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白灵和流云辞过二人后,便前往林郡南阳城,追踪南阳四怪的如风腿和空袖人。如风腿和空袖人出现在南阳城的消息,是流星门的箫笛二使查出来的,至于他们来此有何目的,箫笛二使尚未查出。
二人刚到进入南阳城,便如约来到了城中心的一家江湖客栈中。此时,箫笛二使已在此等候多时。白灵一走进去,见到二使,不禁呆愣了片刻,方在流云的提醒下,坐了下来。她忍不住打量起对面的二人。其中一人,腰间别着一个玉箫,此人,白灵曾经有过照面,自是认识。可另一个,腰间别着一个玉笛,白灵却是第一回见到。只见男子相貌端正,古铜色的皮肤,国字脸,两撇浓浓的剑眉下,是一双透露着睿智的眼眸,与旁边玉箫的吊儿郎当比起来,此人颇为严肃镇定。
白灵见状,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未曾想,玉笛也在细细的打量着她。玉笛对白灵,更多的是好奇,他深知,自从白灵出现后,他面前的门主,身上逐渐少了冷酷,多了洒脱,或许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平时只是经常听到玉箫对白灵偶尔的玩笑话,自己从未当真,今日一见,不禁刮目相看。
流云见面前的三人皆眼神流转,沉默不语,只好轻咳一声,道:“你们都查出了什么?”
玉笛也清了清嗓子,终于回过神来,看向流云,道:“门主,我二人刚来不久,便听闻那如风腿早在几日前便被人暗杀,死相安详,却是丧失了全部内力。”
“什么?”流云和白灵异口同声的问道。
旁边的玉箫,不禁一脸玩味的笑了笑,看向玉笛,道:“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未待玉笛开口,白灵一脸不解的看着玉箫,忍不住问道:“你说了什么?”
玉箫笑了笑,道:“我说我们门主,突然不知道从哪一日开始,便像着了魔般,行踪诡异,连说话,也变得毫无章法可循了!”
“玉箫,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流云突然正色道。
玉箫急忙收敛了笑容,道:“门主说的是,玉箫僭越了!”
“门主,玉箫说的也没错!”旁边的玉笛,竟也附和道。流云一愣,看向玉笛,道:“玉笛,怎么你也变得跟玉箫一样不正经了?”
玉箫忍不住再次大笑出声,道:“门主都能如此,玉笛为何不可?”说着,却是止不住笑。
白灵终于领悟了二人之意,也忍不住笑道:“你们的门主,以前是不是从来不会笑?”说着,拿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又笑道,“见到人,便冷冷的一剑封喉!”
玉箫和玉笛看到白灵那可爱的模样,皆忍不住再次大笑,三人看向流云,而此刻的流云,早已是一脸通红,似乎随时都要爆发般。玉箫和玉笛见状,急忙敛住了笑,轻咳了几声,端坐起来。白灵见状,在桌子地下伸手过去抓住流云的手,笑道:“流云,他们说的也没错,以前的你,的确让人挺害怕的!”
流云抓着她的手,顿时没了怒意,却依然严肃道:“他们见到你,也开始无法无天了!”说着,看向玉笛,又道,“玉笛,你们二人可有查出,那如风腿到底是被何人所杀?”说着,忍不住看了看白灵,白灵也突然神情严肃。二人皆百思不得其解。按玉笛的描述,杀害如风腿的人,应与杀害花前辈的人是同一人。二人之死,到底有何关联?难道此人只是为二人的内力而来?可他是如何知道花前辈当日在摩天崖?而且正从被关押十几年后的山洞走出?这一切,也太凑巧了!
玉笛摇了摇头,道:“门主,此人行踪诡秘,竟未留下丝毫的线索,我们打听了几日,江湖中竟是无人知晓为何如风腿会突然被杀!而对他的死状,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白灵沉思片刻,道:“流云,如风腿已死,如今,只剩空袖人这个线索了,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南阳城?”
