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负声一下子坐起来,盖得妥贴地被子被掀到一边,不远处传来微乎其微的响动,转头一看,小渡从玄悲邻膝头一跃而下,向她小跑过来。
若负声接住它,摸了摸,稳了稳略微发抖的手,道:“玄迟,你在那坐了一宿?没回房躺躺吗?现在什么时辰了?融月道君他们出发了吗?”
玄悲邻道:“巳时一刻,卯时已走。”
若负声合衣起身,道:“你要不要躺一会儿,后面赶路要养足精神,也不急于一时。”
玄悲邻道:“不必。”
若负声穿上靴子,道:“我做了个梦,后面讲给你听,融月道君不是约定景晗城见吗?正好离玲珑道很近,到时我们去看一眼。”
玄悲邻没有多问,只道:“好。”
若负声把斗笠收起来,道:“融月道君走前有没有留尸囊?咱们接下来往哪走?”
桌案上置放着一只铜盆,里面盛满了打好的清水,她洗了洗脸,玄悲邻递来一方荷包,打开一看,居然是几块切好的甜瓜。若负声倏然回想起来她昨天的确随口一说,喂了一块给小渡,嬉嬉而笑地三两口吃完了。
玄悲邻这才道:“春蝉镇。”
顺着血花图指引,两人很快寻到春蝉镇。
若负声骑在亲亲背上,环顾四周:“真的是这里?”
小镇倚山傍水,黛瓦白墙,一派静谧祥和,老翁靠在木摇椅上晒太阳,蒲扇偶尔摇一下,惬意适然。让人难以想象这般恬静安定,波澜不兴的小镇会有什么邪灵妖魔。
一条小溪自镇中蜿蜒而过,两人沿溪往上走,孩童们追追赶赶从他们身边经过,后面追上前面的,往前一扑,两人嘻嘻哈哈滚作一团。
若负声啧啧道:“想想我和容钰,年轻真好。”
玄悲邻眉目冷凝,脸色十分冷淡。若负声双手交叠在脑后,瞧着打打闹闹的小朋友,悠悠道:“容钰小时候和男孩子似的,不,比男孩子还皮,爬树爬得比我还要快,那时候叔叔在树冠上放一只桃子,我们就比谁先抢到手,我输了,哥哥就偷偷塞给我一只更大更甜的,容钰就气得不行……欸,小鸭子!”
她指指前方,兴高采烈的模样,玄悲邻望了过去,须臾,收回目光,淡声道:“此地蹊跷。”
若负声点头赞同道:“不错,蹊跷。咱们转了两圈,也没发现一处违和,按理说弃尸尸变后往往会前往生前印象最深之所,虽不置于立刻为祸一方,也不该毫无风声。”
说着,她卸下腰后别着的了邪,一言不发就往胳膊上划去,刀刃就要触及皮肉之际,手腕被人用力攥住,玄悲邻沉声喝道:“若绝,你做什么!”
若负声道:“召邪呀,不然还要慢慢等么?我觉得这是最快行之有效的方法。”
玄悲邻一字一句道:“你觉得?”
