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游川
庆末本以为这层水帘只具有防御的作用,未曾想到它还拥有水漩涡这种可怕陷阱,这一下子就让她回想到了自己不太好的经历。
当年学游泳减肥的时候,她有幸在家乡的河里遇过一回,口鼻间呛的河水,仿佛现在仍留有痕迹,忽地令人不适。
温馨提示,夏日出行尽量不要下河下湖,十分威胁人的生命安全。提醒人:庆末。
她忍不住问明璋:“道长哥哥,我们现在就要穿过这水帘吗?”
“水帘?”明璋摇了摇头,“这是中原的水镜,但说是水帘,却也没错。庆姑娘不必害怕,我们还未到游川城外,不必改变路线,且这水镜所拦之物,也并不包括修士。”
似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只路过的倒霉飞鸟看不仔细,直直撞进了水镜中,很快被水漩涡吞了个干净。
庆末不免咂舌,心中渐渐生出一股怪异感,但又说不上来,她只好道:“让道长哥哥见笑了,说来惭愧,我有些怕水……”
明璋点头:“庆姑娘客气了,既然你怕水,我必定会当心前进的。”
“多谢道长哥哥。”庆末的道谢真诚至极。
许尔不远不近的行在两人后方,目光四处打量。
这块水镜,他曾在书中见过,据说已经存在千年,历史悠久,十分坚固。
但他看的却不只是这水镜,而是水镜中的中原。
到底是分神期的修士,他的视野自然远比金丹期的明璋和庆末更为广博,即使离了这么远的距离,他也能将水镜之内的都城看得十分清楚。
城内的建筑大多都是亭台楼阁,与湖泊共立,瞧着十分和谐。湖岸旁值了绿树,配着水榭路台,花坛绿叶,格外有古韵仙气,看着不像是凡间,反像是仙都,不过粗略一扫,这内部的精美奢华,他便感受了个大概。
城内的人来来往往,密密麻麻。城街上的店面很多,多数装修精良,路旁也落了许多小贩摊子,吃喝玩乐,样样齐全,看起来十分有烟火气。
城街远处,也有气派的庭院,玉池假山,样样不缺,看着很是尊贵。
许尔看得认真,目光不断在精美的建筑物中游离,他倒是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这些古建筑,虽然不懂,却也乐得看个新鲜。
这种地方,用来发展旅游业,很是合适。
许尔做出评价,便收回了目光。
前方的明璋庆末在前进之余,也看见了城中风景,不由双双惊叹,但也很快就恢复平静。
明璋虽觉得这风景优美,却也知这些都是虚物,对于修士而言,想要拥有是十分简单的事,但他以为,修士不须如此在意吃穿住行,还是得以修习为重,那些活络心思便收得极快。
而庆末却只是眼中觉得美,心里却没什么向往之意,对她来说,住的地方,能住就行了,修得那么好看,感觉其实挺浪费资源的,身为现代主义接班人,她不能那么轻浮,修仙路途宽广,还等着她去征服呢。
她的目标,可是星辰大海!
三人心思各异,对于水镜中的都城,却都很平静。
前行的步伐非常稳定,在这种状况下,游川城很快就到了。
这是座山城,城里的建筑并不似之前的那座都城一般气派华美,精致含韵,却也是充满了古味的阁楼庭院,看着很是舒心。
明璋御剑行至城空,脚下来往的凡人们见了都熙熙攘攘围成一团,城街上顿时一片哗然。
庆末自闭地堵住耳朵,她被吵的有点脑壳痛。
明璋却目不斜视,仍面色温和的前进着。
唯有许尔皱起眉头,听得满心烦躁。
讨论声终于远去,三人来到城中的府衙门前,才落了地。
庆末见状眨了眨眼。
这还是合法收徒,得让政府同意呢?
那府衙的管事似乎恭候已久,见三人落下,便满脸笑意地走上前来,递出一纸文书,示意明璋收下。
明璋收了,脸上也是一副笑意,看着温雅有礼,仙气十足,的确就是仙人模样。他道:“辛苦了,多谢您在此等候。”
管事连连摇头,只说:“仙长客气了,大人听闻有仙人要来,特意收拾了几间客房和一桌酒菜,还望几位仙长不要嫌弃,随小人前去,待大人处理完府内杂事,必定前来亲自招待。”
这管事看起来二十五六,面容年轻俊秀,身姿倒也是长身玉立,十分赏心悦目。
他嗓音低沉,听起来很有正气,听不出有什么恶意。
明璋犹豫一会,便同意了。
庆末和许尔自然也没有意见。
管事脸上的笑容又热切几分,他抬手请明璋先行,自己与他并步,似乎也知晓三人间乃是明璋做主,庆末与许尔自觉的一前一后跟上。
这时的庆末,倒没有先前那般怵许尔了。虽然许尔面上总是一副别和我说话的冷艳表情,但也不会凶人什么的,对事情也是就事论事,感觉还是个好人呢。
庆末端直了身子,正步前进,忽然瞅见了裙摆上的血污,顿时喉间一哽。
什么情况?她还穿着脏裙子呢?
