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见二人应允，转头看向画师，见他将画架挪到一边，仍坐在一旁，不肯远离画架。小青哼了一声，上前瞪向画师，恼道：“你也听到了，两位公子现愿为你代劳，你还不挪到一边，将画架赶紧让出来？”

　　画师气鼓鼓的看向张显二人，转而又瞧回小青，见她一脸怒气，泄气般默默低头，哼声不忿。画师暗自运气不语，小青看着更加生气，催道：“你这是作什么，难不成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想献丑于人前啊？”

　　围观众人见状，纷纷不满跟着催促，不是叫他让开，便是不满其画作，要他不要碍事。画师听的周围羞辱声四起，脸上也发挂不住，只得一甩手，陡的站起，慢慢退到一边，不爽抱肘，愤恨的瞪向许仙与张显。

　　小青见他终于挪开，瞪了一眼，转头笑向许仙张显，问道：“两位公子，你们谁先画呢？”

　　张显看向许仙，扬眉问道：“汉文，你先来吗？”

　　许仙摇摇头，含笑道：“还是大哥你先吧，我近日疏于练习，手法有些生疏，要看看大哥你如何作画，才好找回些手法。”

　　张显点点头，向小青回道：“既然如此，那就我先来吧！”

　　小青笑了笑，遂将画架位置摆好，转身来到桥边，冲白素贞皎洁一笑，拉着她站到适处。白素贞狐疑的看着小青，见她神情古灵精怪，不知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站好后，白素贞轻声问道：“青儿，你刚刚笑什么，这里面不会有什么古怪吧？”

　　小青移开半步，故作神秘的虚了一声，轻声道：“姐姐别急，待画像作好之后，我再告诉你其中缘由。”说吧，小青看着张显，大声喊道：“张公子，你可以画了。”

　　张显点头示意，慢慢坐于画架之前，开始打量起白素贞。这次细瞧，名正言顺了许多，张显未做遮掩，从上至下，深深打量了白素贞数遍，不放过一处细节，未错过一根发丝。片刻，张显觉着成竹在胸，便抬眼最后一瞧白素贞，眼带柔情，由那倾城之貌映入眼帘，张显为之心醉，只觉是一见钟情，命中注定要非她不娶。

　　张显一阵小鹿乱撞，于情愫中沉醉半晌，才想起正在作画，迫使自己醒转过来，急将杂念抛之脑后，再不抬头多看一眼。手中画笔不停摆动，一边奋笔疾画，一边回想白素贞上下细处，张显专心致志，眨眼间画出人像轮廓。

　　小青看着张显作画的样子，忽想起了什么，微笑道：“这张显风流倜傥，看样子画工也是不凡，姐姐，你觉得他怎么样？”

　　白素贞摇摇头，嗔道：“什么怎么样，你又没瞧见他的画像，竟敢说出神入化。刚刚，你也这么说那画师，就不怕再次猜错吗？”

　　小青鼓起嘴巴，娇羞道：“不会的，我怎会一再被骗呢。再者，我问的也不是画工啊，我是问姐姐看张显这人，感觉怎样呢？”

　　白素贞一讶，认真想了一想，说道：“他英俊倜傥，举止风度有加，作为文人雅士，也自带一些书卷气，却不缺男子该有英武，确实挑不出半点毛病”

　　小青眼神转动，掩嘴笑而不语。

　　片刻，张显收起画笔，上下打量一遍画像，满意点头，起身冲小青喊道：“姑娘，我已经作好了，你姐姐要瞧瞧吗？”

　　小青看了一眼白素贞，转头盯着张显，娇声喊道：“我姐姐就不看了，我先代她瞧瞧。”

　　说吧，小青快步走到张显一旁，抬眼瞧向作好画像，瞳孔便是一震。只见画像之上，白素贞美目盼兮，嘴角含笑，端庄有余不失少女娇俏。一袭白裙，在画中似随风转动，似真似幻，仿佛腾云驾雾一般，显得人飘飘欲仙，美艳至极。

　　小青看的忍不住拍手，赞叹道：“才过了片刻，你竟将我姐姐画的如此活灵活现，仿佛瞧着真人一般。而且，你还画了后面山水，让这画像更加灵动，简直叹为观止。”

