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开天辟地千年后,三界内凶兽剧增,其中,一名曰犼的凶兽多次扰乱人界,致使人界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女娲与伏羲曾联手去缉拿它,奈何那凶兽异常凶猛残暴,与三界一般的凶兽相比,要凶狠百倍有余,他二人与犼大战近百年亦分不出孰胜孰败。
大战之后,那犼竟将三界内的凶兽都收入自己麾下,群兽肆意妄为,一时间三界兵荒马乱,处处遭难。
此间千年,女娲与伏羲勇斗群魔,三界也兴起了一阵修仙除魔的浪潮,一批又一批的修仙者加入了除魔大军。
此后百年间魔族日益壮大,很快便自成一脉,魔族与妖兽凶兽沆瀣一气,致使三界生灵涂炭,就连九重天的一角也被犼所破,天族生灵因此死伤无数,战火纷飞间伏羲大帝也在此战中陨身。
女娲势单力薄,与凶兽奋战了数月未果,走投无路之下,她只得到通渊天去求助晓玄真人。
“几万年了,你终于肯来见我了。”男子凌空而落,缓步向女子走来。
女娲偏过头:“我……不是为了见你而见你,我是为了……”
晓玄真人一侧嘴角上扬:“你还是老样子,满心装着这天下苍生。”
“你既已知晓三界遭难,便随我一同去除妖祟,扬正道!”
“好一个除妖祟,扬正道!若我说不呢?”
“晓玄,伏羲已经战死了!若你不帮我,我又如何护得住这天下苍生?”
“别人的生死,干我何事?这天下苍生又干我何事?”
“晓玄,你我都是天尊弟子,即便你我道不合,可眼下三界正处于水火之中,你真的可以背弃天尊的遗志,冷眼看万物于不顾吗?”
晓玄真人目视着面前的女子,一言未发。
女娲见晓玄无动于衷,转身笑曰,“罢了,是我识人不明,偏要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冷血无心之人上,罢了......”
看着女娲瘦小的背影,晓玄真人心疼到无以复加。他什么也顾不得了,他怕错过了这次便是永世的遗憾。
“等等!”
晓玄真人从后面拥住了女娲,头深深埋在她的肩上,一字一句道,“你怎知我没有心?”
女娲不曾料到晓玄真人会如此,惊慌之下手臂还停留在半空中。
“七万年前的决定无不让我日夜痛悔,今日,我怎会眼睁睁看着你赴死?”
晓玄真人的一席话,句句击中女娲的心,她几度忍耐,终是未忍住泪水的决堤:“晓玄,你……”
“等着我。”晓玄真人说着便轻轻挥手将女娲牢牢关在了他布下的结界内。
“晓玄!晓玄!”女娲的呼喊此刻此刻无助极了。
是,她心里是装着天下苍生,可是,她的心里,也同样装着晓玄真人。
两滴清泪滚滚而落。
这两滴清泪刚好便落在因果盘的阴盘上,阴盘之上的灵识瞬间被女娲泪所感,渐渐发出光亮,竟幻化成了一女孩子的模样。
结界外,晓玄真人节节败退,好在一个突然回闪,晓玄真人的灵力便刺中犼的喉咙处,只见犼一个怒吼,便震得晓玄真急速下跌,速度之快冲破了通渊天他自己布下的结界,重重地摔落到因果盘上。
阴阳两边的灵识幻化的小人儿均被余力震得身形消陨,灵识涣散。
阴灵受了女娲泪所感,只消片刻的功夫,便灵识归位,幻回人形。
阳灵身形虽在,看眼下微弱得很,恐怕就要灰飞烟灭了。
“晓玄!”女娲扶起重伤的晓玄真人,运作灵力为他疗伤。
晓玄真人忙制止了她:“你瞧,我虽不在意他人生死,却独独在意你的。”
女娲哭诉着,声音有些颤抖:“别说话,我会救你的!”话语间伸出手运作灵力,将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输送给晓玄。
一旁刚幻化成人形的女孩儿忙扶起男孩儿,她学着女娲的样子,指尖果然幻出了些许轻灵之力。她来不及多想,再次幻出灵力输入到男孩儿的身体之中。直至她自己感到疲倦,灵力越发减弱方才休止。
在阴灵的帮助下,灵力渐渐恢复的阳灵在休息片刻后果然醒来了。
晓玄突然握住了女娲幻灵的手,再次制止了她:“我无事,休息几日便好。还是留着你的灵力做更有意义的事吧。那凶兽虽已被我所伤,但终究是凶兽,我担心它会迁怒人间,你快些回去看看,莫要让它再伤了无辜之人。九重天所破的一角我也已查验,仙山之中广寻玉石,便可炼化修补。”
女娲红了眼眶。
原来,他竟也不是什么都不在乎。
她似有很多话要说,但却只道了句多谢便匆匆离开了。
此后的百年,三界又恢复了往日的祥和安宁。每逢女娲捧着已炼化好的玉石来补天时,都会去通渊天小坐,就在那日女娲走后,女孩儿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男儿苦苦寻了数年,奈何半点踪影也未寻到。
“师祖,请您让我入因果盘吧,徒儿想找到她。”男孩儿苦苦哀求着。
晓玄真人阖眸微探,便知晓了女孩儿此刻在何处。
他轻叹:“你与她无缘,实在不必如此。”
男孩儿竟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的坚定,他恳求着:“师祖,徒儿只想找到她,哪怕只是守在她身边,徒儿亦无怨无悔。”
晓玄真人眉头一皱:“罢了,你我师徒之间缘分未尽,我们来日再相见吧!”
男孩儿感激万分,跪拜于地行大礼:“师祖,保重。”
时隔万年,晓玄真人回想起这些来,就像发生在昨日一般。
一声响雷猛地将顾璃川从梦境里拉了回来,师祖?灵魄?那个梦又是一如既往地真实。
人间四月天,树树花儿开,它们随着轻风摇曳,曼舞悠悠。
这纷纷飘落的杏花瓣让婉祎撞了个馨香满怀,一瞬间,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漫天飞扬的雪天,与面前的场景颇有几分相似。像是一位披着大氅的男子撑着伞走在她身边,牵着她的手,动作极为轻柔、小心。
那个人,究竟是谁?
