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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有声1

若绝 撒礼 4320 2024-07-07 09:08

  在邻近一座小镇过了一夜,第二日四人深入雾州山脉,秦陵一带河谷众多,山峦起伏,地势崎岖,多处常年瘴气云雾弥漫。

  山脚下一眼望不过去阡陌交错的桑地,白云悠悠,秋风浅浅,稻埂边有一棵参天大榕树,荫云蔽日,榕树边还有一口水井,井边搭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布衣和洒了一地的甜瓜,小虫在边上爬来爬去,若负声只看了一眼就猝然收回目光,远远躲到树下,挑了块干净地儿,往树下一躺,嘟囔着:“休息会,休息会,累死了。”

  曲星河用脚尖踢踢她的肩膀,不满道:“起来,才走了几步路!照你这走法,什么时候才能到地方。”

  若负声吹开飘落在脸上的叶子,手搭在眼皮上,道:“我们都在这里兜三圈了,别说死尸,连个鬼魂都没瞧见!”

  曲星河眉毛一竖,就想动手,若负声却忽然坐起身,指着他的后方:“那是什么?”

  “什么什么?”曲星河回过头,玄悲邻和云枝年正立一处,榕树另一头盘根错结下藏了一尊破破烂烂的小祠堂,若负声绕过去,打量一番,伸手在供案上摸了一把,摸到一手黑灰。

  雕像与底座已经断裂,雕像的面部也不知被什么利器反复划过,脸已经模糊不清,几人只能从雕像的纤细窈窕的体型判断是位女神,女神的左手不翼而飞,右手则指向与之相对的山峰。

  几人顺着女神指引的方向望去,只见山峦叠峙,半山腰隐隐升起一缕袅袅青烟。

  这时,阡陌间走来一行人,这些人身背着竹篓,杠着锄头,草帽草鞋,皮肤是乡野田梗晒成的黑黄色,一看就是乡野中土生土长的人。这些日子他们也遇到不少了,当中有个小姑娘,脸儿圆嘟嘟的还没长开,相貌端正很是耐看,也许是跟着大人们走久了,脸颊染上一层薄红。

  一行人嘻嘻笑笑走近了,当首的男人身材高大,目光炯炯,他最先注意到祠堂前的三人,顿时停下脚步,身后一行人也停了下来。

  高大男人嗓门洪亮:“看几位脸生,可是外乡人?到我们这里来走了不少路吧?”

  若负声笑笑:“是啊。”

  高大男人摘下草帽扫了扫风,一口乡音道:“现在日头正盛呢,如果不急着赶路,不若到我们村里坐坐吧!喝两口水歇歇脚。”。

  “不,我们——”曲星河拒绝的话刚出口,便被若负声打断:“盛情难却既然大哥如此盛情,我们就去歇歇脚。”

  曲星河压低声道:“歇什么歇?这几日你走过几步路?”

  高大男人自报姓名:“我姓孙,排老二,你们叫我孙二就行。”他比了个手势:“跟我们来吧!”

  见云枝年没反对,曲星河也不好再说什么,四人跟着一行人缓缓往山上走去。

  山林里鸟语虫鸣,半人高的野草偶尔簌簌作响,从中跳出一只野兔或是雀鸟,行至山腰,零零散散立着一两片野坟,更往上的地方有一座石头彻成的小屋,里面不时传来模模糊糊的嘶吼声,乍听像极了凶尸,还有木栅门被扑撞的声音,一路上若负声和小姑娘关系处得还不错,此刻小声询问小姑娘:“那里面是什么呀?”

  小姑娘抿抿嘴巴,“是我娘。”

  “你娘!”曲星河听见了,大惊失色地脱口而出,一行人都向他张望过来,若负声问道:“你娘怎么被关起来了?”

  小姑娘垂下头:“他们说我娘被瑶姬女神附身了,会杀了全村的人。”

  “瑶姬是?”若负声忽然想到山脚下的祠堂,“是祠堂里供奉的女神?”

  “是的。”小姑娘点点头。

  “小绢,来,我有话跟你说。”高大男人对小姑娘招了招手,小姑娘捏紧衣角快步跑到男人身边。

  曲星河恍然大悟,来到若负声身边低声道:“你是觉得这里有古怪,才想来村里看看!”

  “正是。”若负声笑眯眯的,露出两颗小虎牙。

  村庄正前方有一处岔路口,岔向两条不同的方向。其中向右的那条路足迹颇多,有车轴的痕迹,人踩踏的痕迹,还有狗跑过的痕迹。通往左侧的那条长满了杂草,青苔薄薄一层覆盖了青石路面,其中一块石板因年岁已久,饱经风霜,裂开一条大缝,大片大片枯草就从石缝里钻出来,青苔石缝不易被雨水侵打的地方,还留着星星点点的褐色斑点。

  村庄并不大,木荆扎成的篱笆围着茅草盖顶的土房,家家户户门窗都敞着,炊烟就从窗户口飘出来,花斑母鸡领着小鸡雄纠纠气昂昂地在村落里徘徊。

  忽然一声高亢凄厉的尖嚎划破了宁静祥和的气氛,一个头扎布巾的精瘦男人从房里跌跌撞撞冲出来:“又,又出现了——”

  孙二脸色一变,连忙冲过去,房里光线很暗,若负声几人冲到门口便停住了,逆着光,逼仄狭小的房内仰面倒了一个女孩,面部不知被什么划得血肉模糊,颈子也被咬断了,整个身子倒在血汨之中。

  曲星河蹲下身,细细察看了一翻女孩的伤口,“看这齿痕,是……狗吗?”

  “才不是狗,我们村所有的狗都被打死了!”精瘦男人说罢,越过三人,扑倒在女孩身边号啕大哭。“我的娃啊!我的娃啊!”