玉箫道:“白灵姑娘此话没错,空袖人的确是我们最后的线索。我二人得知,当时如风腿和空袖人是一同前来的,只是,如风腿被杀了,空袖人却不知所踪。应该是见自己胜之不武,逃之夭夭了!”
“你们可查到了什么线索?”流云和白灵异口同声问道。
玉箫摇了摇头,道,“暂时没有!”
流云沉思了片刻,吩咐道:“空袖人的事,接下来便交给我和白灵吧!我想让你们去查另一件事!我们从莫天仇的口中得知,他手中只有一半的无影掌秘籍,想必此事当真,否则,他不至于一直囚禁花前辈,想必是想从他嘴里获取另一半秘籍!你们去查一查,另一半的无影掌秘籍到底在哪?”
玉箫和玉笛纷纷点头,流云又道:“此人刚杀了白府白夫人,想必还在林郡,你们速速赶回去,趁他没有采取其他行动之前,尽快带人去查!去吧!”
二人再次点头,最后看了看对面的流云和白灵,便起身离去。
二人刚离去不一会,客栈突然走进两个衣衫褴褛的汉子。一个长相丑陋,一个又矮又胖,二人看起来甚是狼狈,嘴里一直在骂骂咧咧。刚坐下来,其中一个汉子便大声嚷嚷道:“如今这个世道,恶人横行,光天化日之下,竟直接抢人钱财,要官府来何用?”另一汉子道:“就是,双臂已断,还能为所欲为,真是气死人了。”
白灵和流云对看了一眼后,流云便起身,坐到了二人的桌前。二人大惊,其中一个大汉问道:“你……你想做什么?”流云笑道:“二位兄弟莫怕。”说着,朝桌上扔了一锭银子,二人顿时眼里放光,其中一个汉子欲伸手去拿,却被流云冷冷的眼神震慑。流云道:“告诉我抢你们钱的人的下落,这银子便归你们。”欲拿钱的大汉淫笑道:“半个时辰前,他在出门左拐,往前约十里处,抢了我们的钱。你如果尽快去,应该还能追上他。”说着,伸手拿起银子。
流云冷笑一声,默默返回了原来的桌前,对白灵道:“走!”白灵急忙起身,二人并肩走了出去。
果然如那汉子所言,二人走出约二十里,在村头前,遇到了正在河边坐着空袖人,右手的断臂拿着一个鸡腿。远远的看着那落魄的空袖人,二人不禁疑惑,曾经风光的南越四怪,如今是死的死,逃的逃,他们何以沦落至此?
二人默默地走了过去,直到流云坐到空袖人一丈外,此人方发现外人的到来。惊讶之余,竟然继续低头啃着臂中的鸡腿。白灵朝流云使了使眼色,流云缓缓道:“见到我二人,前辈难道不吃惊?”空袖人道:“即使在黄泉路上,我也要做个饱鬼。要杀要剐,你们等我吃完。”
二人震惊,白灵问道:“前辈,你曾经一见到我二人,便喊打喊杀的,为何如今竟如此镇定?”空袖人道:“以我如今仅剩的一点内力,打打乡野莽夫还行,与你们交战,岂不等于以卵击石,如此亏本的买卖,我为何要做?”白灵惊问道:“仅剩的内力?”
空袖人咂了咂嘴,道:“几日前,我和二哥被一个戴面具的人吸走了内力,若不是二哥舍命相护,我的命早没了。这多出来的几日,算是赚来的,没有就没有了。”二人大惊,流云问道:“前辈可知戴面具的是何人?”空袖人沉思片刻,道:“知或不知,我为何要告诉你们?”
流云冷笑道:“你的命在我们手里,你还有得选择么?”空袖人转头看了流云一眼,道:“少侠果然与当年的星雲一摸一样!”从空袖人嘴里听到父亲的名字,流云不禁震怒,喝道:“我父亲的名讳,岂是你等恶人所能直呼?”