几丝烦乱之意铺满她的心径,似摇曳的涟漪般,在心底微微荡漾着。
战珏刚踏出房门便看见婉祎在树下发呆,他缓步走至她身边:“婉姑娘?”
婉祎似乎没有听到来人的声音。
战珏不得不提高了嗓音:“婉姑娘?发什么呆呀?”
婉祎一惊回过神,轻笑:“战大哥,我并未在府中看见杏树,为何这些花瓣里会夹杂着些许杏花瓣呢?”
战珏笑答:“你有所不知,王府这片地原先是花林,听说陛下原本是欲将其砍伐再建造府邸的,只因太子妃娘娘酷爱花林,尤其是杏花,所以这各式的树才存留了下来,府邸呢也便建在了花林前方,不仅如此,连整条街的宅院也都因此向前挪了数十丈。”
婉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一怔,突然想到了什么,“战大哥,可否陪我去摘些花瓣?”
战珏疑惑:“你要花瓣何用?”
婉祎的眼睛不自觉向一边瞟去,她一边踱步一边摩擦着两掌,小心翼翼似自言自语又似询问着:“杏子……杏子……若以新鲜的杏花瓣汁液为引,同清酒混合一段时日,一月后再取未成熟的青果子,对半切开取出仁核,让汁液与花瓣清酒混合,将其浸泡在先前的酒坛中,封坛埋于地下数月,战大哥你猜猜此法会酿出什么口感的清酒?”
战珏听得双目放光,只见他舔了舔嘴角,眼中满是笑意:“看不出来呀,你还有这本事?”
秦婉祎原先在宰辅可是出了名的酿酒高手,就连府里的酿酒婆子亦是自叹不如。她有些不好意思:“也不过是猜测罢了。”
战珏也是个爱酒之人,他有些等不及了:“只听着酿造之法在下就已觉得极是风雅,若再等下去,岂不是要辜负了这美酒?”
“哈哈哈哈……”一阵畅快的笑声早已随风儿一同消散在花瓣雨的所过之处了。
顾璃川醒来后不见战珏,问起姚管家才知他二人一大早便去花林了。顾璃川得知后略是惊诧,心里莫名烦躁,那感觉,就像是猫儿的小爪子挠在他的心尖上,它不禁思虑起来:他们何时开始竟走得这般近了?
一会子的功夫,姚管家又折了回来:“殿下,睿王来了。”
原来,顾允铮是来宣旨的,元嵩皇帝已经允诺南梨皇将知尧郡主许给顾璃川做祁王妃了。
顾璃川无奈,既是圣旨,又怎可公然抗旨?此事也只得如此了。
睿王宣旨后带了一众浩荡的队伍大摇大摆离开了祁王府,正巧此刻战珏与秦婉祎采完花瓣赶了回来。
“那是?”婉祎望着为首的顾允铮的背影只觉得异常眼熟。
战珏不屑道:“这么大的阵仗,除了睿王还会有谁?”
婉祎努力回想着,这个人自己一定见过,究竟是在哪里呢?她望着渐行渐远的人群疑惑着:“战大哥,你不觉得,从这个方向看,睿王的身影有那么几分与殿下相似吗?”
战珏听婉祎之言,又向前望了去,奈何人已走远,什么也看不见。只见战珏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脑门,极力回想着什么。
良久,他才恍然大悟:“嗯,你若不说我倒真没注意过,果真有那么几分相似。”
南梨这边传来了古月的线报,古月同意与南梨联姻。清遥得知后便急赶着奔向郡主府,将此事第一时间告知了知尧郡主。
“妹妹,你说的可是真的?祁王,他真的允了?”知尧郡主竟兴奋地一时间忘了身份,激动地只身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姐姐。”清遥眼看堂姐这般高兴,心里也替她高兴了一阵,随即递了一个眼神给知尧,示意她摒退下人。
知尧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
“是。”
随着一众侍女的离开,知尧瞬间变握住了清遥的手:“妹妹,你说的是真的吗?皇伯伯当真如此说?”
清遥紧拉着知尧的手坐下:“自然是了姐姐,这下你可如愿了!”
知尧得知后兴奋不已,刚刚还是笑靥如花的面容突然又消失了:“只是,我日前听哥哥提起过,他是不愿意的,怎得这么几日便有转圜了?”
清遥实在是看不得姐姐这般畏前惧后的样子:“我的好姐姐,这些呀,你就不要再想了!总之呢,你现在是得偿所愿,妹妹真替你开心呢!”
知尧觉得清遥的话有道理,自己终是要嫁给他了。她好像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事情,吞吞吐吐道:“不过......我听闻,祁王曾,曾宠幸过府内一婢女,我们日后相见......我该如何安置那婢女呢?”
清遥听后一脸的不悦:“哼!这件事本来就是他顾璃川做的过分,尚未娶正妻便做出如此龌龊之事!做便做了,竟还闹得人尽皆知,简直恬不知耻!姐姐无需担忧,他日姐姐过门,那贱婢若是有丝毫不敬姐姐,姐姐便可置她于死地!”
知尧一惊:“啊?若如此,怕是殿下会不高兴吧?”
“不高兴又怎样?姐姐你是正妃,那贱婢高抬她也不过是个妾罢了,王妃管教妾室,天经地义!所以姐姐对她赏罚皆是恩典!她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怎样的!”
“唉!”知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叹了口气,“清儿,你我虽非亲姐妹,但姐姐自小便当你是亲妹妹看待。如今我也要远嫁,姐姐几句知心话姐姐今日定要说与你听。清儿,你虽贵为郡主,但是,你内心杀伐之气未免过重。”
清遥一时语塞:“姐姐,我......”
知尧语重心长道:“姐姐知道,你早年间,曾随一位世外高人游走世间,学了不少本事,这一般的人啊,自然伤害你不得。但是,清儿,你终归是女子啊,你终归和姐姐一样,是要嫁为人妇,相夫教子的。姐姐怕......怕你这杀伐之气会阻煞你的福气。”
清遥心中自然明白知尧所言,她笑答:“姐姐,妹妹知道姐姐是一心为了清儿好,姐姐的话清儿会谨记于心的。但是姐姐,你这样善良,这样好脾气,妹妹怕你到了古月被人欺负!”
知尧拍了拍清遥的手:“罢了,各人有各人的福气吧,你纵然霸道了一些,但至少不会被别人欺负了去,姐姐也便放心了。不过,动辄便要打打杀杀的话,可不要再言语了!”
