
说着,柳湘儿就离开了房间,林公子见之大喜道:“湘儿,可别让我等太久。”
到了夜晚,柳湘儿在走廊里看见了在擦地的蒋君舒,吹了吹手中茶,便走向了蒋君舒。
“舒妹妹,还在忙呢!”
蒋君舒抬头就看见了柳湘儿,且眼神都带着一种嫌弃之时,立刻退到了一旁,低下头说:“湘儿姐姐,这边君舒已经擦干净了,您走这边吧!”
“哎呦!我的好妹妹。”柳湘儿说着,就牵起蒋君舒的手,让她站了起来,“你就这般怕我吗?林妈妈已经训过我了,我也觉得因为一杯茶就跟你发如此大的脾气,倒显得我这个做姐姐的太过小气了。这不今日呀!我特地泡了一杯好茶来向你赔罪,希望妹妹能够喝下,之前的账就一笔勾销,可好?”
蒋君舒谨慎看着柳湘儿手中的茶杯,始终不敢接受喝过。
柳湘儿见蒋君舒竟对自己如此防备,便假意哭诉道:“原来妹妹一直不肯原谅我,连我辛苦泡得茶都不愿碰,可是嫌我脏了?”
为了以后不受柳湘儿的针对,蒋君舒立刻接过了茶杯,一饮而尽。柳湘儿欣喜接过空茶杯,说:“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吗!晚些时候,我就来接你昂!”
蒋君舒自然对柳湘儿的话充满疑惑,但还是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做着打扫工作。
渐渐的,蒋君舒发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动作也越来越迟缓,但她只当是自己太过疲惫了,便想回房间了。可一站起来,就感觉双目一黑,要晕倒了,却被一个人接住了。
蒋君舒努力睁眼想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可奈何只看见一个迷糊的人影儿,便晕了过去。
林公子见之大喜,抱起蒋君舒就跑去了房间。
而且在不远处的林凤英与柳湘儿将全过程看得清清楚楚的,林凤英还故意训斥柳湘儿:“湘儿,你太过一意孤行了,若君舒醒了要死要活怎么办?”
“哼!过了今晚,蒋君舒她还以为她自己是干净的吗?若真的要寻死觅活的话,就叫几个彪子看紧她就是了。妈妈,您明白这万事都有第一次。”
“也是,这万事总有第一次,我们也别在这里杵着了,都忙去吧!”林凤英说着,便下了去楼去。
“湘儿恭送妈妈。”柳湘儿行礼道,待林凤英没影儿后,又诡笑着看了看那个房间,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第二天一大早,蒋君舒就茫然睁开了眼睛,只觉得头十分的疼痛。
可下一秒转头,她就吃惊了。自己的旁边竟睡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她立刻查看自己的穿着,竟也是衣不蔽体。
蒋君舒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是被眼前的男人给糟蹋了。
“畜生,我要杀了你!”蒋君舒哭吼道,就用手掐住了林公子的脖颈,被弄醒的林公子自被蒋君舒的动作给吓到了,一耳光就打得蒋君舒趴了下去。
林公子赶忙下床,穿起了裤子衣服,嘴里还怒骂道:“就是个下贱胚子,还装纯洁,恶心……”
等蒋君舒再抬头时,嘴角已经流血了,眼白已经布满血丝,看见地上掉落得簪子,立刻捡起,作势就要向林公子刺去。
这时,像计算好了一样,林凤英与柳湘儿冲了进来,林凤英夺过了蒋君舒手中的簪子,抱住了她。
蒋君舒一看柳湘儿得逞的眼神,就知道是她昨天晚上递给自己的茶有问题,是他们狼狈为奸。此时,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柳湘儿看见蒋君舒这般看自己,倒也不心虚,还嘲讽道:“蒋君舒,你还当你自己是大家小姐呢!到了迎春楼,你就和我们是一样的。瞧瞧你平时看我们的眼神,是多么嫌弃啊!现在好了,我们是一类人了,还是好好想想以后怎么接客吧!”
柳湘儿说完,便与林公子一起离开房间,还在门外大骂:“都看什么看啊!没有看过妓女卖身啊!哦!忘了,里面的那位还是仆人,还不是妓女呢!”