　　张显低头一笑，轻声道：“姑娘与画师争辩之时，我于一旁听到，所以在作画时，便想着将山水一并画上，为画作增色。”

　　小青满意的笑了笑，道：“你有心了，不想你画工鬼斧神工，会如此自谦，和那些本事不佳，却夸口吹嘘之辈，简直是天壤之别。”说吧小青瞥了眼画师，画师便是一愣，呆呆盯着小青，胸中气闷异常，强忍了下来。

　　张显这时取下画作，问道：“姑娘，那这画像，你要怎么处理呢？”

　　小青接过张显手中画像，一边卷起，一边道：“我会暗中做个记号，这便不能跟你说了，省的你们看出来，总之交于我便是。”

　　说着，小青看向许仙，道：“许公子，轮到你作画了。”

　　许仙冲小青低头示意，转身时，不由自主瞧向一旁白素贞，见她这时也看着自己，四目忽然相交，惹得许仙既惊又喜，心脏砰砰直跳，双颊霎时泛了红。许仙侧目闭眼，忙躲开对方眼神，想着眼下还有画像要作，不顾害臊带来的难为情，挪到画架前坐下，平复了半晌，紧张心情好转，心跳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张显见许仙神色有异，以为是人前作画，使得兄弟压力倍增，来到许仙身后拍了拍他肩膀，故作轻松道：“汉文，不要管周围这些人，专心盯着你的画纸，只管想着如何作画，切莫让旁事乱了心绪。”

　　许仙转头回视，见张显神情满是关切，眼神写满兄弟之情，不由心中生出歉意。许仙想起这些年来，自己常因性格温吞，不善交际，不是被同窗欺负，便是受坏人之气，每每这时，张显总会将他拉到一边，独自同对方据理力争，为许仙讨回公道。期间，自然少不了有过动手，张显即便挂了彩，也从不曾有半句怨言，对许仙依旧亲如兄弟，关怀备至。许仙不善言辞，但这些通通记在心底，一直想能有朝一日，可报答大哥多年庇护之情。可是当下，张显多年情谊未报，反对其钟情之人动心，想到这里，许仙如百爪挠心，怨愤造化如此弄人。

　　许仙正视着空空画纸，侧目瞧了瞧张显，心中虽万般纠葛，只能先行放下。许仙又看了看空空画纸，默默闭合双目，思量一番，将一切念头暂时抛开，决定先将眼前画像做好，之后与大哥长谈，定能理出其中头绪，再做取舍。

　　想定，许仙拿起画笔，查看白素贞一眼，于画纸上轻轻下了一笔，勾勒出了一条曲线。

　　小青见许仙一番犹豫才下笔，眉头一蹙，轻蔑道：“这个许仙犹犹豫豫，下笔都要思量半天，一瞧便不如张显。”

　　白素贞想到刚刚与许仙对视，他那一副涉世未深，红着脸，不敢多瞧自己一眼的样子，便忍不住嗤笑出来，掩嘴道：“你又开始瞎猜了，他还不谙世事罢了，哪能都像张显那般老成持重呢！”

　　小青闻之一喜，坏笑道：“哦？如果要姐姐选，你是要不谙世事，还是选老成持重呢？”

　　白素贞不明小青话中意思，只觉着有些奇怪，讶道：“我也不会嫁为人妇，为何要选呢？”

　　小青忙道：“诶，姐姐找到有缘人，不就是要嫁给他，然后护他周全，与他一起积修功德啊！如果有缘人，就在这两位公子当中，姐姐愿意选哪个呢？”

　　白素贞一怔，在张显许仙间来回看了看，随之泄了口气，叹道：“有缘人上天注定，哪由得我来选呢，你真会没事找事。”

　　小青掩嘴笑道：“姐姐不会是心有所属，怕泄露心意，才不敢选吧？”

　　白素贞嗔怪的盯着小青，佯装恼道：“你又乱讲，我一心向道，怎会私动凡心呢！”

　　小青道：“我们跟这有缘人，不知要相处多久，他若是个好相处的也就罢了，可若难以忍受，那日子可就难熬了。这有缘人，若真在二人之中，难道姐姐不愿选个合心意的嘛？”

　　白素贞摇头道：“天机早已注定，哪里由得我们来选呢！”

　　小青道：“全当消遣嘛，姐姐若是选了，我就告你一个秘密，绝对叫你意外。”