“好!清儿都听姐姐的!”
清遥走后,知尧便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默然思索:顾璃川,我终是要嫁给你了,那年,那年你战马上麾节的回身复杀,四路夹击,我便再也忘不掉你了。即便父王与兄长皆反对我嫁与你,但是我不悔。我知道这场联姻自己不过是南梨的牺牲品而已,整个南梨没有任何一个公主郡主愿意嫁到古月去,只有我愿意,那又如何呢?纵然这是一个局,我也愿意一步一步走到你身边去,只要能守在你身边,我便心意满足了。
“大哥哥!”溯安本想去西海找三哥玄劭,不曾料想却在此地见到了无常,她便飞跃而下,调皮地拍了拍无常的肩膀。
无常转过身,见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偷太上老君仙丹而被涤魂犬追赶的小姑娘,面露惊讶:“竟是你?”
“嗯!大哥哥你怎么也在这呀?是要去什么地方吗?”阳光下溯安的大眼睛扑闪着,那灵动真诚的眼神不禁令一贯冷心冷情的无常,心跳漏了一拍。面前这个小丫头,无常觉得冥冥之中像是有种说不清的力量牵引着自己,每每见到她,自己心里自小便被种下的自卑与不安,甚至万年来一直积压在心中的那簇无名之火,竟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溯安在云上瞧见远处下方竟群游熙攘十分热闹,一时间看得出了神:“诶?那时何处?”
“猼扡之地。”
“猼扡?”溯安觉得这个地方好生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哦对了,是白娘娘,五哥和六哥的生母便是猼扡族公主。说来,与三哥哥有着婚约的不也正是猼扡族的公主嘛。
也不知猼扡族的公主如何,配不配得上三哥哥......不如......今日便去瞧上一瞧,“嗯......大哥哥,我听其他的精灵们说,猼扡族那边有很多美食的!我今日......”
无常挑着眉,嘴角似笑非笑曰:“今日如何?”
溯安灵机一动,一双小手装作不安地搅动着衣角:“我,今日......今日出来匆忙,还未用过饭,大哥哥,你可以带我去吗?”
无常见溯安如此,只好开口:“跟上。”
无常今日原本想着去西海会会天帝的三儿子,怎料却被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小丫头扰了计划,无常并未恼怒,反之,他的心里竟升起一丝趣意来。
“嘿嘿!我就知道,大哥哥最好了!”
残酷如他,无情如他,如今这是怎么了?怎么自己三番五次想要杀掉玄劭,想让天帝天后也尝尝这丧子之痛的时候,这小丫头便半路跑出来?自己何时对这小丫头这般纵容了?
“哇——哇哇——这就是猼扡族啊!果然名不虚传,真的是好美呀!”
“大哥哥,我要去那里!”
“大哥哥,我要吃这个!”
“大哥哥......”
溯安走在前面,这瞧瞧那摸摸,这尝尝那喝喝,当真是惬意极了。无常面含笑意跟在溯安身后,默默地替她付了所有的银钱。
“大哥哥,这个好好吃呀!你也吃一口嘛!”溯安怀里满是各种各样的美食,自己不住地往嘴里塞,他回过身来欲向无常的嘴里塞。
溯安此举有些令无常震惊,从未有人这样喂他吃过东西,头上的阳光打在溯安的身上,有那一瞬间,无常思绪恍惚,竟在她身上看到自己母亲的身影。
“我......我不吃!”
溯安一副“你开什么玩笑?这么好吃你不吃?”的表情惊讶地说:“我保证你会喜欢的大哥哥!天呐~这个……怎么会这么好吃的!就吃一口嘛!一口!”
无常嫌弃地躲开:“不吃!”
七月的猼扡族热闹非凡,到处飘着瓜果的香味。不过今日格外喜庆还有一个特别的原因,今日是乞巧节,也是猼扡族的大公主——白疏染的生辰。
随着无常与溯安在街上的嬉笑打闹,这使无常这个魔族异类的气息在猼扡族的地盘上越发浓重。
“有魔气!”白疏染于人群之中敏锐地察觉到了异类的存在。她循着气息细细探查,很快便追溯到无常与溯安的身边,锁定目标后没有片刻的迟疑,她忽地一掌,掌心迸发出的强大灵力便将二人震倒在地。
白疏染冷然道:“千年来,猼扡族与魔族井水不犯河水!二位如今不请自来,未免太嚣张了些吧!”
无常扶起身边的溯安,待发现她无恙后,不紧不慢道来:“不过是来寻些吃食,大公主此举恐怕有失身份吧!世人都说猼扡族一族,最是重礼教讲亲和,如今看来,却是大相径庭!”
溯安听后大惊:大公主?原来这便是猼扡族的白疏染,三哥哥的未婚妻!美则美矣,就是......凶了些......
白疏染本就痛恨魔族,千年前若不是魔族为非作歹,欲夺猼扡族的镇族之宝——灵芝草,她母亲又怎会死于非命?想起这些,白疏染恨不得屠尽魔族以祭亡母在天之灵。
“哼!魔族千年来残害生灵,自己做尽了丧尽天良之事,又有何资格评论我猼扡族处事作风?当真是天大的笑话!”说着,白疏染便瞬间使出冰凌之箭,万箭齐发,箭箭致命。
“小心!”无常见白疏染是真动了杀心,他急衣袖挥动,挡开一波冰凌箭,另一只手将溯安死死地按在自己的怀里,一手不住舞动抵挡着白疏染的猛烈进攻。无常一只手如何抵挡得过白疏染的猛攻?对他来说,这般较量的结局只会节节败退。
溯安还未回过神来,只听“噼里啪啦”般物体碰撞的声响不断回响在身边,她感觉不妙:“大哥哥!你一定要小心啊!”
对战之激烈,白疏染一个转身,六尾瞬现,只见每条尾巴尽都幻化人形,六尾六人,瞬间将无常和溯安牢牢围困住,六个方位冰凌之箭齐发,这架势,已经让无常招架不住了。
“抓紧了!走!”无常紧抱着溯安,一个幻影术,二人幻化成两屡黑色的烟雾飘远了。
白疏染见二人逃之夭夭,怎么肯就此罢手?
“哪里跑!”她一声厉斥便幻成猼扡原形,紧跟其后。
无常看事态严重便将溯安点化成手掌般大小,藏在自己袖口之中:“丫头,你可抓牢一些,那妖女追上来了!”