未料,空袖人竟冷哼一声,道:“若不是星雲当年不可一世,在外人面前展示干将莫邪剑,又岂会招致杀身之祸?”流云怒道:“你……”
白灵忙拉住他,低声劝道:“流云,他是我们最后的线索了,切勿莽撞行事!”说着,又看向空袖人,问道:“前辈,当年流星山庄的灭门惨案,到底是何人所为?他们难道只是为了干将莫邪剑?”空袖人竟面不改色,继续啃自己的鸡腿。
流云大怒,将剑横亘在空袖人的脖子上,道:“你到底说不说?”眼神里那深深的寒意,让白灵也不禁瑟缩。空袖人突然将手中的骨头扔到河里,挺直身子,道:“吃饱了,要杀便杀。”流云一愣,竟是无所适从。
白灵拉住流云,道:“流云,他沦落至此,已是罪有应得,何必脏了你的剑!他已无所谓生死,即便你杀了他,又能如何?”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小袋银子,递到了空袖人的手中,道:“前辈,你若有心悔过,随时可以到向阳城找我们!如今,你武功全失,这点银子便给前辈防身了!”说完,拉着流云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流云不解的看着她,见她脸上是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方恍然大悟,与她并肩前行。
果然,刚走出十余步,空袖人突然喊道:“等等!“白灵想道:“这招果然管用,看你还不招?”如此想着,嘴角扬起一抹笑。
二人转身,回到空袖人身边,白灵问道:“不知前辈还有何吩咐?“空袖人缓缓道:”我一向不受人恩惠,既然你们留我一命,我必当报答。“说着,顿了顿,又道:“我并不认识那戴面具之人,但我知道,他所用的是几十年前便已消失的吸空大法。而他想找的,便是滇国的圣女秘籍!”
白灵脱口而出,道:“圣女秘籍?这便是你们一直寻找的滇国圣物?”空袖人道:“嘿,其实哪有什么滇国圣物,都是江湖传言,有传言说突然出现的滇国圣物是圣女之魂,有的却说是圣女秘籍。而此人寻找的,却是圣女秘籍。”
流云不禁看向白灵,想起那日在幻影宫地道内,二人发现的项链,如果他没猜错,他们口中的圣女之魂,应该就是那项链,否则,李女侠为何将它如此珍贵的藏于石像下面的石龛内?
空袖人转向流云,又道:“当年,我四人奉命跟随摩天派掌门莫天仇前往流星山庄,所受之命便是夺取干将莫邪剑,然后将流星山庄所有人全部杀光。“
流云一听,心中悲痛,沉声道:“他们只是要剑,为何要杀光我山庄的人?”空袖人道:“我并不清楚背后的原因,也没有人告诉我们。我们替人卖命,从来都是不问缘由。不过,我劝你两个娃娃莫要冲动,以你们的武功,绝不会是那人的对手,他手下高手如云,单那三生子,便让你们无所适从。”
白灵和流云皆大骇,问道:“三生子是他的手下?他到底是谁?”空袖人打量了周围,正欲开口,却突然双目怒瞪,噤了声,随后倒地不起。
白灵和流云大骇,回头看去,却未见任何可疑之处。二人忙上前查看空袖人的尸体,发现空袖人脖子上经有一根银针。流云将银针拔出,上面的血迹早已变成了黑色,流云惊道:“银针有毒!”白灵道:“此人竟在此时杀人灭口,必是不想让我们查出流星山庄灭门惨案身后之人。可他为何对我们的行踪如此清楚?”