  曲星河道:“为什么要把狗打死?”

  一个村民道:“因为天师说女人和狗都是不祥,女人要关起来,狗路过村子就要打死。”

  “这么说来……”若负声回想起黄泥路上只有狗跑进村的爪印,没有跑出的,“这位天师是谁?”

  原本说说笑笑一同上山的一行人,此刻面面相觑,无人应声,最终孙二站出来:“到我家来细说吧!”

  四人跟着他来到一间土房里,房内光线昏暗,男人一屁股坐在竹榻上,重重叹了口气:“真是不好意思,村里丑事倒正巧让三位撞见了。”

  曲星河不满道:“丑事?这可是凶案!”

  孙二立即改口道:“是我用词不当。”

  若负声道:“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孙二颓丧得抱住头,“实不相瞒,其实……我们邀请几位来庄里,也是有私心的。虽然说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所谓的修士,但你们的气质和天师很像。死的孩子,唉,已经三个月来第六个了。”

  曲星河接话道:“天师到底是谁?”

  孙二头埋在双臂间,“一个月前,暴雨中,我们村来了个浑身淋湿的男人,小绢看到了,邀他避一避雨,雨停后,我们知道他是天师,他说我们村已经被妖邪盯上了,后来果真,从金子家开始,不断有人被咬死。”

  曲星河道:“被咬死的都是女孩子吗?”

  孙二道:“是啊……全是和小绢差不多大的。”

  曲星河道:“有人看到那是个什么样的邪物吗?”

  孙二道:“这个……我并没有亲眼见过,听他们说是个全身麻黑麻黑的猴子。”

  云枝年道:“这样吧,先带我们去天师那里走一趟。”

  孙二连连答应,在最前引路,后面依次是曲星河和云枝年,若负声和玄悲邻并肩坠在最后,转过一个岔路口,小绢躲藏在屋檐下冲他们招手。

  若负声拽着玄悲邻悄悄溜过去,道“小绢,怎么了?”

  小绢犹犹豫豫,道:“姐姐,你能不能帮帮我,帮我把母亲救出来?”

  若负声看了她半响,指尖拂上她的嘴唇:“别咬,都泛白了,这样不好看了呦!”

  小绢脸颊顿时涨红,若负声放下手,道:“为何求我?”玄悲邻云枝年哪一人看着不比她靠谱?

  小绢呐呐道:“姐姐,面善。”

  “噗嗤,”若负声实在憋不住笑出声,道:“玄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童言无忌?”她还是头一回被人如此赞美,旁人哪个不说她人面兽心,是只披着人皮的讨债鬼?她边笑边摇摇头,心道:“这话要是被仙门那班正义之师听见怕也要笑掉大牙,亦或是把小姑娘也当作小妖孽烧死。”

  小绢手足无措站在一旁,不知说了什么引人发笑。笑罢,若负声直起笑弯的腰,向她伸出手:“来吧。”

  小绢吸吸鼻子,把手搭放上去,小声道:“去,去哪……”

  若负声俯下身,刮了刮她的鼻尖,道:“你说去哪就去哪。”小绢将绯红的脸儿低下来,低声道:“那,那我给你们带路。”

  若负声负着手晃晃悠悠跟在小绢身后,目光在一排排土房间扫过,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坐在门坎上搓衣服,她挑眉道:“这村里的妇人呢?”

  小绢道:“都被关起来了。”

  若负声这才想起来所谓女人不祥的传闻,道:“你的母亲也是如此才被关起来的?”

  小绢摇摇头,露出难过的神色道:“不是……他们都说母亲疯了。”

  若负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是不是天师到来之后?”

  小绢踌躇着点点头:“……其实我偷偷看过母亲,她还记得我。我们可以把母亲救出来,我在后面再盖一间房子,让她住。”

  见她已经有了计划章程,若负声摸摸她的头,赞道:“不错。”

  小绢脸又红了。

  走出村庄,隔得老远就听到石屋里嘶哑的尖喊声,在幽荡的树林之中格外凄厉瘆人。若负声是真正听过的鬼哭狼嚎的人,并不把它放在心上。把走近后,那尖嚎更可怖了,如同刀尖在石头上划出的令人牙酸的声音。还有一股恶臭飘出来,想也是,吃喝拉撒都在里面。

  若负声面色平静道:“你母亲,什么时候被关进来的?”

  小绢绞紧手指,道“快三个月了。我一直想救她,可是……怎么都打不开这道门。”

  也是,一个孩子一个女人都是凡人能有多大力气。若负声点点头,他们一转到正面,便看到一个穿得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的女人扑撞着门栏,当女人看到小绢,扑撞得更用力了,双条黑乎乎的手臂透过木栏向外伸来,“绢,小绢!”

  小绢泪流满面扑上前,握住那双手,回头瞧若负声:“姐姐,救救她!”

  若负声观这女人虽神智不清,状似癫狂,周身却没有半分鬼气邪气,道:“小绢,你后退。”

  见小绢退站远了,若负声对女人道:“后退,你也是。”

  起初女人似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若负声拔出了邪,黑沉冰冷的刀身淌过赤红的流光,她低叫一声,惶惶向后退去。

  若负声霎然一刀砍向木栏。

  “啪啦”一声,木栏断了两根,女人爬起身心急如焚便从洞口冲出来,母子两人紧紧抱在一起。若负声探头往洞内看了看,不出意外一片狼藉,她淡淡收回目光,又注意到木栏断面处的血,还很新鲜。

  “大娘,你先别动。”若负声撕下一块内衬,手脚麻利地给女人脚踝包扎了一番。

  女人声音嘶哑,笑笑:“谢,谢谢你。”

  若负声也笑笑:“为人民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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