溯安从小便在天帝天后的庇佑下长大,何曾经历过此等冒险之事?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忐忑到:“好......好的大哥哥,你可千万......别把我弄丢了!她看见我必要将我吃掉的!”惊恐之余,其实对于她这个七公主来说,还是有点刺激的,除了刺激,还有一点小温暖。这样被保护得感觉,很温暖。她大喊着:“大哥哥!如果有机会的话!安儿也想像这样保护你一次!”
无常飞得十分急切,没有听清溯安的话:“小丫头,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有机会,安儿也想像大哥哥保护我一样保护大哥哥一次!”
“切!”无常笑了笑,“只要你不给我添乱,便当作是你护我了!”
虽是责备的话,但无常却没有半分责备之意。
“嘿嘿!”溯安也不说话,只一味地傻笑着。
见溯安如此,无常心下叹道:还真是没心没肺。
无常掠过西海,见白疏染追了上来,便在西海边绕了一圈幻隐身术回了魔族。
白疏染追至西海,眼看着他们于西海之口消失不见不禁怒火中烧,见西海口处有一人矗立于此,便没好气地质问道:“人呢?交出来!”
半年来,玄劭一直守在这西海之口,每日形形色色之人也见的多了,可着实是被这突然闯进来的女子吓了一跳:“姑娘可是在与我讲话?”
“废话!这就你一个人,我不问你问谁?赶紧把人交出来!否则我踏平西海你信不信?”
“哈哈哈哈!”玄劭一阵爽朗大笑,他见这女子打扮确是非仙即神,也便将就着信了她找人的话,“不知姑娘要寻的是何人?在下不曾见过有人经由此处。”
白疏染有些不耐烦:“诓我是不是?我明明瞧见人是在你这不见的!哦,我知道了,莫非你与那两个小贼是一道儿的!你早已将他二人藏匿好,故意与我拖延时间!”
玄劭否认:“诶?姑娘,话可不能乱说!我堂堂七尺男儿,何故诓骗你一个姑娘家呢?非大丈夫所为啊!”
“真是啰嗦!”
只见那淡蓝色的身影腕中的剑光如霹雳一般疾飞向玄劭的面前,一时间凉风渐起,白疏染的几缕秀发在风中自在飘逸地零散着。只见她轻转手臂,那剑竟在玄劭面前旋转了起来。
玄劭见白疏染是来真的,立马赔上了笑脸:“姑娘莫动手,莫动手!在下真的不曾见过什么可疑之人从此处经过,姑娘还是......”玄劭一根手指挪开了自己面前的利剑,“还是......赶紧把这剑收回去吧!怪吓人的!”
白疏染不依不饶:“哼!巧舌如簧!当我猼扡族是好惹的吗?今日你若不交出那两个魔族小贼,我便杀了你!”
“魔族?”原来此人是来寻魔族之人的,玄劭恍然大悟道:“若是如此那便更无可能了!自父君命我镇守这西海以来,一众魔、鬼皆未踏进西海半步!玄劭愿意以性命作保,此处绝无魔族作祟!”
白疏染半信半疑:“此话,可当真?”
玄劭徐徐道来:“千真万确。”
白疏染吃了哑巴亏一般,只得怏怏地幻回手中的剑,以至于无意中一边的耳环脱落,自己都没有发觉,她漫不经心道:“你刚刚说父君,你是天帝的儿子?”
玄劭点点头:“不错。”
“堂堂九重天殿下,竟来镇守西海?天族无人了吗?也不知天帝老儿是怎么想的。”
听白疏染如此说,玄劭内心窘迫,尴尬地轻笑了两声。
白疏染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便没有再言语。
“姑娘且宽心,若是被我逮住那两个小贼,定会亲自押解至猼扡族给姑娘赔罪!”
“好!那我便等着了!”话音还为落,白疏染便幻作轻灵飞走了。
玄劭目送白疏染远去,心中默默道:猼扡族,三界内敢这般肆意妄为的,恐怕也只有猼扡的大公主了吧。
一片细小的海浪滚过,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住地闪烁着,玄劭开始以为是被浪花顺带过来的珍珠,走近一看,原是那位姑娘刚刚不慎遗落的耳环。玄劭轻轻拾起,小心翼翼地收在了自己的怀里。
从春到夏的转变总那样的突兀,几片乌云飘过,一阵急雨袭来,老天爷似乎只是打了个盹,暖春便褪去了她的华衣,只给人们留下一段段绮丽又美好的回忆。七月,这便轻轻悄悄地走来了。
这日婉祎见姚管家置办回了许多祭奠物品,或大褂或衣帽,另外还有一些楮钱冥纸。她这才意识到:又快到中元节了,爷爷、爹娘,你们还好吗?
婉祎手中刚刚处理好未成熟的青果子,混在了铺满花瓣的酒坛坛中,战珏便走了过来。
婉祎打趣道:“怎么,战大哥这是闻到青梅酒的香气了?”
战珏一脸笑意:“哈哈,此番还真不是,是殿下要见你。”
婉祎站起身:“好,待我净过手便过去。”
战珏点了点头:“好,殿下说祠堂等姑娘。”
婉祎不明白:“祠堂?”
七月半将至,府中人人都忙着祭奠先太子与太子妃的事,顾璃川亦深知婉祎失去亲人的伤痛,于是早早便命人做了婉祎亲人的牌位,同他父王母妃的牌位皆供在了王府祠堂中。
轻缓的脚步正渐渐向祠堂靠近。
“殿下。”婉祎敲了敲门,接着便走进了祠堂。
“婉祎,你来了。”顾璃川起身,走到门口,关上了祠堂的门。
秦婉祎对顾璃川的做法越发不解:“殿下为何要我来此?”