流云默默不语,自知此事疑点重重,也是困难重重。半响后,他缓缓道:“看来,我们有必要主动去会会南阳城主了。”
白灵一听,面色煞白,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南阳城主?流云,你是想找玉占?为何?”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流云便知,白灵心中颇为抗拒。
流云忙解释道:“玉占身为南阳城主,在这里,可以说是只手遮天。南阳二怪在他的城内被人杀害,以他在城内的耳目分布,他定不会不知。”
白灵一听,颇为赞同,可想到玉占那张淫荡的脸,不禁一阵反胃,喃喃道:“我明白,可是……”流云笑道:“上次,你只是中了他的小人之计。以后,他便没有此等好运了。他的武功虽然招式新颖,也不见得是你的对手,他只是内力略胜你一筹罢了。”说着,顿了顿,冷冷道:“再说,有我在,我不会让他碰你一根头发。”
白灵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二人便起身,往玉占的城堡走去。流云曾救过玉占,自是到过他的城堡。只半个时辰的功夫,二人便来到了城堡前。
尽管白灵也出身富贵人家,可面对如此奢华,独具匠心的城堡,白灵还是自叹不如。面前的城堡,举目望去,竟一眼望不到边际。城墙用大理石堆砌,黄金镶嵌的大门,让人望而生畏。
未待二人敲门,城门便徐徐打开。门内走出两个妙龄女子,粉妆玉面,朝二人盈盈一笑,道:“贵客远道而来,城主有请!”
二人互换了眼神,皆了然于胸。果然如他们所料,玉占对他们的行踪,竟是一清二楚,不禁对此人的神秘,越发的好奇。
白灵和流云,跟在妙龄女子身后,走了进去。如果说外面已足够气派,那城堡内的装饰,更是奢华。雕栏玉阶,俨然一座金玉堆砌而成的城堡。而城堡内来来往往的妙龄女子,皆是绝色佳人。白灵喃喃道:“真是淫贼本色,城堡内,竟是满目的绝色美人。”扭头,见流云也微微惊呆,不禁气恼,道:“连你也挪不开眼睛了?”
流云朝她微微一笑,道:“此地犹如天上人间,我虽曾来过一次,未曾想,如今,更尽奢靡。”说着,顿了顿,又笑道:“这里的女子,只是胭脂花粉,犹如摆设罢了,又怎能引起我的注意。我只是,惊讶于玉占的奢侈。你想想,你白家,也是向阳城巨富,却是如此低调。而玉占,到底是什么样的背景,才能有此奢华?而且如此高调?”
白灵一听,不由得微微红了脸,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羞愧,忙点头赞同,道:“你说的甚是有理,玉占的背景,想是不可小觑。”嘴上虽然如是说,一想到要见到那个淫贼,心中不免一阵排斥。
白灵二人,跟着那两个妙龄女子,走上一段玉阶,经过一个长廊,再走过一段长长的玉阶后,已是半个时辰后,方来到一个装饰奢华的大厅内。此时的大厅,一大群妙龄少女,正在轻歌曼舞,那婀娜的身姿,妖娆的舞姿,即使女子看见,也不禁心旌荡漾。白灵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阵咒骂。
大厅的尽头,拾级而上,放置着一张大大的方形玉床。玉床上,两名妙龄少女,身穿薄薄的纱衣,玉占正左拥右抱,尽享温柔。见二人进来,缓缓起身,手举着两个大杯酒,大笑着走了下来。
待来到二人面前,玉占笑道:“流云兄的光临大驾,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今日你真有艳福,我这里的绝色美人,可都是自西域所请,流云兄不好好享受享受,想必会遗憾终身。”说着,朝流云递去酒杯。
流云微微一笑,道:“在下浅薄之人,哪有玉兄此等艳福,玉兄的酒,在下也心领了。”说着,并未伸手接去酒杯。
玉占见状,仰天长笑,道:“想是美人在旁,流云兄不敢放肆。也罢,也罢,”说着,看向白灵,又道:“白丫头,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在下对你,甚是思念。”
白灵想到他以前对自己的种种行为,不禁怒从中来,伸手便是一掴掌,玉占和流云,皆是一愣。白灵狡黠一笑,道:“我也是,一日下来,手奇痒无比,好不容易遇到欠打之人,没忍住,真对不起了!”
未料,玉占竟也不愠不怒,依然笑道:“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白丫头还真是与众不同啊!”白灵也笑道:“笑也有皮笑肉不笑,真心或假意,一看便知,你又何必惺惺作态,我看着恶心。”旁边的流云,尽管脸上依然严肃,心里却是忍俊不禁。恐怕能如此挤兑玉占的,却让他依然不动怒的,也只有白灵了。
玉占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无需拐弯抹角,二位此次到此,所为何事?”流云缓缓道:“想必不用我二人道明,玉兄也是心知肚明,何必多此一问?”