　　白素贞一愣，见小青一脸神秘，垂目想了一想，点头道：“好吧！若是叫我挑选……许仙懵懵懂懂，有些烂漫无邪，若要护他周全，想必费心费力许多。我看那张显不同，他言行举止，彬彬有礼且谦和有度，想必有些历练，知世间险恶，想必能省些心力，日子可轻松许多，而且，相比许仙木纳，张显明显有趣不少，长期相伴，生活还是多些情趣，才不会显得无聊。所以，我应该会选张显。”

　　小青听白素贞选了张显，并未感到意外，只忍不住笑了几声，道：“张显确实强过许仙，明眼人都会选张显，姐姐选的不错，我也是这样想。”

　　许仙此时正认真作画，全不知姐妹闲谈之中，自己已落入下风。而更加令许仙不满的，是眼前的画作，他反复看着画好的轮廓，始终不甚满意，摇摇头一把将画纸撕下，揉搓成团，气恼的扔在脚下，抬头对着画纸又画了起来。

　　许仙与张显画风不同，张显会先认真观察，将一切记在脑海之中，之后便一气呵成，将所有细节呈现于画纸之上。而许仙则不同，他没自信那般头脑，只能边看边画，先抬头看上几眼，将所见画好，再抬头观察，如此虽能慢慢雕琢，但所需时间，也远远大于张显，显得迟笨不精。

　　小青冷眼盯着许仙，见他一时抬头，一时低头，中间竟还画废一张画纸，等了半晌，仍不见有何进展，似乎画完遥遥无期。小青摇了摇头，显得有些不耐烦，道：“姐姐，这许仙真是磨蹭，他已花费时间，够张显画好两幅有余了，真不知要到到何年何月，才能等到他将画像做完！”

　　白素贞嗔笑一声，道：“你刚刚要讲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不许再岔开话题，也不要卖关子，快说。”

　　小青俏皮的笑了笑，目光扫过许仙张显，说道：“这个秘密，是那两位公子……都看上你啦！”

　　白素贞一惊，身子不由得一怔，急道：“你尽胡说，又在消遣我。”

　　小青急忙否认，道：“可不是我胡说，他们眼带桃花，嘴角含春，明明和我对话，却总是瞧向姐姐，可一旦姐姐与他们目光交汇，他们便害臊躲开，若不是对姐姐一眼钟情，还会有别的解释吗？”

　　白素贞听着小青言之凿凿，似乎确实如此，想着竟被两个凡人倾心，颇有些难为情，细想了一下，又觉古怪难忍，侧目道：“当务之急，是经快找到有缘人，这些红尘琐事，我不想过多理会。”

　　小青忽大叫一声，转头一脸惊诧，瞠道：“有缘人……我想那有缘人……就在许仙张显之中。”

　　白素贞跟着一瞠，急道：“他们二人，怎么会是有缘人，此话何解？”

　　小青呆了片刻，忙道：“大士有过指点，说姐姐与有缘人相识，会于二次见面，在有缘人首次遇劫之时。那日在西湖，姐姐不是见过他们，那今日便是再次相见，如果稍后他们遇险，那有缘人，不就在他们中间吗？”

　　白素贞如醍醐灌顶，知晓有缘人或救在眼前，大为兴奋，急道：“没错，稍后他们谁若遇险，便全数应了大士之言，那人定是有缘人。”

　　小青附和道：“是是，越说越觉着没错，只要我们暗中跟着，他们稍后若谁遇险，那便是我们苦寻之人。”

　　白素贞释然的看向许仙张显，忽想起刚刚所选，神色一定，心中感到一丝紧张。

　　小青见姐姐出了神，想起刚刚趣谈，掩嘴笑道：“知道有缘人在他们之中，却又无法知晓是谁，姐姐是否觉着不安，怕有缘人不是心仪的张显？”

　　白素贞一怔，摇头急道：“你别胡说，我是有些心急，想尽快确定有缘人罢了。”

　　小青笑而不语，白素贞见她似信非信，嗔怪的瞪了一眼，眼神从张显身上扫过，生怕小青继续调侃，忙装作若无其事，将视线定向别处。

　　小青此时却盯着张显许仙，想着他们看姐姐神色，叹道：“我们虽一心向道，不恋红尘，可就怕这两个凡人动了真心，他们若真对姐姐倾心，有缘人也就罢了，就怕另外一个吃味，求而不得，眼看着兄弟坐享其成，会不会就此反目呢？”