顾璃川默默走到一边,挥了挥手:“婉祎,过来。”
婉祎闻声走过去这才看见,面前供着的,竟是自己爷爷和爹娘的牌位。不用说,她便猜到这是顾璃川为自己做的。婉祎心中感动不已,瞬间跪坐于地,向顾璃川行大礼。
“殿下,多谢您为我做的一切。”
“你这是作何,快起来。”顾璃川忙扶起婉祎,“明日中元节我要进宫陪皇祖父祭奠父王和母妃,所以便叫战珏提前一日把你唤来了。”
婉祎眼目有些模糊:“谢谢,真的感谢。”她试了试泪,在顾璃川的陪同下点燃了几支祭香,鞠躬作了拜礼插进了香炉中。只一瞬,婉祎儿时在父母和爷爷身边承欢膝下的往事瞬间占据了她的内心,若他们还在,那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就在婉祎起身的那瞬间,墙壁上悬挂这的几幅画引起了她的注意。画纸上的男子身披铠甲,一身豪气,还有眉眼处的神韵,剑目星眸,倒是与顾璃川有几分相似。
“那是我父王的画像,旁边的是我母妃。”顾璃川解释道,“最里边那位,是我三皇叔,顾允泽。三皇叔与父王是嫡亲兄弟,奈何他二人命运却如此相似,都是英年早逝,如今皇祖父身边就只剩下二皇叔和我了。”
婉祎的眼眸随着顾璃川的话向里望去,怎料一见那顾允泽的画像,婉祎的心里便不由自主地恐惧。她赶忙移开眼眸看向别处,恍惚间她竟觉得此人异常眼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一样。婉祎又看了一眼画纸上的人,她拼命回忆着,自己不曾见过这位三殿下,仅与画中人对视一眼,吓得婉祎全身的汗毛便全都竖了起来。她的心跳越发快了,整个身子竟不自觉地微颤起来。
顾璃川很快便发觉了婉祎的异样,他单手扶着她:“回去吧。”
婉祎紧紧抓着顾璃川手臂的衣角,脚步慌乱急促奔了出去。她匆匆告别了顾璃川,便急忙回了落雪阁。顾璃川盯着婉祎远去的背影,又摸了摸刚刚被她紧攥着的衣角,发现衣角上竟全是她残留的冷汗。顾璃川不解:刚刚还好好的,这会儿到底是在怕什么?
古月国人十分看重中元节,这一日城中之人不论是富户还是贫户都会在自家做上一场盛大的祭祀,从正午起始,直到深夜方结束,以表对先人的追思。
十五这夜,月光极美。婉祎正坐在桌前读着顾璃川日前送给她的戏文,一阵轻柔的风吹过,桌上的烛火便借着风力随之舞动着,那样子真是像极了一位婀娜多姿的舞娘。随着轻风的消散,白疏染便随之显现,她正一步步向秦婉祎的方向走来。白疏染是妖,秦婉祎如何能发现此刻身边竟然有异类的存在?她此时怕是正沉浸在戏文中,为戏文中的人而牵肠挂肚呢。白疏染缓步走来,悄悄坐在秦婉祎身边,仔细打量着她:云蘅,这便是你日夜牵挂之人吗?曾听族中的长老说过,你与他,曾有两世的纠葛牵绊,我真的,真的很羡慕这位姑娘。
“哈哈!”正痴痴地看着戏文的秦婉祎嫣然浅笑,深邃的眼眸里也尽都是笑意。白疏染看呆了,她笑起来的那一刻,当真是动人心弦。白疏染心下感叹:见你好,我也算是没有辜负云蘅的嘱托,如此我便放心了。
“啪——”秦婉祎一个没留神,将桌子上的一盏小茶盅碰掉了地上,突来的这碎裂之声,也把婉祎自己吓了一跳。她轻轻合上书,蹲在地上,伸手去捡茶盅的碎片。那一瞬间,白疏染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今夜十五,百鬼夜行。若是......若是她捡碎片时不小心划破了手指,血气一旦被附近的鬼怪所识,那么,她这个阴灵之魄还能在人间藏得住吗?不如......不可!白疏染转念又一想:我堂堂猼扡族大公主怎可做此等卑劣之事?更何况,她可是云蘅的心上人,我怎么能这么做呢?可是......如果她运气不好,这么轻易就死掉的话,云蘅会不会就忘记她了?不能再犹豫了,眼看着地上的碎片就要被全部捡起来了!秦婉祎,是你自己打翻茶杯的,若要怪,便怪你自己吧!白疏染想着,指尖便弹过去一股灵力,只听秦婉祎啊的一声,滴滴鲜血便落到了地上。
白疏染内心惊慌不已,她既后悔又些激动,她不敢在此久留,见她指尖已经流血,便匆忙离开了。
秦婉祎赶忙拿出药箱,撒了些药粉在伤口上,她自嘲道:“怎么回事,明明已经很小心了不是吗?哎,没想到这个小伤口还不浅!”她便收起药箱,便包扎起右手的食指。
“好强大的力量!难道是......阴灵?”
“这可是万年难遇的阴灵血气,食之至少可得千年的法力!”
“那还等甚?老规矩,谁先到就是谁的!哈哈哈!”
白疏染此举,轻而易举便找来了方圆十里的恶鬼,它们闻到了秦婉祎的血气,这便纷纷向祁王府赶来。
首当其冲的恶鬼刚一近秦婉祎的身,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伤,瞬间灰飞烟灭。
“这......这是怎么回事?”身后的恶鬼望而却步,一时间竟不敢向前半步。
“怕什么,一起上!”恶鬼群中不知哪个发号了施令,群鬼便一齐向秦婉祎涌去。
“啊——”
“疼死我了——”
同样,如刚才的情景一样,恶鬼群被婉祎身上的一股强大的力量所伤,一茬又一茬的恶鬼灰飞烟灭,原本浩浩荡荡的恶鬼们,眼下只剩三五个恶鬼苟延残喘。
“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她手上的白玉!就是那东西发出的光伤了我们!”
“白玉?普通的白玉怎会如此厉害?”
一恶鬼如临大敌:“玉魂,是玉魂的气息,藏在白玉中的是玉魂!是战神云蘅的玉魂!走!快走!”一瞬间恶鬼们纷纷逃窜。
原来,千钧一发之际,竟是砗磲救了婉祎,她手上的砗磲正是云蘅离开婉祎之前送给她的,连同他自己的玉魂之气一同封印在了那串砗磲手串之中。玉魂在紧急关头瞬间涌现,抵挡住了千魔万鬼的袭击。
一月后,顾璃川应元嵩皇帝的要求,即日便前往南梨下聘礼。顾允铮眼看着皇侄的地位一日胜过一日,便越发急躁,他怕极了,他怕哪日若顾璃川坐上了储君之位,那哪里还会有自己的容身住处?若是哪一日他那个父皇不在人世了,而皇侄也意外身故了,到那日,储君不储君的又有何意义呢?寡情绝义的顾允铮竟开始筹谋着皇位了。他找到程景彧,与其密谋在顾璃川出行的路上杀了他。南梨世子本就目的不纯,若是此番真的能轻松除掉古月的心腹大患,自己又何须与这顾允铮这个蠢货联手,不过眼下顾允铮利益熏心,自己还需要他。
自清遥接到这个任务后便夜不能寐,这夜,她又在穿榻上翻来覆去。
“什么?顾璃川?”清遥大惊,“若我杀了他,姐姐怎么办?”