玉占大笑,道:“哦,这次我还真猜测不出!”流云道:“南阳二怪均在你的南阳城遇害,玉兄莫要告诉我,你一点都不知道。”
玉占眼里闪过一丝犹疑,道:“南阳二怪?虽说此事发生在我南阳城,流云兄又何以认为,我必然会知晓?”流云道:“玉兄耳听八方,不可能对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的事,却一无所知吧?”
玉占假意沉思片刻,道:“哎呀,我这个脑子,还真一时想不起来。这样吧,二位今日不如留宿此地,待我好好回忆,明日必定给你二人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何?”
白灵与流云交换了眼神,心中皆了然。如今,身在狼窝,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可如此无功而返,也心有不甘。线索已断,玉占,已成了他们唯一可能的线索。既来之,则安之,且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流云道:“如此,便多谢玉兄的盛情之情!”
夜里,白灵正打算上床休息,玉占突然一身酒气,举杯踉跄地闯了进来。一进来,便纵声大笑道:“白丫头,难得你来看我,来,陪我喝一杯如何?”
白灵心中一惊,脸上却是波澜不惊,怒道:“出去!”未料,玉占不为所动,依然继续往前走。白灵再次喝道:“出去!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话音一落,一阵香气袭来,玉占不知,白灵早已屏气静息,避开了香气。一盏茶的功夫,白灵朝玉占狡黠一笑。玉占一愣,笑道:“白丫头,几日不见,竟有了如此大的长进,不错,不错!”
白灵也笑道:“对付小人,君子的作风,何以胜之?只能以小人之心,揣小人之意,方能克敌!”玉占双眼发红,再次漾起欲望,道:“白丫头,我对你,真是越来越欲罢不能了,你不愧是我的红颜知己。”白灵“呸”的朝他吐了一口口水,道:“不要脸!”
谁知,玉占却伸手拂去脸上的口水,凑到鼻处一闻再闻,陶醉道:“真香!”话音一落,竟朝白灵袭去双手。白灵见状,迅速出招,心想道:“此人内力在我之上,对付此人,必须速战速决,以招式胜之。”如此想着,手中的招式,便如切如磋,变幻莫测。
白灵对自己,也颇为惊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武功,便如有神助般,见过的招式,皆过目不忘。她曾亲眼见过玉占和流云过招,玉占的招式,便像刻在她的脑子里般。未待他出招,她早已有了克敌之招。
玉占见白灵对自己的招式拿捏的如此精准,也不禁大骇。十几招下来,竟落于下风。最终,被白灵拿着剑,架到了脖子上。
玉占笑道:“白丫头,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不过,我劝你别轻举妄动,否则,流云兄弟的命,可不敢保证。”白灵一愣,怒道:“你把流云怎么了?”
玉占淫笑道:“你无需担心,他如今深陷温柔乡,欲罢不能。嘿嘿,你还是先陪我乐乐,再去看热闹也来得及。”说着,竟不顾脖子上的剑,伸手朝白灵的胸口抓来。
白灵的脸,因发怒而涨的通红,手中用力,玉占那白如珍珠的脖子,便出现一道血印。玉占未料到她竟能狠心下手,不禁缩回手来,道:“你连他的命也不顾了?”
白灵笑道:“流云岂是你可以随便摆弄的玩偶?不管身在何地,他都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更何况,在你这个狼窝,岂能不多几个心眼?”玉占笑道:“你以为你很了解他?别忘了,他跟我一样,也是男人。是男人,便有欲望,美人在怀,岂能坐怀不乱?你以为他是柳下惠不成?”
白灵缓缓道:“是不是柳下惠,也要看是什么样的美人。你这里的胭脂俗粉,岂能入他的眼?他多看一眼,都嫌脏了眼睛。”玉占一愣,未曾想,二人竟互相信任到如此地步,脸上却佯装潇洒,道:“你不信?不信便随我去瞧上一瞧,要是伤了心,可别怪我没有怜香惜玉?到时候,我的怀抱,随时都可奉上!”
