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方僵持之际,明白人皆看得出这个说客不大好当。世人都言魔都寡情,不料想仙门中人也诸如这般的小家子气,想到这处执玉也深感汗颜。
纪雪小娃娃当真是未张开的小丫头,趾高气昂地瞪着那舒娥,一副意气地瞥了一眼执玉,说道:“渥丹姐姐才最是明事理,只是小妹今日想向渥丹姐姐讨要一个人情……”
执玉打眼望去,方方眼前这位少艾女子竟就是那渥丹!说来也难怪,自见她起,那千诩便涌动不止,想来是她那体内的魔根勾起了千诩。
听她如此说,渥丹稳住了舒娥,笑靥勾勒起唇角一痕,茹沐着眉眼轻笑一番“如此,小妹不妨同渥丹说说。”
小丫头翻了翻白眼,嫩滑的手指拂过雪绒好生快活,踱步至执玉跟前,点头哈腰的笑了笑。这一笑,竟让执玉不禁一顿寒颤深感后背沁出滚滚冷汗。
渥丹将执玉凝视一番,似乎若有所思。
纪雪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喉咙继而将头朝执玉摆了摆,示意道:“喏,我很喜欢这位素女,所以我就想着问渥丹姐姐讨要其的。”撅着嘴,思索着“不知……渥丹姐姐意下如何?”
语意搁下,渥丹那时尚有为难。见这境况,舒娥好一番斜视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以为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呢!”操手直立着,不屑一顾地环视周遭“哼,不就是个素女,这点小事还需劳烦到长姐不成。”
这话分外刺耳听得纪雪很不是滋味,还未曾反驳,这渥丹倒是活生生的和事佬竟让她有气也无处使,甚是恼火。
“舒娥!”渥丹使了一个眼色,接着舒娥那孪生姐姐便凑了上来推搡一阵儿。
或是渥丹了晓这纪雪的脾性,思索着,顺着微光渐的近了去。
执玉见来者双目如炬,将那菀弘素女的架子端得十足,不由分说,一声“见过修女”絮絮出口很是流利。
不想,眼前这女子倒也是明白人,渥丹瞧着她,如同品鉴美玉般不收敛的望着。不知怎的,透过她眸子的零心一点,渥丹却未感生分。由此,转过头来对着纪雪嫣然一笑,心中主意拿定“这位素女乃出自仙泽墨峰,小妹若是打心里的喜欢同宓枂说一声便是了。”掩面笑了笑,颚骨微微抬起稍有犹豫“只是……应允了怕也难以作数了不是……”
纪雪伸长脖颈,双目如同点漆“这么说来,你是乐意至极的?”
渥丹再笑笑,聚目着执玉,双瞳剪水很是可亲的嗟叹道:“想来你那琪萝屏添上这么一位绝色素女也……也实属是缘分了。”
“缘……缘分?”纪雪有所惊讶,瞄了一眼执玉,转而神色自若“对,这就是缘分,天定的缘分呢!”
眼见着纪雪憋着一丝怪笑,执玉很是怅惘。正埋头深思熟虑,顷刻的功夫不知又是个人惹到了那只雪球,只见千均一发之际小雪球挣脱开一个跃身便跳向那舒娥身前。
舒娥蓦然间木讷,眼巴巴瞧着那只浑然雪球滚滚向前不为所动。眼见着利爪逼近仅一尺之遥便要触及鼻尖处,不知打哪儿冒出的一支湘竹阁影折扇立在那处硬生生的挡了这一回。
舒娥唏嘘,鼓起腮帮子眉眼似弯月般盯着那纪雪。渥丹纵身上前拂了拂她的衣裳,连绵的慰语更是不休。
舒娥自然是清楚那只雪貂定是受纪雪的指使才如此肆意妄为,莫说是气不过,今日若非是眼杂依她的脾性怎会这般容忍。
素来,这纪雪同舒娥便是不大和。以往那些个实岁小吵小闹也属实怡情,然如今渥丹却也是看得明白,想这二人的怨积压已深,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化干戈为玉帛。
那片湘竹阁影扇飞旋三两下,直直地折入到手中,很是熟练。
众人齐眼望去微微弓身,执玉瞧着,那冠木相映衬,白瓦下并立着两位墨白菀服少年公子。这么定睛细看,发髻蔻蔻,蕴气一格,恍然记得那是于墨峰所见的画像,眼下二人定是菀弘主上曲檀膝下的公子无疑。
原先羽俶便说起过,这曲檀心性要强至极,膝下两位公子却不曾步为夫的后尘。皆说长兄曲书俨仙根润泽,举手投足间不少有往昔“空巡境”的倒影,所谓菀弘之仙胎,今时今日不过是又一个冠冕的称谓,仅此而已。
书偃素裳在身负手背立,周身仙姿绰约更胜非凡。
“呦,今儿可是不胜的热闹,一,二……”星阑颔首余光瞥着书俨正经模样,少年眉宇间的意气便丝丝流露,“想来,大多都是见你的咯!”
