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珠一事,于执玉而言始终不过是个幌子。那高深莫测的魔君,亦或是这整个,仙雾氤氲的菀弘。都使尽解数欺瞒于她。
然她,却不得已于刀刃上舔舐伤口,不能自已。
折返回琪萝屏的途中,执玉只瞧见众人眼光尽是鄙夷,好似她们见着自己如闻恶魂一般,令她很是费解。
终于,待她定身后侧耳听了听,却耳详了不少传言她的“风流事”。
她听着,不由得品出了些……凡世间风流段子的意味。只是如今,这主角儿竟成了自己……
“听闻咱仙门第一公子,待那琪萝屏的小素女可上心的很呢!”
“不得不说那女子当真生得一副好皮囊!”
“有这等事?”
“若不是说书偃公子花花肠子呢,瞧着吧,这新鲜劲儿啊过几日便没了。”
“……”
执玉听后,只剩个诚惶诚恐,看这情形,日后怕是自己成了茶余饭后的戏段子。
不时回到琪萝屏,只见纪雪丫头大张旗鼓的收拾着行囊,执玉瞧着,顿时有些疲倦,如此,只好随意扯了个借口,回寝楼躺着。
执玉正盘算,如何取得阡陌珠是个要紧事,眼下,却寻不得一个法子。
她躺于榻间,两眼盯着檐帘,翻来覆去的琢磨。
这个当口,许是那泷染小子瞧懂了她心事呲溜蹭了出来,原先他是想吓唬执玉,没成想她分外平静,如此,眼见着愿景落了空,不免有些乏味。
泷染瘫软了身子,倚靠在执玉塌前扫视自己这身打扮,觉着有些怪异,但他又说不上来怪在何处。
他正赏视自己的装束,耳边,却是执玉止不住的絮叨。
她口中不时的念叨“阡琅珠”,“魔鬼”……
泷染竖起耳朵听听,若有所思……一时之间,他欲说些什么,回过头来正要开口,话直哽噎着喉咙,顶着。
待撇过头来,只见她双目紧闭,睡得何以安详。
诚然,泷染知晓阡陌珠一事,只是好些个话,他殊不知当从何说起。
如此,只今后逢时便好,不得强求。
只是这番,纪雪只当自己是那红鸾星主,乐此不疲地瞧着执玉同书偃的红线。她觉着,这番自己却是为执玉谋了个顶大的喜事!
想了想,不免喜上眉梢来。
话虽如此,仙主怆翼却不是这般想的。
菡海之瑟莲,取之菡萏翠叶,乃最为娇嫩的一枚莲子。传闻瑟莲极为难得,然怆翼早些年间于仙门各处游离,他必然知晓,这个时节,正逢菡海谷雨滋润之时,加之瑟莲不过作为辅药,若取之不得,旁的莲子替换并非不可。
这番派遣书偃前往菡海,他只当个试探。
书偃既为菀弘公子,自持阡琅珠,自小,怆翼便待他极为重视。自然的,所给予他的压力不亚于昔日空弭待空巡境。
曾几何时,怆翼何其厌恶仙门境遇,不想,如今置身其中,倒也是好几个生不由己。
书偃无谓寒冰之凛冽,归根结底,只因个阡陌珠……
……
次日,菀弘三色池水交相辉映,一如往常。
执玉本是酣睡,睡意朦胧时,仍旧听得有人唤“小妹”。
梦里头,她始终置身混沌之中,辨不清路,亦是难以行走。最是让其费解的,莫过于游离于她梦尽头的身影,她瞧着,好似眼帘尽被迷障覆着,稀稀疏疏的碎影儿,全然瞧不清那人的面目。
如这状况,于她而言不过平常事。算算时岁,自她来菀弘起这梦便无一日消停,倒是一日较一日深沉,无以言表。
兴许是,受封于千诩间时日过久,被梦魇着了。
她想,此番前去菡海也好,届时她自可以寻个妙方除去这梦魇。
纪雪丫头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天光正开时,她便噔噔噔地跑到执玉住处吵嚷个不休,这一加,不偏不倚,将执玉自那梦魇间活生生扯了出来。
执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眼见纪雪来回转悠,自晃得她头晕乎乎的。不得已,她只好乖乖梳洗,还须得顾上一旁的小雪球。
大抵是蹉跎去了两个时辰。
执玉怀抱着小雪球,悠然自得地瞧着纪雪寻东西,殊不知她寻的何物,竟也不许执玉插手。
执玉无意间扫视了一番,只见纪雪丫头扒同她般高低的箱子捡拾个不休,不知她那宝贝箱子里头究竟藏了多少好物什儿,只是平日不见她拿出来开光,执玉却也是初次见那物,些许好奇。
这时,正值百无聊赖之际。怀里头的小雪球也算安详,软趴趴地摇起尾,有欲织起胧胧的睡意来。
执玉无意间顺着它尾巴一看,噫,只见那暗渠处平白多出了一对鸳鸯,成双着戏水,羽翼不时拍击起一丝涟漪来,细水落珠,看得人好生欢喜。
无需多言,这两只“小鸳鸯”定然是纪雪丫头的杰作。
亦是难得,纪雪既是一心做那小月老,这头儿尚搭着执玉同书偃的线,不想偏偏还替那水间鸳鸯寻个伴儿。
想来这菀弘,应当封她个红鸾仙当当,自然也是当之无愧的。
这会子,纪雪翻找了许久,眼见着那抹微光移了一寸,穆然散落于执玉裙底,铮亮得紧。
“这个给你,此番前去菡海我只怕我那两位不正经的长兄欺负了你。”纪雪说着,直将一只锦囊塞到执玉手中。
执玉掂量着,轻飘飘的,手指贴着捏了捏,些许松散,好似一根一根的。
“这是何物啊?”执玉猜疑着,意味颇浓“难不成,是出自哪家的旁门左道!”
“非也非也!”纪雪接过她怀中的小雪球,脑袋打着转“里头的东西不足为奇,这最关键的是外头这只锦囊。”
执玉似懂非懂的点头,反复打量。
“你可不准弄丢了,为此物我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哩!”纪雪说着,即刻端起她修女的架子。
执玉看来,此物分分不过是一只锦囊,若说刺绣,却也算不上极品。若搁到凡世,这当真不值几个钱。
说到底,她最为在意的仍旧是这里头的物件,一丝一缕的,好生熟悉。
如此,揣着此物,执玉便摸索着去那菀弘云门。
菀弘如此之大,亭台楼阁数以万计不等。想以往初来乍到之时,她只得做那无头苍蝇似的乱撞,毫无头绪。如今却奇了!每逢她于两条行道踌躇不决之时,眼下赫然的延伸出齐徘的星辰花来。这打眼望去,幽幽蓝光氤氲成了一片,当真是好认路的很。
执玉嗟叹,菀弘还算也算是尽了几分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