　　白素贞一惊，摇头道：“他们是否动了真情，也只是你胡思乱想，即便如你所言，于他们二人，不过才是一面之缘，怎会有你说的那般严重。”

　　小青撅了撅嘴，道：“他们是否动了真情，确实言之尚早。不过，我叫他们各为姐姐作画，就想瞧瞧他们之中，谁与姐姐更加有缘，这可马上便要揭晓了。既然有缘人在他们之中，那被选中画像之人，或许会是有缘人也不一定，谁知上天是否会在这处暗示，我们全当做个参考也好。”

　　白素贞一听又生不安，忐忑道：“那如果定了有缘人，却未挑中他的画像，那又该如何是好呢？”

　　小青一愣，苦笑道：“我看他们中意姐姐，便想逗逗他们，本来想着好玩，现知有缘人在他们中间，猜上天或有提示，都是我自己想的，或许根本没有呢，姐姐莫要心急，我们看之后谁有有难，还是依照大士指点为准吧！”

　　白素贞心绪搅动，结果是小青臆测，面色遂阴沉下来，气恼一哼，半晌讲不出话来。

　　“姑娘，我画好了。”

　　许仙此时站起，冲白素贞一笑，转而看向小青。

　　小青见白素贞瞪着自己，愧色不安，听许仙此时画好，如握住救命稻草一般，忙嘿嘿笑了笑，低声道：“许仙终于画好了，姐姐不要生气，我先去帮你瞧瞧画的如何，这事儿我们回头再议。”

　　说罢，小青急着来到画架前，瞧向许仙画作，随之一脸惊喜。许仙画像之中，白素贞双眼柔色，眉目似月，嘴角稍稍挂着笑意，透着慈色善意，似明艳少女，令人犹生怜爱。美人身后，许仙也将西湖之美，尽数画了出来，山清水秀，波光粼粼，与白素贞相映成趣，二者融为一体，既显出美人清丽，又不失烟火生气，让白素贞像个入世女子，踏在断桥青石，仿在寻此生挚爱。

　　小青本想张显之作，将白素贞画的栩栩如生，像月里嫦娥般飘飘欲仙，已难出其二，可眼下看着许仙画中的白素贞，美目盼兮，似无邪少女，惹人怜爱，心生向往，二者相较之下，竟感不相伯仲，难分高下。

　　许仙见小青半晌不语，直瞧着画作发愣，心中忐忑，低声问道：“我画的确实稍慢，姑娘若觉哪里欠佳，我还可做些润色，再作补救一下。”

　　小青眼带讶色，再看许仙已全无轻视，甚至生出几分钦佩，含笑道：“人不可貌相，不想你竟有几分本事，这画作的不错，已无需补救。”

　　说罢，小青取下画作，带到白素贞身边，微笑道：“姐姐，两幅画作均是上乘之作，谁会鹊屏中选，就看哪幅更合你的眼缘了。”

　　说着，小青将两幅画像展开叠起，置于白素贞面前。

　　白素贞看向小青手中画像，心中犹被一击。画像之中，自己白衣纱裙，五官精致，就连头上珠钗，也是精细如真，白素贞暗暗感叹画工精妙，已至出神入化。

　　白素贞欣喜的看向小青，道：“你没讲错，这画工精细入微，当真是上乘之作，只怕难有画像能与其相比了。”

　　小青不禁笑了笑，道：“姐姐不要着急，你再看看另外一幅。”

　　说着，小青将后面画像前置，微微抬起至白素贞面前。白素贞对刚刚画像满意至极，原想不会再有佳作入眼，可看到另外这幅画像，随之眼前一亮。这幅画作与刚刚那幅画风不一，却是一般精美，画中景色难辨真假，其中的白素贞，于画师手下活色生香，即便是画中之人此刻瞧着，也被画中自己惊艳，感叹妙笔生香。

　　小青见白素贞看的入神，嗤笑道：“姐姐，虽然两幅画像都好，你也不能一直瞧着，还是要选一张出来呀！”

