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干清再到逸香楼捉鸟时，被那热情过头的小白糊了一脸。

　　他一脸迷惑地接住这鸟，才发现这鸟的爪爪上带着小纸条。

　　展开一看，是写给赵怀曲的，不过八个字——初十亥时，恭候大驾。

　　落款是红楼。

　　段干清着实惊讶了，他只不过和苗香衣去买了几件衣裳，怎么红楼就出来了，甚至连鸟都不躲他了。

　　他先回了趟府里拿自己的佩剑，出来时遇到段干侍郎，就要跑，被喊住了。

　　逮着段干清一顿臭骂：“臭小子，让你中元节约李小姐出来走走，你怎么没去！”

　　段干清摸着后脑勺：“什么李小姐啊，我怎么不知道……老大要我办事来着。”

　　“胡说八道！”段干侍郎更气了，“我亲眼看着赵同知和黎公子去逸香楼了，谁让你干什么事？你老实说，中元节那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此后便是诸如你兄长在这个年纪早已怎样的话。

　　段干清恍然大悟：“喔，您中元跑逸香楼看跳舞的去了！”

　　趁着段干侍郎吹胡子瞪眼，赶紧溜了，心里还一边盘算着，这可是苗香衣害的，要叫她补偿我！要不要去吃顿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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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临在抄手店里坐着，左右是姜远和徽凫。

　　要的是三碗红味抄手，两个小碗一个大碗，大碗是徽凫的，小碗少辣是姜远的。

　　宋庆早几年就不在红楼了，庆嫂有了身孕，红姐就叫他们出去，好生过日子，宋庆是不愿意的，但红姐一声呵下，这事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宋庆就隔街开了家抄手店子，时不时宋临宋如儿来，他都要问问红楼的近况。

　　徽凫看了那微胖的中年汉子，“他以前不姓宋吧？”

　　宋临要了碗汤，时不时喝一口，听见徽凫问就放下碗回答：“是，不过早就改名字了，我还没来的时候他就在楼里了，红姐救了他，替他报仇，他就留在红楼了。”顺手朝碗里倒了点醋。

　　姜远忙着和抄手作斗争，只听他们说，不置一词。

　　等到宋庆过来，姜远已经吃完了，他们三个正聊到蜀地的气候和菜式。

　　宋庆问：“再来点？”

　　姜远摇摇头说饱了。

　　于是宋庆依旧问红楼的情况。

　　这下他们都看着宋临，宋临不怕被人看着，她说起来：“寄了请帖过来了，红姐说是中秋那天。”

　　姜远就接嘴：“这不鸿门宴吗？”

　　宋临又继续说：“江南那边，该做好的暗器迟了快两周了，红姐叫我去看看怎么回事。”说罢她又看向徽凫，“他和我一起，蹭吃蹭喝这么久，叫他来当个苦力。”

　　徽凫点点头，没什么不情愿，反而有点兴奋：“江南我好久没去了，那边的妹妹哟……”

　　宋临就骂道：“闭嘴吧你！”

　　宋庆等他们打骂完，皱着眉头问：“我还是回去，和红姐走一趟。”

　　宋临却摇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嫂子和妹妹怎么办？况且你的手……”

　　宋庆却更加坚决：“红姐要是有个什么，别说我，你嫂子也肯定要去拼命！反倒是我要是怎么，她也能带着囡囡回红楼去。”

　　宋临还是摇头：“庆叔，你就算要回去，红姐也不要你去，再说了，我和如儿都去的，杜娘和春桃秋月也一道……”

　　宋庆的右手少了两根手指，握起刀便不如从前那般自如。

　　左右又争了许久，宋临才和姜远离开了，留下徽凫还想吃点饺子。

　　宋庆回厨房里了，始终忧心忡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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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华洲要借逸香楼的小白鸟。

　　宋临拿不定主意，问了宋红。

　　自从宋临成了红姑娘，宋红就刻意不出来了，今天却沉默许久，叫季华洲在后院等着，她出来见一见。

　　季华洲背着手，看树上三两成群的小白鸟，在夜色里隐晦地啄毛。

　　宋红刚走出来，他就转过身，两人只是互相看着，一时间没有开口，却都看到对方眼里的疲惫。

　　宋红眼里的疲惫是一闪而过的，还有一丝满足，而季华洲却要被疲惫压垮了。

　　宋红穿了一袭金丝勾蝶广袖红裙，回心髻灵蛇簪，夜色里看不清她嘴上抹了什么色的胭脂，但季华洲知道是春梅红。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红娘子爱穿红长裙，只要春梅红的胭脂。

　　那年她走上剑阁的擂台，青丝红裙，手握双刀，无限潋滟，万种风光。

　　此刻的她已有了细纹，却仍然笑得豪爽，道：“季华洲，你老了。”

　　季华洲也笑了，回答：“是啊，可你却没有。”

　　宋红问：“你要偿债了？”

　　季华洲的笑容变得悲凉，“我的命只有一条，哪里还得完呢？”

　　宋红又问：“冯化酒呢，他跑了吗。”

　　季华洲摇摇头：“他不像我，他有老婆孩子，我一个人走了就走了，他有人舍不得。”

　　宋红一下子怒道：“那你给他去什么信？”

　　季华洲看着宋红，带着一分哀求：“红姐，行行好，只有红楼找得着他在什么地方了，我们十几年的交情，让我和兄弟道个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