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沐曦第一次进入悠然院,院如其名,闲趣淡雅悠然自得。一进悠然院便看到两株苍劲青翠的罗汉松立在石子路两旁,罗汉松的青色翠绿与周边白雪皑皑形成鲜明对比。石子路左边是一个长长的葡萄藤架,右边则栽种着十几棵古银杏树,虽然此时葡萄藤和银杏树都裹着一层厚厚的白雪,但沐曦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什么,仿佛就应该是这样。树林中间是一个茅草屋顶的小亭子,有几根茅草上还挂着冰棱子。沐曦有些好奇为何一个人间的皇子会喜欢如此朴实无华的景致,待想起萧景和的性格时沐曦又觉得理应如此。
屋内除了陈容恪、寒青外还有一个沐曦不认识的人,此人一身红色,明明是个男子却长得比女子还娇美动人。此时娇美男子正在给脱了上衣的萧景和上药,“放心吧,对方是个新手,力度和角度都差得很,所以你这伤没什么大碍,配上我这独家炼制的膏药,保准过两天你又能活泼乱跳地跑去和别人打架。”
萧景和自知理亏,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没出声。抬头看见了沐曦进门,慌的赶紧拉起衣服,“曦儿,你怎么来了?”
苏怀先神情古怪的看了沐曦一眼,复又将目光转向萧景和。眉头微微皱了皱后起身边整理药箱边往外走,“我看这里也没我什么事了,先走一步啦。容恪,我们去喝酒。寒青你也来吧,顺便把你家王爷珍藏好几年的酒拿到听雨轩,我们不醉不归。”寒青听后额头瞬间爆出冷汗,他明显感觉到对方的不怀好意。不过寒青还是硬着头皮转身出去拿酒,该来的终会来躲也躲不过。
卧室内只剩下萧景和与沐曦两人默默对视着,实则是两人眼神在空中你来我往掐架。
“你怎么受伤了?”
“被人暗算了。”
“既然受伤了,为什么还去参赛?”
“已经定好了的事情无法更改。”
“为什么无法更改?”
“这是北齐的规矩。”
“即使如此,为何还那般拼命?”
“赛场即战场,我北齐男儿岂能因为这点小伤就畏首畏尾?这也是北齐的规矩。”
“你们北齐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规矩?”
“这要问先祖了,是先祖定下来的规矩。”
“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
......
“你今天见到柳在溪没有?他是你要找的人吗?”萧景和败下阵,只好出声打破这种无言的对峙。
“见到了,但我感觉不是他。”猛然间沐曦回过神,“喂,你别转移话题。”
萧景和“......”
前厅,苏怀先和陈容恪盯着寒青一杯一杯地灌酒,“想不到寒青酒量这么好啊。”苏怀先冷笑道。
“是啊,寒青大人深藏不露啊。”陈容恪更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二位公子放过属下吧,是王爷有令在前,属下不得不遵从。”寒青在他二人几乎要杀人的眼光里只得一杯接着一杯酒喝,希望能喝到令对方满意,也希望能减轻自己的罪责。
“寒青,幸好王爷没事,不然就是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陈容恪冷冷说道,“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寒青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大着舌头道,“今早到了南苑休息室后,一个戴面具的参赛人员敲门说后院有个姓沐的姑娘找王爷。王爷自然以为是沐曦姑娘,便吩咐属下留在休息室检查比赛用的器物后,王爷一个人出去找沐姑娘。后来属下见比赛快要开始了但王爷还没有回来,于是决定出去找王爷,却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后来属下看到有人鬼鬼祟祟从后院一个院子出来,于是属下便悄悄进了这个院子四处查探才发现在南苑的后院中竟然有一间密室,属下打开密室后才发现王爷早已昏迷关押在此,腹部还被人捅了一刀。于是属下当机立断带王爷回了南苑休息室,用了苏公子给的药后王爷才醒来。王爷说有人假借沐姑娘的名义约王爷到了后院,却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下了迷药,迷迷糊糊打斗中被人捅了一刀而后的事情王爷也不知道了。”
陈容恪倒吸一口凉气,气愤极了,“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在皇家南苑堂堂北齐皇子竟然被人行刺。视我北齐国威何在?还有,寒青你个混账,你为什么不阻止王爷参赛,一个比赛比命还重要吗?”