　　白素贞一怔，这才回过神来，忙叫小青并持两幅画像，左右打量起来。左边那幅，是张显所作，画中白素贞似仙似幻，如仙女一般不可方物。右边是许仙所作，眉目动人，像入世少女，叫人悸动。两幅相比之下，观感不一，却都叫白素贞心醉，心中难分轻重，左右无法取舍。

　　片刻，白素贞仍是犹豫不决，迟疑道：“这两幅画像都属上乘，若将其中一副投入西湖，都叫人不舍，徒留遗憾，刚刚不过一时戏言，当真要作取舍不可吗？”

　　小青忙道：“那是自然啊，既然已经定好，就该言出即行。虽文无第一，但画像一事例外，家中挂着两幅姐姐画像，旁人若问起来，说是不同男子所作，岂不落人口舌，留下轻浮之名。再者，虽两幅画像各有千秋，但画风不同，姐姐当真没有丝毫偏爱，如此难以取舍吗？”

　　白素贞心念动摇，遂再打量起画作，左右确实不尽相同，各有倾心，若非要选出其一，似乎并非绝无可能。

　　张显一旁看着白素贞纠结异常，瞧着画作难下决断，不忍道：“姑娘，你惜画如金，实在令我们兄弟动容。我们为你作画，是不愿见你失望而回，如今你能如此满意，已感荣幸之至，不论最后结果，我二人都已无憾了。”

　　白素贞见张显字字诚恳，心中倍感窝心，由心而笑，柔声回道：“张公子有心了，听你出口宽慰，我释然了许多，谢公子暖言开解。”

　　张显瞧着白素贞明眸，听着其莺声软语，悠然一阵欢喜，回视道：“姑娘言重了，我等粗作，能得你这般斟酌，已是受宠若惊，你大可从心去选，不必过多介怀，不然，反倒叫我们不安了。”

　　白素贞会心一笑，点头道：“是，既然公子这样讲，那我便凭着眼缘挑选，不再多做忧虑了。”

　　许仙这时默默瞧着，见男的才貌双全，女的温柔似水，像一对绝佳璧人，彼此眉目有意，显得无比般配，映衬之下，自己像一孤家寡人，在那里碍眼多余，心中便是一悲。

　　“我选好了。”

　　这时白素贞指着张显画作，脆声道：“就选这幅吧！”

　　小青看着左边画作，坏笑的瞧着白素贞，问道：“定了吗？”

　　白素贞盯着画作，看自己画中飘飘欲仙，不仅略带仙气，还有着救世苍生的悲鸣，想自己一心求道，为的也是济世渡人，与画中所表不谋而合，遂认真的点点头，道：“定了，就选这幅。”

　　小青见白素贞眼神坚定，忽生出玩心，想测测姐姐是否如此笃定，将许仙画作又伸到白素贞面前，探道：“那这幅呢，姐姐若是定了，我可将它抛到西湖喽？”

　　白素贞看着画中自己，虽缺少旁作仙气，与当下意志相悖，但在许仙妙笔之下，自己却显出另一幅模样，面若桃花，眉目如画，像一入世少女，希冀着余生如蜜，显露出无比期许，让白素贞不由得心中动容，好奇另外一种人生，会有何种滋味。

　　小青见白素贞入了神，瞧着许仙画作半晌不语，在其面前摆了摆手，问道：“姐姐，你看的如何，还要选刚刚那幅吗？”

　　白素贞回过神来，看着画作忽生不舍，忙道：“不要了，还是选这幅吧。”

　　小青见白素贞果然转了心意，笑眯眯道：“那就这幅喽，姐姐若不再换，我便将左手的丢到西湖，便落定难悔喽！”

　　白素贞转头看向张显画作，想着其被丢入西湖，心中不舍，忙摇头道：“不要不要，我还是选这幅吧。”

　　小青噗呲笑出声来，道：“要选这幅了吗，真的吗？”

　　白素贞听小青这样一问，更加没了主见，犹疑道：“要不……还是选右边这幅吧。”

　　小青眨着眼睛，乐道：“当真吗，这下不换了？”

　　白素贞忽感心绪烦乱，冲小青一跺脚，责怪道：“都是你，问来问去的，我都不知该如何选了。”

