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宫内,一睡就是三天。
我醒来后飞花是这么告诉我的,“夫人,君上对您真是上心。从您卧榻开始就来探视过很多遍,还着药房每日炖了上好的滋补药品过来。”墨画又补充道,“君上觉得是您在王后宫中累到了,不仅斥责了王后,还让奴转告您,不必再去王后宫中了,好好休养就行。”
我点点头,扭头说了声“还是累。”飞花墨画很自觉就合起房门出去了。
习惯性想像杜笑一样去查看一下周围是否安全,但转念一想,我早已不是以前。悄悄启动元神感受了一下,四周并无生息,也无灵气,那么当是安全。《全灵宝典》没能把杜笑变成人,也没有告诉我如何找回元神。倒是关于血元神有那么一点记载,其曰:天遣至宝,落于大荒;长灵生祭,凤血是引。
也就是说,如果你想拥有一颗血元神。首先你得是天上哪位神仙不小心掉下来的宝贝;其次你还刚好沾上了凤凰的血,有凤凰血做引子之后,还马上有修为深厚的长者献出生命,然后你的心才可能是血元神。
光听整个步骤就清楚了,如果说真有什么东西是可遇不可求,那血元神一定是其中之一。但宝典就是宝典,记录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来的,历史地位如何,甚至稀缺榜上排名第几都没有问题,却不能告诉你有一天你拥有了它要怎么用。
于是我又只能在黑夜沉沉时开启了经验访谈模式。
当然,这样的问题杜笑是回答不了了,不过好歹还有活体图书馆长青。当我找到长青时,长青双眼半闭半睁,一脸高深莫测,“嗯……这个嘛,我没拥有过,自然是不知道的。”要不是看他已然白发苍苍,我想我会给他一记难忘的爆扣头。
“不过,衔云山夜蛇蹇信,数万年前就已修了血元神,你或许可以拜访一下他。”长青又默默地补充了一下。
“长者可否再指点一下,衔云山在什么地方,为何我从未听过?”
“你当然没有听过。衔云山乃是极西之地的妖山,山上怪木盘踞,妖兽横行。但好在有蹇信镇守一方,衔云山才能百年安然。”长青长喘一口气,一个句子说太长对他来说太过残忍,毕竟灵老了,体力很容易跟不上的。
“再多困难我也不害怕,只求长灵指我方向。”我长跪叩首。
“既是妖山,自然不是走过去就能看到了。”长青说,然后他伸开干瘪的手掌,掌中有金色信花一支,“这是衔云请柬,凭此你方可拜访。”末了,也没忘记恋恋不舍地加一句,“京中只此一个,千万珍惜。”我懦懦收下,心中很是感激这个冷面热心肠的长者。
回到安南宫,并不敢就此歇下。
当我闪到来仪宫的时候,凤姬正在躺在床上没有一丝人气。隐在她帐帏后面的,是之前不曾见过的梧桐台。在一旁的梧桐台上端然静修的曦凤,头顶的凤翎不时闪现。
“你来了?”她眼睛都没有睁一下。
“我来和你做交易。”我也没有拐弯抹角。
“你炼血灵珠还差什么,我全部替你找来。”
曦凤睁开眼睛,朝我一看:“这个条件有意思,我倒有兴趣谈一谈了。”
“金木水火土,各行元神我都不缺。不过缺了个小东西,血元神。”她朝我斜了一眼,“你可还有兴趣来谈了。”
“有!另外,你还缺了一颗土元神。”我很坚定。
“哦?我还不知道我没有土元神呢。”
“我愿意帮你做事,但你不能动尹楚,所以你会缺一颗土元神。”
“好好说说你其他的条件吧。”
“第一,你想办法把我弄到宫外去,我不能再住在王宫中了;第二,我要你保证,我给了你你想要的东西后,尹楚你要完好无损地放他归去;第三,炼成血灵珠,不可造次,不可涂炭生灵。”
“你的要求太多了。”
“你能满足我哪几个?”
“你给我的土元神我未必看得上。只要你能替我拿来血元神,第一第二条都没有问题,不过你无权干涉我将来要做什么。”曦凤想了想又补充到:“如果你无法完成,那又怎么办?你可是浪费了我的时间的。”
“无法完成,我愿意交上自己的血元神,但无论完成完不成,尹楚都要安然无恙回奚若山。”
“我给你五天,如能完成就成交。”
“当然成交。”
曦凤给我打上七重火咒,我也给曦凤下了九天血咒。那是我在《全灵宝典》上学到的为数不多的咒语里,最恶毒的一个。当然,履诺之后我们自可为对方解除,但如若违诺,我会生生世世受凤凰涅槃火煎熬,而曦凤会在血池的侵蚀中变成山鸡。
不得不承认,曦凤确有利用上南王的一套。虽然上南王曾经信誓旦旦地表示过,总有一天他要光明正大地走出我的寝宫,但是还是在第二天早上下了御书,“上南夫人尹珏,仙质纯净,天授旨意,着迁入侍凤居,代寡人供奉玄鸟。”
我匆匆拾掇,打算今日就搬了出去,毕竟曦凤给的时间有限。
安南宫门口,上南王一身便服静静候着。飞雪、飞花、墨染、墨画心领神会,装作宫里马车之间忙来忙去根本顾不上我们的样子。“夫人,终是造化弄人。”他有些伤心,“昨夜玄鸟竟会入我梦中,指定要你去宫外侍凤居供奉它。玄鸟是我上南的福佑神鸟,只好委屈你了。”“君上哪里来的这些自责。”我笑了笑,“侍凤居清净,于我未必是委屈。”他脸色更悲切了,“于我却是,你走之后,我可要一日三秋了。”
“君上。”我抬着手帮他理了理额发,“到侍凤居又不是流放,我可以被诏进宫,君上亦可过来拜访,何必在乎这短短的距离。”看他眼角晶莹,我竟心生恻隐。果真是女子心思单纯,一时的感动就可献上一生。不过恻隐归恻隐,还是希望他记住临别的这一幕。凤姬依然是皇后,我不敢保证未来的我,不需要他的一句话。
“
君上,尹珏这就出发了。”我对着他拜了拜,飞雪、飞花、墨染、墨画拱手作别,与我一道登上马车,再也没有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