寒青很委屈,他明明阻止了,是王爷执意参赛,而且还暂时不让他把受伤的事情说出去。
“是为了沐姑娘吧?”苏怀先说道,其实他能理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沐曦是个绝色少女,而萧景和刚好又是一个纯情少年郎。
陈容恪怒气消了一大半,以前景和对什么事都无所谓,不争不抢一派超然脱俗的心态,自从遇到了沐曦后便一改以前无欲无求的态度。陈容恪一边高兴景和的变化,一边却隐隐有些担忧。这究竟是景和的幸还是不幸?哎,只要不伤害到景和,其他一切都可以接受。只是沐曦的出现似乎也伤害到了景和。
“王爷说刺中他的人也中了王爷一掌,就在胸口位置。”
“这倒是条很有用的线索,能进南苑的人想来都不是等闲之辈,戴面具,除了那帮参赛的公子也没有旁人了吧?该从谁开始查起呢?”
“哼,除了他还能是谁?他倒真的是贼心不死,当和王府和我陈家是吃素的吗?”陈容恪冷冷道,“陛下这次开出来的条件太诱人了,某些人没什么本事狗急跳墙竟用上了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苏怀先修长的手指绕着杯沿转了一圈,“那陈公子打算怎么办呢?”
“寒青,你尽快确认嵩王身边的那几个人胸口有没有伤,若真是他们做的,我陈容恪定会让他们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哦?陈公子北齐第一公子的名号真的名不虚传。我这里有一棵吐真丸可助你一臂之力,服用半个时辰后起效,届时你问什么他答什么,而且他只能说真话。听说一个月后大年三十那天晚上皇宫要举办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宴席,那天晚上所有的王公大臣都会在场,若是你能设法让他服下这个丹药,那将会是整场宴席中最精彩的演出。”苏怀先掏出一个深红色小瓷瓶放到了桌上。
虽然苏怀先仍然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苏怀先动怒了。他的这幅笑容让一旁的陈容恪和寒青两人后背直冒冷汗。他二人毫不怀疑苏怀先说的话,因为苏怀先除了水晶阁阁主这个公开身份外,还有另一个隐秘不为人知的身份,丹药师。相传丹药师的祖师爷原先也是个凡人,后来靠炼丹修炼成仙后将毕生所学写成了一本书并将它传授了一个有缘人。此后每代丹药师或飞升或逝世前都会择定一个有缘人继承衣钵,代代相传而且每代只有一个人,数千年下来丹药师已经传承了四十二代,而苏怀先正是第四十二代丹药师。丹药师的强大之处在于他能炼制各种丹药,小到治疗头疼感冒的丹药,大到历来帝王梦寐以求的长生药,统统不再话下。而且丹药师凭借自己炼制的丹药有很大的概率飞升仙界,在四十二代的丹药师里飞升仙界的足足有二十七人。所以丹药师历来是人间各种力量巴结的对象,但丹药师生性古怪,从不公开自己的真实身份,且只和自己看得顺眼的人交往。
为什么苏怀先会和景和做朋友,陈容恪也很疑惑,起先看着苏怀先比女子还美,而景和似乎对女子异常冷漠后,陈容恪以为苏怀先和景和有着暧昧龌龊的关系,自己还着实犹豫了好一阵要不要将苏怀先毁了容后再打残废。后来慢慢相处想来后陈容恪才发现他们的性取向很正常,二人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关系。这个发现顿时让陈容恪松了口气,后来更是看他处处为景和着想,不由放下成见。看着苏怀先也格外顺眼些,嗯,谁规定说男子不能比女子美了?他陈容恪第一个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