若负声道:“你不相信?百年前净世时法仙就曾经使用过,当年在十方雪海,我也曾求教过以阵法见长的方宗主。”
血阵召邪,百年前只有法仙明重衍用过,百年后无人再用。倒不是大家舍不得那点血,净世后相对来说海宴河清,便是有点邪祟都是独来独往,很少有成群扎堆出现,唯二的大型灾乱一是尸怖子午庄,成就了风仪九州的融月道君,二是氓山无限阴域,成就了一人独往的风云王。精力无处施放的修士们,大大小小论道会一场接一场的开。不过正因为如此,修士们修为比之百年前可是差了不是一点半,阵法颇为冷僻,把控不好很容易失控,以血召邪后还有没有能力解决召出来的邪物都是问题。醒魔幡和鬼铃的争议就在这里,有人认为它们纯属至邪乱世的孽物,也有人认为它们可以弥补以血召邪的不足,引出藏匿的邪祟。若负声只以为铃幡本身无过,端看人怎么用,什么人去用,一味把它们归为邪物,本身就是极为可笑的事。但到底前者远远多于后者,尤其是经世过净世的人,都坚持毁去醒魔幡和鬼铃,手刃明重衍烧毁醒魔幡的赵澜之才那般万人称颂,会稽赵家才能作为五大世家之首百世流芳。这些常识,往往先生论及仙谱时都会详解一番,若负声不信玄悲邻不知道。
果然,玄悲邻道:“我知。”只是却似乎仅仅陈述一个事实,并不认同她的作法。
若负声见他不赞同,也不坚持,便道:“那我们先找当地人问问。”
玄悲邻嗯地应她。
若负声动动手腕,示意她的手臂还被他握在掌中,玄悲邻松了力道,放开她。这时,正巧有一名头盘白巾,肩挑木担的镇民从二人身边经过,若负声翻身下马,嗖一下窜到那人前面,笑眯眯道:“兄台,能不能向你打听点事?”
镇民见到探头探脑的小渡先是一惊,看到若负声手里提着的了邪更慌了,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们要干什么!”
若负声将了邪还入刀鞘,笑吟吟道:“兄台,向你打听点事!”
镇民见她收了刀,微微放松下来,将木担从肩上卸下,边擦汗边道:“什么事?”
若负声道:“这里最近有没有妖邪作崇?”
镇民动作一顿,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摇摇头肯定道:“没有。”
“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没有?”
镇民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咱这里平静得很。”
若负声不死心:“那从前呢?也是一点异状都没有?”
“这……”镇民犹犹豫豫。
若负声一看有戏,顿时精神一振,“可是不便说?你是缺银子还是缺老婆?说出来,我来给你解决一下。”
镇民挠挠头道:“我不要银子,缺个老婆,你有什么办法吗?”
若负声咕噜眼珠一转,“我……”
玄悲邻听不得她再说出什么混帐话,蹙眉道:“若绝,不要胡言乱语。”
若负声耸耸肩,立即道:“好好好。”说罢,转头对镇民正色道:“关于异状的事,你可是心存什么顾虑?一并说出来,我……”说到此处,她瞥了眼身旁立然原地,神色肃然冷清的玄悲邻,到嘴的话一转:“我身边这位专治各种妖邪恶鬼疑难杂症,包管你后顾无忧。”
换作从前,玄悲邻定然头也不回,道一句无聊。如今他却不似从前那般容易恼怒了,抬起眼帘看了一眼嬉皮笑脸的若负声,神色依旧淡然无比。
镇民抿抿干躁的嘴唇,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也不是……这也是我从别人那听来的,你们不然直接问他好了。”
若负声道:“问谁?”
镇民指了个方向,道:“你们顺着这条路走,到八个岔路口右拐,有个灰瓦房,他就住在那里。”
顿了顿,镇民又道:“他人有点怪,有时乐意说话,随便扯个人也能唠上半天,不乐意说话就谁都不理,你们要跟他打听什么,估计有点困难……”
玄悲邻道:“走。”
一阵风拂过,若负声眯起眼,整了整发带,拱拱手道:“多谢告之。”
告别镇民后,她压舌吹了一声短哨,亲亲应声走到两人身边,踏着步子跟在两人身后。玄悲邻在前走,若负声双手背在身后一蹦一跳在后面,不同于先前二人在仅在镇外转悠,人迹罕见,如今走街穿巷,人来人往,没一会儿,招来无数罕见稀奇的目光,玄悲邻止住步子,转脸看她,淡声道:“好好走路。”
若负声道:“好呀。”
两人一前一后又走了一阵,玄悲邻忽然听不到后面的动静了,他回过头,若负声停驻在原地没动,头望着一个方向。
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可以看见一角兽口飞檐,明显与旁的房屋不同。
若负声收回目光,蹦蹦跳跳追上来:“玄迟,我们走吧。”
玄悲邻没说什么,转过脸继续往前走。
走了两步,背后活泼踢踏的声音又没了,他再次回过头,这回若负声隔着靴子抱着脚,盘坐在一户人家的石阶上,小渡蜷在她的腿边。
若负声装模作样揉脚揉得起劲,一道阴影将她完完全全笼罩,她头也不抬,道:“脚酸了,揉揉,要不你先去吧,我随后。”
玄悲邻微微扬首,淡淡道:“若绝。”
“啊?”