蒋君舒听着柳湘儿在外面说得话,像一根根针一样,纷纷扎入了她脑中,使她痛苦得喘不过来,只能捂住耳朵,麻痹自己让自己听不到。
尽管蒋君舒是受害者,可因为想杀林公子这件事情,她还是被关了杂物间。
蒋君舒倚着墙,默默流泪,脑海里想着柳湘儿嘲讽自己的话:“蒋君舒,你还当你自己是大家小姐呢!到了迎春楼,你和我们是一样的。瞧瞧你平时看我们的眼神,是多么嫌弃啊!现在好了,我们是一类人了,还是好好想想以后怎么接客吧!”
又想到了前些日子听到那两人说自己哥哥一直都在念叨自己,想回来找自己。
蒋君舒将自己的眼泪狠狠地摸去了,说:“柳湘儿,我要你比我痛苦一千倍一万倍。”
这时候的林凤英便又来充当好人了,给蒋君舒的脸上上药说:“我们女人天生就命苦,身在青楼之中,更苦。每天只能以色侍人,以后年老色衰了,保不齐会落了个晚年凄凉的下场。所以一定要趁年轻的时候,多服侍这个王公贵族,他们出手比一般客人都要阔绰。今日那个林公子,是当今丞相的嫡子,也是湘儿的常客,每天给湘儿的金银首饰都是不可估量的。”
林凤英见自己都如此苦口婆心了,蒋君舒还是没有丝毫要松口的样子,便将药膏递给她,要离开了。
“那林公子是柳湘儿的常客吗?”
蒋君舒冷不防地问,林凤英听到蒋君舒问自己,立刻转过身说:“那是自然,柳湘儿那么有钱,百分之九十都是林公子给的钱,还天天为她购买衣服发饰。”
蒋君舒闻言,咬紧了牙关,指甲嵌入掌心,流出了血,冷冷地说:“林妈妈,舒儿想明白了。您说得没有错,现在人都是迎春楼的了,早晚都要服侍男人的,为什么要自己心里不痛快呢?不过舒儿想等在一个月后的花魁大选中获得第一名后,再进行接客。”
“你想明白了才是最好,来,起来,不要在这杂物间了。林妈妈给你一间最好的屋子,你就里面住着,梳理梳理自己,等到花魁大选之时,一鸣惊人,可好?”
林凤英说着,就将蒋君舒扶了出去,生怕她再磕着碰着。
时间一连过去几日,柳湘儿与其他姑娘都没有再看见蒋君舒打扫卫生了,觉得疑惑,便聚在了一起七嘴八舌了起来。
“湘儿姐,你说是不是因为你私自将蒋君舒献给了林公子,蒋君舒不堪受辱,自杀了?夜晚里你可小心点吧!小心那蒋君舒化成厉鬼,向你索命。”
夏曼儿说着,就张牙舞爪地向柳湘儿扑去,可让柳湘儿一阵心惊肉跳,对着夏曼儿一阵呵斥,引得众姑娘哈哈大笑。
大笑过后,有人发表意见了:“我看呢!八成是又被林妈妈转卖了,你看呢!蒋君舒都来这么多天了,还一副小姐做派,多高贵似的,被卖了活该。”
“是谁嘴巴管不住,在这里乱嚼舌根啊?”
众姑娘都听出了这是林凤英的声音,便不敢再言语,齐齐站了一排。
林凤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看见兰茵儿心虚的样子,就用指头使劲一戳,这可让兰茵儿吃了痛。
“你这小妮子,钱没有见回来几次,嘴巴倒是越来越厉害了。再把分成乱用的话,我就把你卖到那男人堆里去,给我回回本。”
这可让兰茵儿不干了,怼道:“那应该先卖蒋君舒,她都来了两个月,一次客都没有接过,还是我们里面身价最贵的。”
“还学会顶嘴了啊!”
林凤英作势又要戳一下兰茵儿的嘴巴,兰茵儿却躲到了柳湘儿的身后,柳湘儿也连忙为兰茵儿开脱道:“好了,林妈妈,您也消消气,饶了兰茵儿这张碎嘴吧!不过话说回来,您没有把蒋君舒卖掉,那是把她弄得哪里去了?”
林凤英的话却答非所问:“你们还是多在意在意自己,花魁大选在即。湘儿、曼儿、茵儿、澜儿,你们四个是我们迎春楼的‘四艳’,更要保住我们迎春楼的招牌。若有了什么变数,或者说花魁不是从你们四个人里面产生的,那你们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林凤英说着,便都瞪了她们一眼,离开了。
房间里的姑娘们又热闹了起来。
“妈妈这是什么意思?每年的花魁都不是我们四个人里面产生得吗?莫不是妈妈又买了别人?”
“应该不是吧!我听我的常客说,这两天上面的人查得紧,妈妈应该不会顶风买卖吧!”
