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协商
一夜无梦。
谷桃是在窗外小鸟的啼鸣声中醒来的。
还未睁眼便嗅到了熟悉的冷香味。
那是谢子渊身上常带的味道。
谷桃安心地蹭了蹭被子,缓缓地睁开了眼。
她看着床顶,静静地出了一会儿神。
缓了好久方才想起这是何处,她昨日夜里又都做了些什么。
她赶忙起了身,地上不知何时已经备好了一双长靴,她也顾不得脚上的疼痛,穿好了长靴便要去寻谢子渊。
然而还未绕过屏风,便撞见了提着食盒进来的人。
谢子渊看着谷桃衣衫不整的样子皱紧了眉:“快回床上去!衣服也不穿就想往外跑,成何体统?”
看见了谢子渊,谷桃方才安下心来。
她也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失态,讪讪地点了点头,一步一回头地往床边走去。
谢子渊见她盯自己盯得这样紧,也颇有些无奈:“我就在这里,哪也不会去,快回去吧。”
谷桃也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后面的短短一段路便再也没有回过头,只不过耳朵却立得如同兔子一般,仔细地听着身后人的脚步声。
待谷桃乖乖坐好,谢子渊方才替她脱下了靴子。
谷桃这才记起,自己的脚昨夜受了伤上了药。
也许是这伤并不严重的缘故,方才去寻谢子渊时,竟然未曾感到一点痛觉。
昨夜天黑,谢子渊趁着微弱的烛火光亮瞧得并不仔细。如今仔细检查过,确定没有什么大的伤口,不致留疤这才算放下了心。
用过早膳,喝过汤药以后,谷桃便靠在床上走着神,时不时地瞟坐在一旁的谢子渊几眼。
谢子渊又翻过了一页书,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问:“有什么事便说吧。”
听见谢子渊突然说话,谷桃还惊了一下,缓和过来后她方才小声问道:“子渊哥哥,我可不可以出府去玩啊?”
“不行。”谢子渊连书也未曾放下,没有任何转圜余地,斩钉截铁地道。
“为什么?”谷桃鼓起了脸,有些不服气。
她总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醒来又极少能见到谢子渊。
虽然眼下谢子渊守在她身边,但她还是更想和谢子渊一起外出去吃,去玩。
最重要的,她还没去过醉红楼呢!
想到这里,她不由愣了一下,醉红楼对女子来说绝非什么良善之地,她为什么想要去醉红楼呢?
然而这个疑惑不过刚出现,谢子渊便放下了书,对她道:“你才刚醒没多久,身子还没大好,不许外出。如果真想要外出去玩……至少也要一个月之后吧。”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则可以让谷桃好好养伤,避免中途再出什么意外。二则也可以彻底弄清单府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倘若真的有个什么万一,他也可以借机调任带着谷桃离开此处。
听到谢子渊这样讲,谷桃立刻便急了。她也顾不得还坐在一旁看着她的谢子渊,趁着谢子渊还没反应过来之时蹦到了地上。
“我的病早都好了,现在可精神着呢。活蹦乱跳的,不信你看!”一边说着,她还转了一圈。
“快回床上去!”谢子渊并不能领会谷桃的迫切心情,他一下子变变了脸色,严厉地道:“脚上的伤还没好,谁允你这样胡闹的!还不快回去躺好!”
谷桃一向怕严肃着一张脸的谢子渊,原本那股子急切地想要外出游玩的劲头都被压了下去。
大约是因为谢子渊眼中掩饰不了地担心,又或许是因为这一刻被关怀的动容,她压下了想要外出的念头,乖乖地躺在了床上:“好啦好啦,我会乖乖养病的。”
心中分明是生气的,但被谷桃这句话一搅,万般的心绪都化作了无奈。
方才一番闹剧,他也大概猜出了谷桃的性子,他不由得失笑:“若是想要外出去玩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必须得有我陪同。”
看着谷桃放光的双眼,他方才意识到,谷桃现在大约是不知道他并不是整日逗得闲的。
因而他又向谷桃解释了一番自己如今在朝廷当值等等。
谷桃的表情也由原本地喜悦,渐渐变得沮丧,再到谢子渊说完,她方才怏怏地问道:“怎么我睡了一觉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啊……”
我真的只是睡了一觉吗?
一个念头猝不及防地钻入了脑海,谷桃不禁怔愣了起来。
很快,她的注意力便被头顶的温度给吸引了过去。
谢子渊不知何时伸出手覆上了她的头,他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谷桃却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为这只温热的手掌给温柔地抚着一般。
谢子渊安慰她道:“无论如何,我都在这呢。”
那点微薄的疑惑便在这句话语中化为了齑粉,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谷桃抬起眼里,便见他如春风般温柔和煦的模样。
一股暖流仿自他的手掌所触碰的地方一路流到了心底。
谷桃呆呆地看着他,明明没有饮酒,却觉得醺醺然。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谢子渊大约也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妥之处。
他略有些不自然地缩回了手,轻咳啦两声,转过了头,这才继续道:“昨夜你走到了我这,守着你的小丫头见你不见了,白日起来不知有多担心。现下你也知道我就在这,不会离开,今晚可该是回房去睡了。”
谷桃也知道自己这样黏着谢子渊传出去实在不好,可是她只要一时见不到他便觉得心中慌乱。
但谢子渊终究不能一直陪着她,无论白日或是黑夜。
她如同一个稚童一般耍赖:“我的脚很疼,病也没好……”所以,不如就让我呆在这吧。
这样夸张的强调,谢子渊如何看不出她的慌乱,他又耐心地跟她道:“你别担心,我哪里也不会的。这里就是谢府。”
大约也想到这样的说辞并不能叫谷桃安心,他又道:“若你实在放不下心来,我便将墨书派给你,倘若你有什么事,便叫他来找我,这样可好?”
虽然千万般不舍不愿,但谷桃也知道,这或许是谢子渊能做的最大的让步。
好歹墨书她还是识得的,总比先前那样一个都不认识的情况要好上许多。
谷桃这才点头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