“你才刚下地。”
若负声毫不羞愧,哈哈一笑,这时,一股香味顺着巷风飘过来,原来是一个卖米团子的小贩,香味儿飘得一条街都是。
玄悲邻默然片刻,他可算明白了若负声为何一到这里便脚酸。
罩着若负声的阴影挪开了,若负声下意识勾了勾嘴角,须臾,香味儿更浓了,仿如近在咫尺,她头一抬,玄悲邻手里捧着一个油纸包站在不足两丈开外。
若负声腾地站起身,捞起小渡,笑眯眯地走过去。玄悲邻立在原地,平静道:“脚不酸了?”
若负声嘻皮笑脸道:“不酸了,不酸了。”
玄悲邻微微颔首,转过身,托着油纸包自顾自走着,若负声抱着小渡追在后面跟了片刻,见玄悲邻并不把米团子给她,心道:“难道不是给我买的?不会不会,怕不是等着我求他呢!那我求还是不求呢?虽然以前再恬不知耻的事都干过,但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忍了又忍,口水咽了几回,眼珠一转,道:“你手里拿着什么?累不累?要不我帮帮你吧。”
玄悲邻步履稳健,道:“不累。”
若负声本就没皮没脸,干脆笑嘻嘻地径直就向油纸包抓去,却没想一抓,抓了空。
她止住趔趄,道:“玄迟?”
玄悲邻扶住她,道:“洗手。”
“……你好麻烦。”话虽这么说,若负声还是一路小碎步小跑到溪边。
恰好有几名浣衣女在溪边浣衣,咿咿呀呀唱着歌,若负声一面洗着手,听了一小段,侧目一笑:“唱得真好听,有名儿吗?”
几个浣衣女未曾被人搭过话,个个羞不自禁,又略显好奇地盯着小渡瞧,其中泼辣些的回道:“没什么名儿,我们平日里就唱这么些歌儿。”
若负声轻声哼了一段,“是不是这样?”
其中一个浣衣女道:“有个地方错了。”
若负声不信,问:“真的吗?”
玄悲邻握着油纸包在原地等,双眸遥遥望着溪边方向。若负声起初与浣衣女们主动攀谈,那些浣衣女本畏缩羞赧,经过一番你教我学的习曲,这才慢慢断断续续与她交流起来,若负声嘴角勾着,神色认真听着,不时点点头,一手还在腿上合着打着拍子。
她又故意哼错了一个调子,引得浣衣女们齐刷刷掩面笑起来:“错了,错了!”