“谁知道呢?我估摸着妈妈估计只是想要我们紧张起来。”
……
她们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可柳湘儿却没有加入她们,因为她总觉得林凤英是话里有话,如果花魁不是从她们“四艳”里面产生的话,就说明还会有别人。
但偏偏猜不中这个别人是谁,对“四艳”的花魁之位是否真的存在威胁,还不得知。
此后的柳湘儿便更努力地练习她的拿手绝活——琵琶,琵琶声整日都回荡在走廊里面,能够感受到弹者的心绪很不稳定,琵琶声也时慢时躁。
忽然琵琶弦断裂的声音使琵琶声戛然而止,众姑娘都去查看柳湘儿的情况。
可打开门一看,柳湘儿弹奏琵琶的指头已经血肉模糊了,而柳湘儿的表情仍然凝重。
“哎呦!我的好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啊!怎么弄伤了自己?”
夏曼儿上前将已经断裂的琵琶放置了在一旁,拿起柳湘儿的手仔细打量,吩咐道:“澜儿,赶快去我的房间里,将那瓶创伤药给我拿来,我好给姐姐上药。”
“创伤药?哦!好……好……我这去了!”
待曲澜儿离开后,夏曼儿便让其他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等其他人都离开后,夏曼儿将门一关,问柳湘儿:“姐姐这是因为何事心浮气躁,连手弹琵琶都弹出血了也不在乎?”
柳湘儿却没有理会夏曼儿的话,反而问她:“曼儿,你说今年的花魁还会从我们四个人里面产生吗?”
夏曼儿虽被柳湘儿问得莫名其妙的,但还是耐心地解释道:“姐姐明艳动人,风华依旧,何苦恼那不可能的事?”
“真的吗?”
柳湘儿问着,转过了身,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说:“虽美好容颜仍在,但我已经来迎春楼六年了。女人又有多少个六年?六年的精心保养终究抵不过六年前青春年少时的好肌肤。”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花魁大选这天,这天的宾客比迎春楼平日里的还要多,他们都手持两枝月季,等全部参加花魁大选的丽人表演完成之后,再将自己两枝月季投给自己喜欢的丽人,得月季花最多的丽人,便是今年的花魁。
在旁边候场的夏曼儿却眼尖地发现以往的花魁大选只有十二只花篮,怎么今天的花魁大选却有十三只花篮,这就意味着是有十三位丽人参加。
夏曼儿觉得疑惑不解,连忙拉住柳湘儿耳语道:“湘儿姐姐,你看那里怎么会有十三只花篮啊?这往年明明只有十二个人参加,前些日子看得名单也只有十二个名字,现在怎么多了一只花篮?”
柳湘儿却没有将夏曼儿的疑惑放在心上,只解释道:“那参加花魁大选的名单是妈妈亲自给我们审阅的吧!只有十二个人,当然只有十二只花篮,那一只多出来的花篮,许是下人粗心,多放了一只。怎么?你就这么没有信心,你的古筝是我们迎春楼弹得最好的,还害怕别人抢你的月季花?”
有了柳湘儿的安慰的夏曼儿便觉得放心了许多,甚至还跟柳湘儿打趣道:“我自是害怕多出一人跟我抢,可是柳湘儿姐姐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对手,那都不必看的,赢得必是湘儿姐姐。”
林凤英见迎春楼的宾客与丽人已经各就各位了,便走上到台前,主持花魁大选。
“首先感谢各位宾客们能来我们迎春楼参加我们一年一度的花魁大选,再者我想大家都看见了,旁边的花篮比往年多出了一只来,这就说明今天的花魁大选共有十三位丽人参选……”
林凤英此言一出,就引起了下面的人议论。
“十三位丽人?这往年都不是十二位吗?”
“这名单也没有她呀?这林夫人怎么这么能弄得神神秘秘的?”
“还有第十三个人参加花魁大选,林妈妈怎么宣布得这么突然,竟都瞒着我们。”
柳湘儿听着夏曼儿的抱怨,更坚定了心中的猜想。
“若真的是她,才真的糟糕……”柳湘儿小声地说。
夏曼儿连忙问柳湘儿:“姐姐,你在说什么,可是气妈妈瞒着我们?”