“叫你去杀便去杀,何须这么多说辞!杀了他,于南梨自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程景彧从未正眼瞧过他这个妹妹,在他眼中,清遥不过是父王醉酒与一卑贱的侍女所生,能做上郡主已是抬举她了,多年来,程景彧只当她是替自己做脏事的野狗而已。
原来程景彧要她杀的人是顾璃川!清遥因为生母的缘故,性子有些冷。自小便没有几个人喜欢她,只有知尧是真心对她好,凡事替她思虑,如今,她要亲手杀了姐姐的未婚夫!这让她日后如何面对姐姐呢?
清遥御剑来到古月国,她落到祁王府对面的屋顶上细细盘算着,到底该如何做?也许世子说得对,顾璃川他不爱姐姐,姐姐于他而言不过是古月和南梨权衡利弊下的牺牲品。可是,这个小祁王殿下,可是姐姐最最深爱之人啊,究竟要怎么做......
几日前,顾璃川便差人在外面订做了几件披风和棉衣,这会儿成衣铺的伙计刚好把衣服送至王府。顾璃川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几件衣物,许是想到了什么,笑意不禁攀上了他的眉眼。付了银两后,顾璃川端起衣案便向落雪阁走去,顾璃川这一路似乎心情很好,不时畅意欢然,不时暗中偷笑,看样子确像是想到了什么妙事。
而此刻外头的清遥目光一直之追随着顾璃川,片刻没有移开。
顾璃川敲了敲婉祎的房门,朝屋里低语了一句“是我”,在门边小伫了片刻便走了进去。
婉祎撂下了手中的画本:“这么晚了,殿下可有事?”
顾璃川也不说话,只拿着手中的衣服递给她。
婉祎看着顾璃川拿着厚重的衣物一头雾水,“殿下这是何意?”
原来顾璃川此次除了去往南梨下聘礼,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那便是去辽国。一是澄清和亲当日刺杀公主之人并非古月人士,而是南梨从中作梗,蓄意破坏古月与辽国的联姻。二便是请求辽皇出兵,助他攻打南梨。
“原来如此。可是,殿下又如何得知是刺客便是南梨人的?”
“此事起先我也疑虑良久,若不是舅公暗中协助战珏,恐怕我也不会这么快就查出来。况且,我也需要你的帮助,所有人都说那刺客的身形与武功皆与我相似,我想,此事还需你帮我澄清。”
秦婉祎恍然大悟,当日刺杀她的人不是顾璃川,她自当会解释清楚。想来......这也是顾璃川当日愿意救下自己,并留在他府中的原因吧。婉祎笑笑:“怪不得殿下拿了这些衣物过来,好,我明白了。”
顾璃川手握成拳抵在自己的鼻尖下,徐徐道来:“辽国地势颇高,一日之中温度相差甚多,虽正值夏季,但辽地早晚还是颇为凉爽的,总之,还是小心些吧,免得你风咳再犯,难受的可是自己。”
婉祎委了委身:“知道了,多谢殿下。”
顾璃川笑道:“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日需准备准备路上所需的用品了。”
婉祎点头:“好。”
就在顾璃川退门而出的那一瞬间,对面屋顶的人清清楚楚看见了屋内之人的面孔!
清遥大惊:“秦婉祎!!她不是和云蘅在一起吗?怎么现在会在顾璃川身边?”清遥忽然想到知尧说过,顾璃川未娶正妻便宠幸了府中的一名侍女,如今见他二人举止这般亲昵,想必刚刚定是做了什么苟且之事,清遥越想越气愤,“看来顾璃川养的家妓便是你了?果真是水性杨花。看来当日没能杀了你,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哼!我这便替天行道!”清遥幻出陨魔箭,瞄准了秦婉祎,只听风声夹杂着“嗖嗖”的箭声,陨魔箭便挥汗如雨般射了出去。
陨魔箭,一箭在前,万箭紧随其后。可见清遥此举,果真是要置秦婉祎于死地。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秦婉祎手腕的砗磲玉镯瞬间炸裂,碎裂开来的珠子竟幻化成了一个透明的美男子的模样,而自己被此人牢牢护在身后!秦婉祎着实被面前的一切惊呆了,自己竟从不知晓,原来平日自己腕上的手串竟是一件法器,而且此法器还是一个美男子!婉祎越发觉得面前之人异常眼熟,就像曾经在何处见过一样,躲在这人身后,竟有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安心。
“噼里啪啦——”像是许多箭被什么兵器所抵挡,利器相撞的声音在院外响起,随之,一道耀眼的光照亮了原本的黑夜。
“啊——”清遥被一股强大的灵力所伤,瞬间从屋顶上跌落下来。
原来是盘古斧,那陨魔箭万箭齐射的那一瞬间,灵斧也感知到婉祎有危险,适才显现,灵光和灵力甚强以至伤了清遥,也抵挡住了那千万只陨魔箭。
“婉祎,婉祎!”顾璃川发了疯似的闯进了秦婉祎的房间,见她平安无事,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多箭朝你的屋子射来?”
就在顾璃川闯进屋子那一瞬间,云蘅封印在砗磲手串中,那唯一一丝他自己的灵力,随着房门的推开霎时消散。面对着面前的顾璃川,秦婉祎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她很想再看一看手串中那个男子,可不知何时,他早已不在自己身边了。
见婉祎有些魂不守舍,顾璃川还是有些担心,“婉祎,你怎么了?可有受伤?”
“啊?殿下别担心,我无事。”她看向窗外,“外面怎么了?为何那么亮?”婉祎开口询问。
“是我的灵斧挡住了外面的箭。你是得罪了什么人吗?为何那些箭只朝你的院子射来?”