若负声佯装不知:“哪里错了?”浣衣女们你一言我一语纠正起来。玄悲邻垂着眸子站着静静等了又等,溪边笑声反倒越发清越了,浣衣女们打着拍子,若负声则伴着拍子轻哼,咿咿呀呀的煞是悦耳动听。
米团儿趴在油纸包上,渐渐凉了,玄悲邻终于动了动,却不是去唤若负声,出于礼数家教他也做不出打扰兴致的行为,听若负声没有或是展露出半分回来的意思,他正欲原路返回,重新买一份。忽然听见蹦蹦跳跳的脚步声伴着轻哼的小调逐渐靠近,他抬起头,若负声正抄着手噙着笑悠悠荡过来。
“玄迟,我手洗干净啦。”若负声摊开手给他看,十指莹白修长,果然干干净净。
她从玄悲邻手中捞过油纸包,打开低头咬了一口,赞道:“味道不错。”
玄悲邻却道:“凉了。”
“那也很好吃。”若负声将团子调了个个,让没咬过的那面对着玄悲邻:“来来来,给你咬一口。”
话虽这么说,若负声却没真以为玄悲邻照做,毕竟从前无论她好话说尽,如何威逼利诱,玄悲邻一向油盐不进,无动于衷,却不料,他垂眸静了片刻,忽然低头咬了下去。
若负声捧着米团儿的手顿时一僵,笑意凝在了唇边。玄悲邻缓缓抬起头,道:“的确不错。”
若负声笑了笑正打算说话,忽然目光一凝,一粒雪白的糕屑粘在玄悲邻的嘴角,她话锋一转,指指自己唇边道:“玄迟,你这里有东西。”
玄悲邻略略迟疑,显然还记着十色城晖燕楼若负声欺耍他的事。若负声见他没动,自觉探手上前,玄悲邻在原地一动不动,若负声拂去糕屑,收回手,将沾了米屑的手拍了拍,道:“好了,走吧。”
玄悲邻道:“嗯。”
两人并肩走着,若负声又咬了一口米团儿,转了个边递给玄悲邻,道:“再来一口?”
玄悲邻静默片刻,竟又垂首咬了一口。
若负声眨了眨眼,心道:“难道玄迟喜欢吃这个米团子?”她又掰下一块分给小渡,道:“玄迟,你看见刚才那个房子了吗?”
玄悲邻缓了缓步子,道:“什么?”
“那个宅子,露出来的飞檐雕成兽口的模样,上面的牙却少了一颗,这不是仙门中很忌讳的大凶之兆吗?”
玄悲邻道:“是。”
若负声道:“更稀奇的是,我方才问了,她们说那里住的就是镇守这里的仙家。玄迟,你以前遇到或是在书籍上见过这样的事情吗?”
玄悲邻微微摇头。
既然他都不曾耳闻,那多半是没有先例的。若负声道:“不如我们去看完灰房子,再到那座仙府走一趟?看看究竟怎么回事?玄迟,你说怎么样?”
玄悲邻道:“好。”
两人依照镇民的指引找到那间灰瓦房,房前稻草堆上趴了个邋里邋遢的男人,他左手勾着一只酒坛,酒水顺着稻草往下淌,若负声站到门前,挡住了阳光,那人头也不抬,赶苍蝇般摆摆手:“走开,走开!”
若负声轻叩屋门,半响没有人应声。她倒转刀鞘,碰了碰草垛上的人,寻问道:“这屋里住的谁?里面有没有人?”
那人不耐烦道:“不知道,不知道。”
若负声笑意不变,了邪无声悄然出鞘半寸,又问了一句,那人阖着眼翻了个身,一径摆手连话都懒得说。她笑吟吟一刀将半人高的稻草堆劈作两堆,刀光擦着那人布袖而过,道:“现在呢?你知不知道?”
玄悲邻眉尖蹙了蹙,想说什么又恢复了平静。
那人一副醉态,听见耳畔声响,抬眼一看,酒意顿时下了八分,浑身不由一抖,扑通一声从稻草堆上滚下来。
若负声见他这般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顿时捧腹哈哈大笑起来。那人缩在脏兮兮的墙角哆哆嗦嗦,惊疑不定道:“你,你们是何人?”
若负声刀鞘挑起他的下颔,指向一侧,笑问道:“我们来找这屋的主人,你认识吗?”
他浑身一颤,目光躲闪,结结巴巴道:“不,不认识。”
“是吗?”若负声倏然声音吊高,那人呼吸也随之吊起来,却仍是咬着牙,摇头斩钉截铁道:“千真万确!绝无欺瞒!”