“哪有的事,她爱加谁就加谁吧!只要花魁之位还是我们四个的就行了。”
“嗯!姐姐,看!已经开始了。”
柳湘儿实在没有心情再看台上丽人的表演,只是斜眼看了一眼林凤英,心里怒火难熄。
前十一位丽人的表演还算中规中矩,都在自己的优势之内,也不算落于后者了,现在是柳湘儿表演她的琵琶曲《凤归来》了。
柳湘儿刚带她的琵琶坐下,前面的人就看见了柳湘儿手指上的伤,便都低语道:“这柳湘儿手指上怎么还有伤啊!弹这类乐器者不是最爱惜自己的手指吗?”
“许是练习过度了吧!柳湘儿的实力还是很强的。”
“再看看吧!”
就是这句“再看看吧!”给柳湘儿无形之中添加了压力,她努力抵制住内心里的压力,开始弹奏《凤归来》。
琵琶曲《凤归来》是南晋十大琵琶曲之一,其曲磅礴大气,却不也失小意温柔,二者的结合非常的巧妙,所以对弹奏者也是极大的挑战。
一开始的时候,柳湘儿还是弹得十分的好,可最要命得是她瞥见了那多出来的花篮,脑海中又回想起了林凤英的话,心绪逐渐不稳,连弹错了《凤归来》里面的好几个音段都不知道。
下面有懂《凤归来》的人都说:“我看这凤凰已经折了翅膀,飞不回来了……”
柳湘儿这才发现是自己弹错了,连忙弹奏,想步入正轨,却不料自己弄巧成拙了,琵琶弦断了,众人即刻鸦雀无声。
是的,柳湘儿弹断了琵琶弦,手指又变成了血肉一片。
“姐姐,湘儿……”
“四艳”其他的三个人立刻跑到了台上,将柳湘儿带了下来。
柳湘儿看见林凤英恨不得吃了自己,便小心翼翼道:“妈妈,我……”
“行了行了,我的姑奶奶,你都已经弄砸了,还想干什么啊!曼儿、茵儿你们三个人带柳湘儿下去包扎吧!”
待她们走后,林凤英赶忙上台控场,说:“大家不好意思啦!刚才发生一个小小的插曲,但最精彩总是压轴的是不是?”
林凤英说着,便拍了拍手,迎春楼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大家正疑惑的时候,突然台上打下来了一束光。
而一位身穿水蓝色衣裙的女子慢慢落了下来,面容十分的美艳,却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站定之后,便跳了水袖舞。
只见长长的水袖被她应用自如,一甩一缩尽显美态,在场的目光全部停留在她的身上。
她笑了,接着轻轻一跃,便飞到了空中,绕着全场飞了一圈,所到之处,灯火燃起,姿态就好似那敦煌壁上的飞天仙女。
待全场的灯火被她点燃之后,人们这才发现,他们上空多了一个花球。
她也看准了这个花球,用水袖狠狠砸去,花球当即被砸开,里面各色的花瓣都落了下来,形成一道绚丽的花雨。
台下的人都被这样新奇而又华丽的表演所折服,纷纷鼓起了掌声。
待蒋君舒落于台上之后,林凤英赶忙牵住她的手,介绍道:“这就是我的第十三位丽人,大家喜欢吗?若喜欢她的话,便将手里的月季花投入第十三只花篮,我就知道了她有多受人喜欢了。”
在场的人都一窝蜂地跑到了投花区,不一会儿,蒋君舒的花篮里花都多得都溢了出来。形成鲜明对比得是其他十二位丽人的花篮,上届花魁柳湘儿的花篮里的月季花都屈指可数,其他丽人的花篮更是惨不忍睹。
而林凤英对这个结果早有了预见,所以蒋君舒开场成绩这么好,她也做了心理安慰,没有太震惊。
蒋君舒看见林凤英对着自己笑了,她也只好应付地笑了一下,只有她心里明白自己对林凤英的恨,也只是仅次于对柳湘儿的恨。
可现在是背靠大树底下好乘凉,自己只有先讨好林凤英,等她对自己慢慢放下警惕后,再伺机报复。
“我出二十两……黄金!只求林夫人身旁这位国色天香的花魁小姐陪我喝一杯!”
人群有人说出此话,倒得了林凤英的青睐,摇着手绢喝道:“哪位爷出手这般大方,出来让我们君舒认识认识。”
“诶~林夫人,区区二十两黄金算得什么啊!我们江南蜀锦庄送您二十尺上等的蜀锦,还给您做好送给过来,外加四十两黄金可好啊!”
此话一出,人们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蜀锦不是稀贵得很吗?都说用蜀锦做出得衣裳如夜空中最亮的星星般璀璨,摸起来如那潺潺溪水般顺滑,足足二十尺的话,少说也有百两黄金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