秦婉祎诧异:原来真的有箭向自己的院中射来,难怪刚刚那人显现之时,自己真真切切听到了院子里利器相碰撞的声音。刚刚情况紧急,莫非,那人也是为了保护我才显现的吗?他为何要救我?他到底是谁?
顾璃川见婉祎不说话,便跟她解释起来:“其实我也不知今日盘古斧是怎么了,话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见它这样,我看它倒是与你很投缘,今日也许是感知到你将遇险,便急着来救你了。”顾璃川本是玩笑说着,突然自己也有些恍惚,须臾间灵机一动,难道,这就是祖师给我的提示?师祖说过,阴灵可助我,届时盘古斧会指引我找到她,看盘古斧今日的举动......莫非,婉祎就是阴灵?
盘古斧的光亮不仅仅照亮了人间,今夜此举怕是三界皆知盘古斧现世了。
无常循着光亮很快便赶到了古月城,他没有想到的是,他那个弟弟纵身跳下诛仙台竟还活着。盘古斧乃是可毁天灭地穿梭太虚的灵器,今日显现定是有什么要紧之事。无常刚来到祁王府门口,便看到了不远处奄奄一息的清遥。
无常走过去,轻轻嗅了嗅便知她是为盘古斧所伤:“被灵器伤了吗?原来,殒魔箭也有失手的时候啊!”
清遥吃力抬起头:“又是你,怎么哪都有你?”
无常扶起清遥到一旁坐下,简单替她疗了疗伤,暂时封住了灵脉:“盘古斧威力极大,你没有命丧于此已属万幸,且待来日慢慢恢复吧!”
清遥心头略感激:“多谢!”
无常饶有兴趣讲:“先前让你与我合作,你偏不肯,如今倒好,小命差点都没了!”无常朝王府内望了望,问道,“怎么好端端的,这沉寂千年的灵斧就这般突然显现了?你一直在此处吗?可曾看到了什么?”
清遥扯了扯嘴角:“是我。”
无常震惊:“你?”
清遥徐徐道来:“不错,是我。我本想杀了那个贱人,却不曾想到那灵斧反应那般快,比殒魔箭不知要快上多少!还未射中那个贱人我便被那灵斧迸发出来的一股巨大的力量所伤,真是,咳咳......真是便宜那个贱人了!”
无常不解:“贱人?是?”
清遥愤恨:“就是之前在云蘅身边的秦婉祎,若不是她,我又怎会与他生疏!可如今她又转对顾璃川投怀送抱了!此等贱人,我定要亲手了结了她!”
无常听闻恍然大悟:秦婉祎?云蘅身边?雪瑶?盘古斧?他们之间难道有什么关联?难道今日盘古斧显现就是为了保护这个人?莫非......那雪瑶的元灵就藏在这个叫做秦婉祎的身上?
无常思虑了片刻,忽然道:“走!”他拉起清遥便回了魔界。
盘古斧现世已有时日,自清遥被盘古斧伤后,一直留在魔界将养着病躯。
“这盘古斧可是能毁天灭地的灵器,你没丢了性命已是万幸,以我目前的灵力,也只能帮你恢复到这了。”无常盘坐于榻上的双腿突然站起,行至桌旁饮了几口灵茶缓缓道来。
“多谢公子,清遥这条命是公子救回来的,清遥必当为公子尽忠。只是……秦婉祎,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她……啊……”清遥提起秦婉祎便满目的恨意,心绪过于激动,牵起了她体内的伤。
无常饶有趣味地问道:“你这么恨她,就只是因为云蘅喜欢她而不喜欢你吗?”
“我当年就该杀了她,否则……她也不会来抢姐姐的未婚夫。”
无常听明白了,不过是不明全貌者诛心之论罢了。
片刻,他幽幽道来:“此人杀不得。”
清遥不解:“为何杀不得?此等水性杨花之人,难道公子要保她性命吗?”
“此人杀不得,是因为她身上可能有我想要的东西,明日顾璃川便要离开古月前往南梨下聘,我要你在路上埋伏并生擒秦婉祎,可记住了?”
“若公子拿到了想要的东西,那她……”
“生死由你。”无常撂下茶盅,走了出去。
八月初一,正是下聘的好日子。古月皇帝给皇孙备下的聘礼就是七八车,再加上祁王府自己备的,总共十几辆马车,光是这负责押运的守卫便已百余人,可见古月皇对此次联姻的重视。
临行之际,元嵩皇帝不住叮嘱:“川儿,山高水长,此行万万小心啊!”
顾璃川低眉颔首郑重道:“请皇祖父放心,孙儿定不负嘱托。皇祖父,初秋夜凉,您要保重身子。”
顾璃川转头对着顾允铮道,“皇叔也保重。”
很快,浩浩荡荡的车队便踏出了古月城门。元嵩皇帝望着顾璃川马上远去的背影,竟不知为何,一丝悲凉涌上了心间。
白疏染也不知自己为何还要来到古月城,但是看着秦婉祎安然无恙地坐在马车上,心安之余,又莫名燃起了一丝火气:为什么?为什么方圆几里的恶鬼都难奈你何?呵,第一次是云蘅助你,今日你若还能躲得过,我便不再为难你。
白疏染一直小心翼翼偷跟着车队,想要伺机对秦婉祎下手。
可眼下车马不知何故竟鬼使神差地驶入一条小径之中,白疏染紧随其后也走了进去,可没走几步,她心中便越发生疑:这既不是去南梨的路也不是去辽国的路,车队为何齐刷刷地都驶进了岔路?
莫不是这群人中了什么邪术?
她正思虑着,忽然从风中嗅到了几丝魔族的气息,白疏染便急忙幻化隐身术藏了起来。
一阵微风掀开了马车的帷幕,秦婉祎顺势掀起帷幕将头探了出去,这才发觉已近黄昏,这样的时刻,马蹄声错落有致地落在青石板小路上,倒不失为一番景致。
“白莲庵。”秦婉祎望着前面小山阜,口中念叨着,“殿下,你确定这是去辽国的路吗?我那日看了看沿行图,可不曾记得此处有个什么‘白莲庵’呀!”
秦婉祎无心的一句话倒是点醒了一旁的顾璃川。若是车队中有二皇叔的人,故意将他们引入荒郊……
“战珏。”
马车外,没有任何回应。
顾璃川不敢再想,他猛地掀起帷幕,谁知马车外的情形却让一个七尺男儿打了一个十足的冷颤。
车队中的所有兵卒的头竟都不见了!