说完,便缓缓转身,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以防他再耍花样,白灵的剑,始终不离他的脖子,她的心,也时刻警惕着。
几盏茶的功夫后,墙后传出悠扬的乐声,白灵只觉身子微微发软,却依然紧紧的抓着手中的剑。半响后,乐声骤停,墙后突然鸦雀无声。墙外的二人,皆是一惊,心中却是怀着不同的心思。
在玉占的引导下,二人缓缓走进了墙后的房间。只见流云站在房中,眼神冰冷,右手掐着一个身穿薄纱红衣的妙龄少女的喉咙。房间的另一头,背靠背坐着两个妙龄少女,酥胸外露,却是全身被绑,动弹不得。
白灵喊道:“流云,你怎么样?”流云轻轻晃了晃头,目光飘渺,恍惚中看到白灵,不禁又扭头看了看手中之人,喃喃道:“白灵?”
白灵见状,心中大骇,看向玉占,喝道:“你对他做了什么?”未料,流云手中的红衣女子道:“他中了我的弦外之音。”白灵不解,再次看向玉占。
玉占微微一笑,道:“没想到,流云兄果然坐怀不乱,红衣的弦外之音,竟不能让你沉迷的不能自拔?”白灵道:“弦外之音?你便是江湖传说的音律圣手乐红衣?”
红衣女子盈盈一笑,道:“姑娘谬赞,红衣不敢当!”白灵脸色微变,突然撤下手中的剑,朝玉占腹部袭去一掌。玉占吃痛,张嘴痛呼,一颗药丸,便落入了他的口中。
玉占大骇,欲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片刻后,便觉浑身乏力,提不起真气。白灵笑道:“你别白费力气了,这是花三娘的独家无声消骨丸。”玉占的脸,涨得通红,却只能无奈叹气。
红衣急道:“你想干什么?”白灵缓缓走上前,问道:“不想他死,就给我解药!”红衣一愣,道:“我的弦外之音,只是魅惑之音,并没有解药!”白灵也是一愣,问道:“那流云,为何眼神飘渺?”
红衣的脸,微微变色,尽管她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她从未失手的弦外之音,在这个男人身上,竟完全起不到魅惑的作用。她喃喃道:“他并未中毒,只是依然陷在自己的梦里,分不清梦与现实。”连她也看不懂,为何她已让他入梦,在他眼里,自己应是他心心念念之人,他却依然能拒绝自己?
白灵问道:“快说,怎样才能让他从梦中出来?”红衣咬了咬牙,道:“他真爱之人的一吻。”白灵一听,却是一愣,随后竟有了丝丝的犹豫。
玉占见状,嘴角扬起一丝侥幸。红衣也是冷哼一声,讽刺道:“白姑娘难道担心,自己的吻,会不起作用?”白灵竟微微红了脸,支吾道:“谁说我担心?我……”
红衣微微一笑,道:“你我皆是女子,我自然能懂你的心,你不是担心,你是害怕,对不对?你害怕,你吻下去,他却没有醒来。你害怕,他心中之人,不是你。没想到,我的弦外之音虽然没能让他沉迷温柔乡,却也能给你出这么一个难题,那便不是失败。哈哈!”
