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那双沾着鲜红血液滴滴答答的手……着实叫人精神为之一振。
冕清凤眸微眯,视线自上而下挪到他那双血色手上:“你杀了那两个人?”虽是问号,口气却是陈述句,毋庸置疑地。
男人点点头,没有一点想要掩饰的想法,微微抬头,细眸微眯,像是看一样精美的艺术品:“对。”
冕清周身杀意泛滥,跟天空中密布的乌云还要黑沉:“你还想要杀我?”
“是。”
冕清皱眉,想不明白,他们素未谋面,也没有交集,犯不着一上来就喊打喊杀吧,若是为了纳兰宇锋,理由未免牵强:“为什么?”
“你是半妖。”男人微微一笑,露出几颗白皙发亮的牙齿,与他略微黝黑的脸形成对比,再加上眼神不好,无端诡谲怪诞。
他认认真真道:“你确实很强,我们妖族也崇尚强者,只是我见不得玷污妖族神圣血脉的败类,所以今天……你要死。”
冕清脸色白里带青。
一直以来,她真没考虑过半妖血脉的严重性。
阁楼证实有人闯入,王府开始戒严,两人耳边都传来侍卫密集的巡逻脚步声,兵器在叮当作响,越来越接近他们藏身之地,远处高树树梢随风摇曳。
冕清已经平心静气,她气定神闲问道:“你想要在这里打?”
这里,不仅她不方便,他也不会方便。
男人很聪明,但并不理解:“你想要离开这里去外面打?”
在王府里面的话,必定被人发现,淮京里修灵者一定会迅速过来掺上一脚,即使他能杀死她,他也可能永永远远留在这里。
冕清微微一笑,信心满满,桀骜又狂傲:“因为我自信能够……杀了你,所以不必要给自己留下隐患。”
在这里,事后她要怎么给纳兰庭解释?毕竟丢失的东西可不在这男人身上。
于是,出于自身能够杀对方并保持安全的目的,两人一拍即合,转身御剑离开王府,直到郊外落地。
落地是片翠绿竹园,冬天已至,地面上铺着厚厚一层黄色竹叶,柔软松弛,周围偶有风声,除此以外万籁无声、落叶可闻。
落地后,男人并没有立即开打,他目露赞赏,看着冕清:“半妖里,你是我见过最强大的,我活这么久,你真的是第一个让我甘愿冒上自身危险去杀死的半妖,其他的,捏死他们对我来说就像碾死蚂蚁一样,太没有成就感。”
“成就感?”冕清觉得荒唐,什么时候杀人会制造成就感:“这就是你杀他们的理由?”
“对。”男人表情沉醉,盯着冕清的目光里隐隐透着疯狂激动,他咧嘴笑道:“半妖这种东西本就不存于世,人人得而诛之,我杀了他们是在为他们悲苦的一生解脱,死了,就再不会有痛苦、离别、劳累、绝望,他们应该感激我,是我为他们的人生画上了句号……”
男人越说越沉醉,有点像造世主的口气,理所应当,不知悔改!
“荒唐!”冕清想起黑市奴隶的情况,以及长安长安,声色俱厉打断他:“你不过你为了你变态的心理寻找借口罢了,说这么多也只是为了让你手上沾满了鲜血在别人看来不那么肮脏!”
即使她是杀手,她不是君子,也曾为了自己的生命用无辜者的去顶替,可她从没有滥杀无辜。
“哈哈哈”男人仰头大笑,并不生气,更不会存在悔改之意。笑完之后,他歪着脑袋,舔了舔嘴唇,嗜血之意尽在不言中:“不,是半妖不容于世,我杀你们天经地义。”
“那被反杀更是天经地义。”冕清无缝衔接,青色断刃一瞬出现在手中,全身心都在警戒状态。
“你刚刚进入阁楼消耗得灵力巨大吧,有没有觉得后继无力?”瞅了眼冕清手中的断刃,男人有恃无恐地询问:“寻找东西消耗的灵力往往巨大,你就算再强大,也有了一定损耗。”
废话连篇,真心太多,冕清翻了个白眼,不屑:“所以你想说什么?”
见冕清面不改色坦然自若,男人缓缓道:“你一定会输。”
“会不会输我现在并不知道,但我觉得你废话太多。”
约莫被冒犯,男人脸色迅速黑了几个度,阴沉的很,他不再多言,调动灵力,双手快速融合成一个白色球体,里面滋滋滋的响。
见过他同阁楼看守的两个修灵者打斗,冕清目光清明,这家伙可用雷电。
唰!
男人身影如风,以迅雷之势试图近身,雷电包围在他全身,仿佛每个毛孔都带电。
冕清眯眼,灵力不知在周围三米之内,她没有贸然进攻,他说的确实是事实。她灵力缺乏,不足以太快消耗。
但他也小瞧了她,在21世纪,哪里来的怪力乱神,至于灵力?痴人说梦。她能活到今天,又怎么可能靠的是灵力?
脚下微点,冕清旋身躲过背后袭来的会力一击,而后在男人转身回勾时,她已经离开原地三米之外。
一击落空,男人墨绿色眼睛里闪过诧异,但也仅仅一瞬间而已,他立刻追赶,穷寇而已,焉能躲几时?!
嘭!
嘭!
嘭!
唰!两道身影不断交错,忽前忽后,忽左忽右,令人眼花缭乱。
与此同时,天地间灵力暴乱,竹树倒塌在地,混乱不堪,翠色绿叶覆盖黄色落叶,形成厚厚一层。
地面上,形成一个一个盆大的神坑,乌漆麻黑,像被火焚烧过碳坑。
男人依旧在穷追不舍,他嘴唇被牙齿咬出了血,用拇指擦试时,他斜视右前方的人,杀气腾腾,墨绿色瞳孔变成竖瞳,阴森可怖。
竟没有想到,一个小虫子而已,这么能跑!
冕清衣袂咧咧作响,身上的夜行黑衣已经褴褛不堪,多处被摩擦到,焦黑色冒着烟,虽没有伤及身体,但多处破损。
她额头上汗珠滚滚往下落,长久没有特殊训练,她身体素质比不上往日,在灵力支撑下才能做到这一步。
后面的人跟疯狗一样追上来,冕清放开环抱的竹树,借力给力,蹬了一脚,跃向两米之外。
她背后,那颗竹树被拦腰折断,凄凄惨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