　　小青见姐姐生了气，忙收敛起玩性，求饶道：“我不问了，姐姐不要生气嘛。不如这样可好，我转身挡去画像，来回倒手将画像换几回位置，然后转身姐姐再瞧，不做多想，一眼定乾坤，选定离手便不再更改。”

　　白素贞看了看围观众人，已经走了大半，剩下的一些看客，也显出不耐，不好气的盯着她们。白素贞避开众人，面上有些不挂，想着小青提议，或许真是解决之道，便欣然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做，这下绝不反悔。”

　　小青应声转向西湖，背对着白素贞，将两幅画作来回换了几手，转向白素贞并列展开。白素贞不敢再做迟疑，生怕又生纠结，快速于两幅画作间，左右轻扫了两遍，伸手指向其中一幅，道：“定了，就选这幅。”

　　围观者一阵唏嘘，一中年叹道：“喔，选了那位许公子的画作。”

　　旁边一青年摇头，反驳道：“不不不，是选了那个张公子的。”

　　话音未落，中年驳道：“什么呀，虽没有记号，但我看那画像，明明是那许公子作的。”

　　青年冷笑一声，道：“我可瞧的清清楚楚，看那背后西湖美景，决计是那张姓公子作的。”

　　二人彼此无法说服，争论间，引来其他围观者好奇，纷纷说出自己所见，争吵声四起，各种看法一时不绝于耳。

　　小青听到争吵不绝，忍不住叫道：“不要吵了！我姐姐选了谁的画作，本就不会告知各位，你们如何争论，也不会有何结果，不如还是回家去吧。”

　　众人一听安静了下来，悻悻然面面相觑，青年不肯作罢，朗声道：“姑娘，两位公子画工俱佳，我们瞧了这么久，就想看看哪位公子画作更佳，你不如便告诉我们，让我们得个结果嘛！”

　　小青瞟了一眼青年，不好气道：“结果只会告诉姐姐，就连两个公子，我都决计不会说的，你们还是死心吧。”

　　青年恼的一哼，转而看向那个中年，中年无奈摊手，默然回视。呆了片刻，众人见僵持不果，只好默默散去。

　　小青见人群渐渐离去，回身将选定画作交于白素贞，遂将剩下那副画像一团，抬手丢入西湖之中，浸水沉入了湖中。拍了拍手，小青笑嘻嘻看向许仙张显，微带着歉意道：“两位公子，既然这幅画像落选，我只好依约定弃之，不论是谁的画作，你们可不要怪我哦。”

　　张显许仙对视一眼，画像虽是亲手所画，但小青一直侧对他们，白素贞究竟定了哪幅画像，他们也瞧不真切，此刻看着画像入湖，均无法断定谁的画像被选，看着落入西湖之作，虽感好奇，但念起初时已有约定，不好开口询问，只得默默点头。

　　白素贞看看手中画卷，目光扫过许仙，后定于张显身上，歉意道：“二位公子，你们耗时费力，皆因为我作画，现下看着其一沉湖，我实在有愧，如果你们不嫌弃，不如就此认识一下，以后若是有缘，我必定设宴款待，届时再作赔罪。”

　　许仙有些受宠若惊，想着可与白素贞就此结识，心中狂喜，可想起刚刚情景，似乎张显与白素贞互有深意，心情陡然下沉，强挤出丝笑容，默默看向张显。白素贞所言，正中张显下怀，他见许仙不答，欣然看向白素贞，喜道：“能结识姑娘，自然是好，不过赔罪一说太过严重，只是普通画作罢了，不足挂齿，你莫要过多介怀才好。”

　　白素贞见张显彬彬有礼，未露一丝轻浮，暗自赞叹其谈吐涵养，卓尔不凡。小青这时接口，代白素贞应道：“你们一个叫许仙，一个叫张显，算是认识过了。我叫小青，我姐姐叫白素贞，我们刚从外地搬到钱塘，还有些人生地不熟，以后望你们多照应哟。”

　　许仙笑而不语，张显忙沉声道：“我家在翠柳街尾，门口写着张府两个大字，你们若遇到何难处，大可过来找我，我绝无二话。”

　　小青点点头，道：“一言为定哦，日后有什么事，我一定去找你。不过，今日我们要先走一步了，稍后还有要事待办，只能就此别过了。”

　　张显应了一声，不舍的瞧向白素贞，幽幽道：“也好，二位姑娘慢走，我们不远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