可怕的是即便没了头部,他们竟,竟还可以行走,驾车,甚至交谈嬉笑。
顾璃川只觉得头皮发麻:“战珏!战珏!”可不论他怎么呼喊,都没有得到战珏的半点回应。
秦婉祎察觉出了顾璃川的异样:“殿下你怎么了?”秦婉祎看顾璃川的脸上全是汗,以为他是突发了什么急症,便忙着呼唤战珏:“战大哥,战大哥!”呼唤无果,秦婉祎满是疑惑,正准备放下水囊掀开帷幔一探究竟。
顾璃川努力让自己平静些许,可眼见婉祎此举,他的心的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婉祎不要——”
“战大……啊——”一群没有身体,嘴眼流血的头全部都凑在了秦婉祎的车窗边,那些东西各个伸出血淋淋的舌头,企图靠近秦婉祎。
慌乱之余,顾璃川一把将秦婉祎拉回了自己怀里。自己虽也打怵,但还是不住安慰着怀里的人:“别怕,我们总有办法的,相信我。”其实顾璃川说出这话时,自己也是惴惴不安,平日里自己何等凶险之事没遇到过?但如今日这般诡异的,自己还是头一次见。
说来也怪,那灵斧今日为何若沉睡了一般?要知道,自从婉祎出现,那灵斧便心有灵犀般,只要有危险发生,它便会闪发光亮,震慑出巨大的力量守护住婉祎。今日,这是怎么了?
白疏染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一阵妖风吹过,这原本的一切,便都变成了顾璃川与秦婉祎看见的样子。
眼看秦婉祎的死期将至,白疏染原以为自己可以卸下重担暗自称快,可她,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快活,反倒是犹豫了起来。
白疏染定了定心神,她反复告诉自己不可心软,这是除掉她的最好时机,只要她不在了,云蘅的身边便只有自己,再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了……可……可我堂堂猼扡大公主,怎可,怎可用如此下作手段?秦婉祎她……到底是没做错什么,自己何苦这般执念?即便没了她,云蘅也不会同我在一起。我又何必负了云蘅的嘱托呢?更何况,她身边的人乃是姑母的亲生骨肉,自己如何能袖手旁观呢?
可是,若不是她亲手封印了盘古斧,他们几人又何苦落到这般险境?还不是自己暗中给他们使了绊子?一件两件都做了,还在乎多上今日此举吗?更何况,想要秦婉祎命的,可不止她一人。她不需要亲自动手,只消静待些许功夫,说不定此事便成了呢?
顾璃川紧紧握着婉祎的手:“婉祎,我们必须冲出去。你信我,我定会护你周全。”
秦婉祎瑟缩着身子,脑海中闪过一幕又一幕多年前黄沙漫天的场景。她怕极了,任由顾璃川拉着自己,倏忽间,婉祎又想起了祁王府祠堂的几幅画像,想到顾璃川的三皇叔,婉祎怕的简直喘不过气来。
“走!”顾璃川紧拉着婉祎的手,径直从窗边跳下了马车,二人疯狂向后逃去。一旁没有头颅的兵卒像是没有发现他二人,仍旧赶着马车,拥在车旁,继续向前走着。
倒是那一群头颅,敏锐地察觉到了二人的方向,紧跟着便朝着二人的方向也疯狂追追赶。
那群头颅虽没了身体的支撑,却也同常人奔跑的速度无二差别。它们有的紧贴着地面滚动,有些悬浮于半腰身之处,行动起来动作笨拙,你阻我碍,犹作一团乱麻。
白疏染眼看这二人便要将那团头颅怪甩开了,几次权衡之下,不得不幻出一丝灵力打伤了秦婉祎的腿。婉祎一个吃痛,重重摔在了地上,右边小腿顿时流出了鲜血。头颅怪嗅到了几丝血息,行动的速度不免又加快了几分。
婉祎捂着流血的小腿:“殿下快走!能逃一个是一个!”
顾璃川坚决不肯:“说什么傻话?我怎能弃你不顾?要走一起走!”他边说着边用力扶起秦婉祎。
秦婉祎也不知为何,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伤口竟让她痛得难以站起,她奋力挣脱开他:“都这个时候了,殿下就别再犹豫了!我的腿恐怕想站起来都难,如此只会拖累你。快走!以你的能力,总会有办法到辽国的!快走……”
顾璃川并未听完秦婉祎的话,走到她面前蹲下,将身后的人背了起来:“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我说过,一定会护你周全。”
秦婉祎趴在顾璃川的背上,小腿上还不住向外渗出鲜血来。头颅怪一路吞食了秦婉祎的血,不仅速度越发快,就连整个体型也越发庞大起来,渐渐地,那群头颅怪,竟拼凑起一个酷似人形的怪物,走起路来,地动山摇。几步之内,便追上了顾璃川。只见头颅怪两只手捏住了二人的脖颈,只消一用力,便可要了他二人的命去。
“住手!”只见白莲庵里飞出了两个身影,片刻便来到了秦婉祎和顾璃川面前。
“这么珍贵的宝贝,若是被你给弄伤了可怎么好?”无常说着,打了个响指那头颅怪即刻便消失不见了。
清遥冷然道:“秦婉祎,别来无恙啊!”
“你是何人?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害我们?”
清遥大笑:“哈哈哈哈哈!素不相识?怎么可能素不相识?便是你化成了灰,我也不会忘了你的!”
秦婉祎忍着腿上的疼痛:“你究竟是谁?”
“好了秦婉祎,交出你的元灵之力,我不会为难你。”一旁的无常淡淡道来。
“元灵之力?什么元灵之力?”秦婉祎根本不知此人口中的话究竟何意。
无常玩味笑道:“你竟不知自己便是阴灵吗?”
秦婉祎疑惑:“阴灵?什么是阴灵?你把话说清楚!”
“哈哈哈!看来云蘅将你保护得还真是好啊!好!那今日我便告诉你,你,秦婉祎,乃是昆仑雪瑶转世,你身上藏有震世的灵力——元灵之力,乃是以雪瑶自身的元灵和你的骨血所化,得之可倾覆三界。”
元灵之力?阴灵之魄?顾璃川恍然大悟,原来婉祎便是师祖说的那个人,便是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婉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