玄悲邻道:“走。”
若负声哪里看不出这人睁眼说瞎话,握刀的手微微一收,旋即放开,跟在玄悲邻后面走了几步,回过头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随即收回视线。
两人离开那条窄巷,若负声捏捏眉心,平静道:“他在说谎,这条街户门紧闭,只有他一人,普通人不可能随便在别人家门前趴着,不合情理。”
玄悲邻道:“我知。”
若负声道:“所以我们应该继续问下去。”
玄悲邻侧目看她,道:“如何问?”
若负声笑了笑,道:“还能怎么问?”
旋即她又道:“这下好了,线索断了,不然回头找指路的镇民看看?”
玄悲邻道:“不必,原地等。”若负声见他往岔路口躺在木摇椅上的老翁的方向走去,她抱着了邪在原地等候,不经意回头一瞥,灰房前那摞稻草上已经没人了,路通南北,他们就在南面,那人定是往北跑了。
若负声看了看玄悲邻的背影,霍然拔腿便往北追,果真不出所料,那人摇摇摆摆,踉踉跄跄没溜多远,若负声脚步飞掠,从天而降,正正落在他面前。
那人酒后满身虚汗,一通急跑,不多时,便气喘嘘嘘,脸涨得通,但他不敢停下来,闷着头往前走,忽地一柄比子夜还要漆黑的刀挡在他身前,乌黑沉凝的刀面清晰倒映出他大汗淋漓狼狈不堪的模样。
若负声见他一副张皇失措的样子,笑嘻嘻的道:“别跑呀,跑有用吗?”
她笑容可掬,那人却敏锐察觉到她与先前不同,眼中寒光毕露,定定看着他,像是在琢磨什么毛骨悚然的念头。他心中咯噔一声,觉得大事不妙,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道:“不,不跑了。”
若负声微微一笑,转着刀,从善如流点点头:“我再问一回,你认不认得屋主人。”说着,刀尖压上他的脖颈,恰到好处地留下一线白痕。
那人抖着腿肚,斜眼看了看贴着颈侧的了邪,低声犹犹豫豫道:“你,你们找他有什么事?”
若负声挑眉,讶道:“你很本事嘛,居然和我讨价还价?”
男人慌忙摆手:“不敢不敢。”
见他脸色发白,嘴皮抖得厉害,若负声笑吟吟拍拍他的脸颊,亲切道:“你别怕,怕有用吗?”
男人咽了咽口水,道:“没,没用。”
“嗯。”若负声直起身,居高临下微微一笑,道:“我的耐性有限,最后再问你一遍,你认不认得屋主人。”
“吁——”男人犹豫不决,最终似是下了决心,深吸一口气:“其实,我……我就是。”
这时,小渡叽叽一叫,若负声抬眼一看,见到不远处出现一抹人影,她动作飞快把了邪一收,换作一脸和蔼,拍拍那人道:“兄台,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松了口气,刚站起来,猝不及防被她一拍,差点又跪下了,小心翼翼看了看她,道:“我……我叫江汉。”
玄悲邻来到近前,他看向江汉:“老人家说屋主时常趴在草堆上饮酒作乐。”
若负声语道:“他方才已经承认了。”
玄悲邻道:“你威胁他了?”虽是疑句,语气却颇为笃定。
“哪能呢?不过是江汉为我的诚心和人格魅力所折服!是吧?”若负声胳膊肘拐了一下江汉。
江汉被她捅得痛得一哆嗦,叠声道:“是的,是的!”
玄悲邻道:“对不起。”
“啊?”
玄悲邻坦然道:“误会你。”
“没什么,反正我一向被人误会。”若负声脸皮也不红一下,她转头看向江汉道:“我们想向您打听一个事。”
江汉暗暗揉着胳膊,道:“什么事?”
若负声道:“邪灵恶鬼,走尸妖魔,越怪异越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江汉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一圈,有些了悟,一口气才算舒到底:“去我家吧,我详细说给你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