白灵被看穿,不禁恼怒,道:“谁说我害怕?”说着,便拉过流云,倾身吻了上去。似是感应到柔软的碰触,流云的神志,竟逐渐恢复。待看清面前之人时,竟是一脸沉醉,欲罢不能,伸手搂上她的腰。
旁边的红衣和玉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二人在面前纠缠甜蜜,心中竟是各怀心事。音律圣手红衣,未曾失过手,却突然对这个让自己失手的男人,倾心不已。
一盏茶的功夫后,二人方不舍松开。白灵双颊绯红,问道:“流云,你……”流云笑道:“你的吻,让我回过神来了。”苏醒后的流云,并不知道,他们二人的感情,竟经历了如此一验。而白灵,却是心中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流云看向玉占,疑惑问道:“玉兄这是怎么了?”白灵微微一笑,走上前去,伸手又是一掴掌,玉占一个踉跄,竟跌坐在地上,她怒道:“此人真是下流无耻,如此卑鄙下流之事,竟能使出,这一掌,算是轻了!”说着,狠狠瞪着他一眼,便回头对流云道:“我让他服了花三娘的无声消骨丸。”
流云微微一愣,倏忽后笑道:“还是你有手段。不过,他如今不能开口,又如何告诉我们,是谁杀了南阳二怪?”白灵道:“即使他能开口,也不会告诉我们实情。你不也觉得他的身份神秘么?我们将他一路带回向阳城,他耳目众多,必会有人前来相救,到时,便能按图索骥,找出他背后的人。”
流云一听,一脸的赞赏,道:“妙计!”而地上坐着的玉占,却是面色煞白,心中暗暗着急,不禁朝不远处的紫衣使了使眼色。可他的目光,却逃不过二人的眼睛。
白灵突然转身看向红衣,手中微微一动,红衣便蓦地弯腰,口中似乎吞下了什么东西。她用力的抓着自己的脖子,试图将那异物呕出,却是无济于事。她大睁着眼睛看向白灵,娇俏的脸涨的通红。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白灵笑道:“红衣,真是对不住了,你们的主人我便先带走了!”说完,便与流云一起,携着玉占,乘着他的豪华马车,离开了南阳城。三人一路出手大方,沿途打赏,众人纷纷猜测,这是哪来的大爷。
这夜,马车正行走在乡间小道上,往前三里,便是向阳城郊的客栈,也是三人打算落脚之地。
突然,耳边传来阵阵嬉笑声,白灵和流云异口同声道:“三生子!”玉占一听,也是神色大变,未曾想,他竟派了三生子前来救他。有玉占在手,三生子也是投鼠忌器,不敢用其破耳之音杀人。
白灵看向玉占,道:“没想到,三生子竟会来救你,看来,我二人倒是小瞧你了!”玉占冷笑一声,并不言语。流云道:“三生子曾说过,易峰连替他们提鞋都不配,如此看来,玉兄的地位,远远在易峰之上。而有如此家财,若不是巨富,也是朝廷重臣。”此话一出,玉占的脸,便如尸体般,毫无血色。如此反应,倒是验证了白灵和流云心中的怀疑。
白灵又道:“空袖人曾说,三生子是当年流星山庄灭门惨案背后之人的手下,如此看来,与玉占倒是有很大关联。”流云点了点头,道:“惨案发生之时,玉占与我一般年纪,肯定不是他所为。”说着,看向玉占,又道:“但此人与他,也必定有着很深的关联!”
正沉思之际,三条人影突然窜出,朝马车前的流云和白灵袭来。二人双双凌空飞起,同时朝三人出招。三生子的招式,快如闪电,而流云和白灵,也并非等闲之辈。二人动如脱兔,身手灵活,流云的招式,迅捷狠辣,招招直逼三人命门。而白灵,也是见招拆招,活学活用。
这时,其中一子突然冲入马车,往玉占耳里塞上塞子,流云和白灵,顿觉耳中一阵剧痛传来,急忙静坐运功,摒除外音。另外二子,仍欲上前,却在遇上玉占的目光后,纷纷收手。白灵和流云,只能眼睁睁看着四人从眼前消失。
几盏茶后,流云扶着白灵,问道:“白灵,你没事吧?”白灵摇了摇头,道:“以后,我们要随身携带耳塞子,且不可再受三生子的声音所挟!不过,好在我们已经知道玉占与背后之人有关,只要循着这条线索,相信不难找出流星山庄灭门之人。”
流云神色凝重,道:“此人手下,果然高手云集。单看玉占,便极为棘手。如今,又出现这三生子。倘若我们直接找他寻仇,想必连他的面都没见上,便已一命呜呼了。”
白灵冲他诡秘一笑,道:“如果我们将他引出来呢?”流云急问道:“你有何妙招?”白灵道:“你想,南阳四怪、莫天仇、三生子,还有那玉占,皆是替其卖命,而这些人,都在寻找什么?”