她前进的步伐,一时间就有些前进不下去了,整个人僵在原地,与身前的人拉开了点距离。
讲道理,她醒来之后,脑子里一直乱哄哄的,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还穿着脏裙子,这河里吗?
而且,为什么那位管事和那些路人看见她这样,都没有一点反应?
难道明璋施了障眼法?
下意识看向明璋的背影,庆末的不适减了不少,但她还是十分难受,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脚踝开始啃咬,将那股湿软滑腻的触感渐渐上移到腿部,让她不禁头皮发麻,后背生寒。
庆末知晓这是错觉,她的裙摆早就干了,不然她也不会此刻才发觉。
后方的许尔见她停下,亦是脚步一顿,他不耐催促:“走。”
庆末闻声,急忙迈步,一句话也不敢回。
倒不是她被吓得狠了,而是她满心希望自己能早点吃完饭,早些到住处。这管事既然给他们安排了客房,想来也不会吝啬几件衣裙的,说不定她一进房间,就已经有一大桶温度适宜的热水等着她享用呢。
但是话说回来,明璋既然记得给她设障眼法,为啥不直接施个法术帮她清理个干净呢?真是奇怪。
想到自己踏上御剑时丝毫不往下望的目光,庆末又释然了。她自己都没怎么注意,也许明璋也是到了游川才给她设下的呢,时间仓促,没来得及再施法也有可能,又或许,他也不会那种法术什么的?不然他这么细心的人,应该早就帮她处理掉了。哎,也没事,脏裙子而已,也不是第一次穿了,将就吧。
这样一想,庆末觉得那些脏污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心态宽和了很多。
忍一忍就过去了,都是小事,小事。
将庆末的反应尽收眼底,许尔的表情有些嫌弃。
好迟钝的人,真要让她一个人做主角,真的不会一落地就死吗?系统不会这么傻吧,放着他不要,选这个?
他又看了看主线任务的内容,还是9个字,一字未变。
您完全不打算改是吗?
脑中蹦出这样一段话,许尔眯起眼睛。
行,不改就不改,要不是看她可怜,他也不会在喂丹药的时候就给这货设了障眼法,让明璋也没能看见那些污血。
倒不是他不会用什么清洁法术,而是,脏成这样的衣服,还有再穿的必要吗?至于已经脏了的,穿就穿呗,没有新的衣服能更换之前,忍耐就好了。
反正她身上那条裙子,只是普通的布裙,并不贵重,完全没有拯救的必要,给她设个障眼法,已经算是他仁至义尽了。
而且,这样做,还能看看她的反应,何乐而不为呢?
纤长的睫毛挡住了眼中的光,一丝冷风从侧方吹来,将他的发丝送上鼻尖。
许尔微微侧眉。
风的来向里只有几棵槐树,幽绿的树叶低垂飘扬,细密的枝桠里结满了一串一串的白花,被风送过来大片清香。
许尔收回目光,皱了皱眉。
鼻腔入了丝不易察觉的腥气,随风而来,却未随风而去。
他阖目敛唇,唇线平直,好似一条照尺子画下的线段,没有一点波澜。
风停了。
管事领着明璋走到一间点了灯的房屋里,在满桌饭菜传出的香气中道:“几位仙长请先在此用膳,小人这就去回禀大人贵客已至。”
明璋稽首:“多谢您和您家大人,我们叨扰了。”
管事摆手摇头:“仙长言重了,这是我们的荣幸。仙长请坐,小人去去就回,想来大人此刻应当已经处理完公务了。”
管事退得极快,片刻间就没了踪影。
明璋打量了一番屋内布局,器物摆放并无不妥,饭桌上的饭菜也都色香味俱全,十分诱人,挑不出毛病。
他没有入座,回了头,庆末站在他身后,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尔站在门外,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写着烦闷。
明璋问:“许师弟有什么发现吗?”
许尔答:“明璋师兄想说什么,不必拐弯抹角。”
只有庆末捏紧裙子,看着上方湿润的血迹面色苍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