见着自家小弟这般调侃,书偃不禁兀自谦虚,捋着那忧虑的口气,转头耳语“可惜了,本公子这桃花的命何时方能消停啊。”语毕,冲着星阑耳朵猛吹一口气后携风离了去。
“你……”星阑瞪大眼望着,一只手摸摸耳朵深感无奈。
瞧着二人这般,尤其书偃,执玉却不曾觉着此人身上有半分空巡境的影子。抑或许,传闻只是耳旁风,听了就好不可当真。
只是深感可惜,仙门之内,恐难以再有第二位同他那般的仙胎。这遭,怕是她自己也多想了几步。
不难看出那些个修女之士似乎对这曲书偃有所惧惮,说是惧惮,将那些个怯意逐一拆开来看不过是尊慕之意而已。
渥丹挑眼遥望,杏眼微微眯成了一条缝儿,这时瞧着她这神色当真是欢喜的紧。
执玉四下瞧着,不想这跟前的纪雪撇这嘴很是不满。见她撇嘴,不由得让人想到那青域仙处四时的碧落血樱桃……心心念念,执玉倒越发觉得饥肠辘辘很不自在,殊不知,仙门那辟谷之术到底同自己是否有缘。
说到底,那只小雪球方才是始作俑者。想及此处,执玉不禁一个冷眼望着那只滚滚的雪丸子难以愤懑。
小雪球歪着头趴在那处楚楚可怜,这会子,它见着那书俨只得卖弄无辜来。
曲书偃收了收拂袖,一只手贴地引它上前,唤着“来,让我好生瞧瞧。”
这话一经出口,不晓得是宫阙边的仙霾过于浩汤,抑或清风挽起俨然之长袖,丝丝入扣难以平复。
雪丸子抠抠爪,紧贴着地一个跃步蹦了去,不想书偃的掌心还是个实在的“安乐窝”,它在那处倒腾倒腾,任由手指挑动肚皮惬意的很!
“看来这只雪貂被小妹养的很生好!”书俨眉梢如唔,双眼瞥见那纪雪时眼中更是宠溺。
纪雪听后一阵负手拿捏起正经来,昂首望去,余光紧搭着那舒娥默然道“长兄过奖了,想来小妹我旁的本事没有,这训养灵兽可是精通的很,精通的很呢!”
语毕,顺势冲那舒娥瞟了一眼。
舒娥怔了一会儿操手不语,虽是怒气难平然她也并非是不识时务者,所谓是来日方长的道理,想来日后若是要出气不急于一时,加之……前些日子中了那玄录的幻术委实不大好受,左思右想今日还是安分点为妙。
书俨读懂了言外之意,自顾自地挑逗那雪丸子,不语。
方方这刻,那星阑左顾右盼之际瞟到角落处那副生面孔,不禁感慨一句“美目盼兮,美目盼兮……”
听这感慨,书偃故生好奇瞥了去,只见那泷寇丛前头,微光相孛之处立着的那名婉容女子。瞧了这一眼,顿时觉着果然生分,正有意瞧个真切,余光罅隙间,只听得星阑唤了一声,那声长兄,他听得好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