流云沉思片刻,道:“你可是想说滇国圣物?”白灵点了点头,道:“不错,如果我们设法找到那传说中的滇国之物,然后设法将其引出,再来一招瓮中捉鳖。如此,是否更容易?”流云脱口而出,道:“不可!”
白灵一愣,问道:“为何不可?”流云眼神闪烁,支吾道:“我只是认为,滇国圣物只是传说,未必是真,此方法不可取。”白灵道:“不去找,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万一真的有呢?难道你不想给亲人报仇了?”流云道:“想!可是……”
接下来的话,流云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深知,他们口中的滇国圣物也好,圣女也好,在他的心中,跟报仇一样重要。他两样都无法舍弃。
流云喃喃道:“肯定还有其他办法。大不了我努力练功,争取早日突破绝情剑法最后一层。如此,报仇的胜算便更大了。”
白灵紧紧盯着他,问道:“流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流云犹豫片刻,道:“没,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白灵道:“那你为何不愿意跟我一起寻找滇国圣物?”流云道:“谁说我不愿意了?我只是怕浪费你我二人的时间,既然你坚持,那我们便找去。”
白灵微微一笑,道:“这还差不多。”顿了顿,又道:“也不知道空袖人口中说的吸空大法是什么武功?既然消失了几十年,为何最近突然出现?看来,此人一直深藏不露。”流云道:“我曾听我师父提起过。据说,吸空大法是一种邪功,修炼之人,稍有不慎,便会被内力反噬。”
白灵好奇,道:“既然如此,为何还有人修炼?”流云道:“据说,修练此功,不但可以轻松夺人内力,就像花前辈、空袖人和如风腿的遭遇一样,还可以让修炼之人永葆青春!”
白灵大惊,道:“如此,修炼此功之人,岂不成了千年老妖?可我们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人。”流云点了点头,道:“此人太过神秘,每次出手,皆是神不知鬼不觉。但好在,我们知道他也想要滇国秘籍。寻此线索,相信可以找出此人。”
白灵突然长叹一口气,道:“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让我有点措手不及。如今,娘尸骨未寒,凶手也毫无头绪。”流云问道:“我记得你说过,死前几日,你娘的行为有点反常。如今想来,你可有线索?”白灵摇了摇头,道:“唯一的线索,便是娘胸前的无影掌痕迹。如果莫天仇所言不假,凶手应该便是拥有那半本无影掌秘籍之人。”
流云点了点头,道:“未曾想,除了我和莫天仇,竟还有人修炼花前辈的无影掌。也不知此人是如何获得这半本秘籍的。等我们见到箫笛二使,看看他们查到了什么,再考虑下一步计划!”说完,沉思片刻,又道:“如果你娘那几日的反常与此人有关呢?”
白灵一愣,认为流云所言甚是有理,不禁埋怨起自己来,喃喃道:“要是我早点发现,娘就不会遭此厄运。都怪我太粗心了!”流云忍不住伸手搂过她,安慰道:“白灵,这不能怪你,你娘什么都没说,突然无理由的反常。换谁,也不会想到是受人威胁或有什么苦衷。”
白灵转念一想,道:“流云,那是不是说,娘其实在死前几日便见过凶手?”流云一愣,点头表示赞同,道:“如果说,你娘见过凶手,那她为何缄默其口,未对任何人提起?她夜夜拉你陪她睡觉,却从未说过只言片语?”
白灵摇了摇头,心中更是困惑:“而且,若是我猜的没错,娘也没有向爹提起只言片语!到底是为何?难道凶手是她的旧识?”流云听罢,也忍不住沉思。二人并肩坐着,久久不语。心中却是无限感慨。曾经奉命前往流星山庄的五人,南阳四怪已魂归故里,而留下来的,也是疯疯癫癫。世道轮回,终是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