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啊,你醒啦,我是你爹啊!”宋子弦一醒来就看到一张老脸快速的凑到了自己的眼前,距离近到都可以看到他眼里的红血丝。
“你是谁?这是哪?”突然出来一个人把他吓了一跳迅速的窜到了床脚。
可是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来,宋子弦就呆在了那里,他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我会说话了,我现在会说话了,我可以和他说话了……”他激动的上前抓住那个自称是他爹的人,嘴笑的都可以塞下一个拳头。
“是是是,哎呀,不要再摇了,我的老骨头啊。”对面的人被他摇的头晕目眩的,赶紧站与他离开点距离。
“儿啊,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顿了一下,欲言又止,“还有,你娘玫湘现在怎么样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娘的名字?”宋子弦笑容瞬间消失,明明是孩童的稚颜却散发出让人生寒的敌意。
“你孩子怎么一点都不记话啊,我刚才一直说我是谢荣,是你爹啊。”他爹都快谢荣都快急哭了。
“那年,我在外经商结果遇到山匪讲我洗劫一空,在我快要饿死的时候遇到了你娘,你娘给了我一个饼……。”
也不管宋子弦想不想听,谢荣眼神迷茫看着远方就讲起了他和宋玫湘的爱情往事……
“唉,可恨我当时色迷心窍偏要纳妾,你娘的性子烈不同意,在小妾进门的第三天,当时已经身怀六甲的她一声不吭的离家出了,任凭我怎么找都找不到。”谢荣恨恨的拍着自己的大腿,痛恨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
“可是,苍天有眼,让你又回到了我的身边,他们发现你时,你的脖子上带的就是当年我娶你娘时,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宋子弦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吊坠说:“你是说这个,我自打出生就带着了。”
“就是这个,现在我找到你了,现在有人可以为我养老送终,我终于后继有人啦。”
“老爷,这是什么意思,平儿,玲儿就不是您的孩子了,他们就不能给您养老送终了。”谢荣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尖细女声自门外传来,随后就见一个身着繁复衣裙的妇人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童进到了屋内。
“谁让你过来的。”谢荣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不是听说姐姐回来了嘛,我带着平儿,玲儿过来认主母。”最后三个字被她从牙缝里挤出来。
“玫湘没有回来,是我们的儿子回来了。”谢荣说着慈爱的看向宋子弦。
这一幕无疑再次刺激到了那名妇人,她讥笑一声:“哎呦,原来不是姐姐啊,那这个孩子怎么就能证明是姐姐的孩子,说不定他身上的信物还是偷来的呢。
再说了,姐姐离家十多年了,这个孩子看着也就十岁,这不会是姐姐后来又和别的野男人生了个吧。”
“许连娇,你再胡说就给我滚出去!”谢荣的脸涨的通红,看来是真的发火了。
“你胡说,母亲就我一个孩子,不许你毁她清誉。”宋子弦猛地扑到了许连娇的身上,对着她的胳膊狠狠的就是一口,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啊!你这个畜生,和你娘一个德行。”许连娇疼的手忙脚乱的拍打着宋子弦,眼见就要打到脸上了,谢荣一把将宋子弦抱了起来。
这一举动也算是救了许连娇,她这回不再撒泼,连忙带着两个孩子逃走了。
“你娘给你起名字了吗?”谢荣将宋子弦抱回到床上,盖上被子,轻柔的给他掖好被角。
“子弦。”宋子弦记得母亲总是这么叫他,只不过,每当有圆月的夜晚,母亲总是轻轻唤他却又不说其它的话。
“子弦,子弦轻捻为多情。”谢荣的眼角有些湿润,“当年我与你母亲总是在月下,她轻捻琵琶,我笛声合奏,她给你起这名字说明她还是念着我的,可是,我都做了些什么。”
“现在,你娘在哪呢,我们快把她接过来。”
“她死了,三年前被杀死了。”宋子弦再次想起了那一天,面色悲痛,拳头紧握。
而谢荣早已呆愣在了那里,微张着嘴,双眼武神,泪水像是失去了控制的流个不停。
突然,他全身颤抖,脸色涨紫,捂住胸口,“噗!”的吐出一口血后,昏死了过去。
“大夫,我家老爷怎么样了。”一群人围在谢荣的床前,许连娇焦急的问大夫。
“谢老爷在大喜大悲中急火攻心,已经伤了心脉了,老夫也无能为力了,唉。”大夫摇着头走出了房间。
许连娇此时也瘫坐在了地上,掩面哭泣,“这可怎么办呢,老爷,你可不能丢下我们娘仨啊。”
她哭着哭着就看向了站在床前同样焦急的宋子弦,她站起来,到他面前,手起落间“啪!”一个清晰的手掌印就在了宋子弦的脸上。
“都是你个扫把星,你一来就没好事,现在把老爷害成这样你满意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谢荣刚转醒就听见了许连娇的震天骂声。
“咳咳咳,我还没死呢,哭哭啼啼的干什么!都给我出去,子弦你留下。”谢荣被许连娇的吼声吵的头疼,让他们都出去后,才觉得耳根清静:“子弦,你过来。”
宋子弦走过去坐在了床边看着谢荣。
“子弦啊,你刚刚也听到了,我时日无多了,现在你能不能,能不能喊我一声——爹。”或许这是谢荣最后的期待吧,他直直的看着宋子弦,手也在微微发颤。
宋子弦看着他,好几次张了张嘴,可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谢荣的表情也随着宋子弦来回变化。
就这样来回了好几次后,谢荣无奈的拍了拍宋子弦的肩膀说:“没事,孩子,来日方长,我们慢慢来。”看似平常的一句话,谢荣在说时却带上了哭腔。
他费力的坐了起来,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搂了搂子弦,然后再次用带哭腔的声音说着:“来日方长,我们来日方长。”
“爹。”
低不可闻的一声,这一声,让谢荣愣了一下。
“爹。”
又一声。
“爹!”宋子弦大声的喊了出来。
“诶!诶!我在这,爹在这,我的儿啊,爹在这啊!”谢荣连连应答,同时将子弦抱的更紧了。
在这一声声呼喊中谢荣早已泪流满面,而宋子弦在时隔这么久后终于又感受到了亲情。
可是谢荣的时日无多,让这一切又显得那么残忍。
在一个月后,谢荣终究是没有挺住,撒手人寰。
宋子弦跟在送葬队伍的最后面,失魂落魄的像个游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