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关林山绵延东西,似一条绿色飘带飘扬在红尘大陆的中部,把南北隔离开。
关林山下的某一处落脚城镇,很多修真者往来这里,是取道向近年来跃居天下第二大城----北雍城的必经之路。北雍城距关林山不远,时弈和时序听令简提起过,而关林山又离他们的住处不远,过了关林山后很快便能到北雍城,于是时序和时弈便计划着走这一遭。
然而他们连关林山下的城镇都没到达,便出了点意外。
意外的发生是谁都不想的。
马车从竹屋山下出发经过云水镇街道,都还没出镇口就不得已停了下来。
听得令简的召唤,时弈便把马车停在镇口旁,一奔进车内,狭长的凤眸就往下挑了挑。
令简恍神了许久,还是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把时序劈晕的。
时弈震讶道:“你做什么打晕她?”
令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语气比脸色更加苍白无力,“...我不是故意的。”
时弈作为哥哥,平常绝对不能容别人欺负自己妹妹,可令简...
“你到底怎么回事?”时弈几乎用的是质问的语气,他是真的搞不懂他。
“我……”
这半个月来,瞧着他的精神状态,那叫一个令人担忧,脸上时而流露出来的游离感,陌生又让人心疼。他和时序猜测令简是想起了什么过去的事,才引得心里忍不住突然难过。
从他收留他们两兄妹的十年里,他们从来没有从他的嘴里知道一丝一毫有关他过去的事,他的家人,朋友,甚至他的身份来历更是一无所知。有时候时弈也不明白令简对于他们来说到底算什么,称呼的改变,让他们无法准确定位。家人?师父?朋友?兄长?那他们对于令简来说又是什么?他把他们当成什么?他从来不说自己的身世,也从不过问他们的身世,只一心一意地教授他们灵术、学识和满足他们的日常所需。他的态度一直都很冷淡,很平常,似乎收留他们对他来说就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
他们内心也挺纠结,不知道他突然这般情状的缘由,只好自己猜测,猜测完了又觉得不一定对,于是只能又想个法子,至少不能看他一直这样抑郁浑然下去,便都觉得带他出门散散心也是好的。
只是如今,令简突然的失控也不得不让他自己正视自己的问题了吧。
……
幸好,他那一个手刀下手不重,不多时,时序便悠悠醒转了过来。
只是时弈仍有些在气头上,把时序抱到车厢的另外一边后,便坐下与令简面对面谈话,连时序醒过来了也没发觉。
他今天一定要弄清楚令简的事。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时弈神色紧绷,眼睛紧紧盯着他不放。
令简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事实上他也大约知道原因,而且他在一开始发觉时就选择了不说,因为在他看来这事并不严重。谁知这半个月里,他只能偶尔意识到自己身心失联,经常性地处于游离的状态,然而大多数时候等他反应过来,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他们兄妹俩什么也没问,他便以为时弈和时序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不过就算发现了也不要紧,他总能自己处理好。可是今日他们先斩后奏地带他出门散心,是他万万没有预料到的,而刚刚失控打晕时序,更是他始料未及的。
意外已经猝不及防的开始了。
迟疑了半瞬,令简不想就此回避,也怕下次自己还会给他们带来伤害。
既然他们都知道了他的反常,那他……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中过毒。”令简上下嘴唇一碰,抬头凝视着时弈,慢悠悠地道来。
“毒液曾一度侵入了我的心脉。”
“这毒虽不猛烈得直接毒人致命,但却像巫师们做出来的蛊毒一样,中了便没有解药。只是当年我年轻气盛,草草处理了以后见始终没有毒发便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我这个状况大约是...毒发了吧。”
时弈被震惊到说不出话,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现下想想,这毒居然还是有潜伏期的。不过倒也不奇怪,毕竟我刚中毒那会,还以为自己没有中毒。”
“这毒藏的太深,我这么多年也没有任何察觉,现在毒发了...”
令简说的云淡风轻,听者却在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时序睁开了眼睛。
“那会怎样?”时序掩藏不住自己的担忧。
“你醒了?”令简朝她望去。
“那会怎样?”时序一骨碌爬起来,又问了一遍。
时弈也想知道。
令简无所谓地耸耸肩,“你们不是看到了吗?就,搞得我神志不清,神游天外,时不时发个疯,打个人,你们还以为我心情不好?对了你还疼吗?”
“怎么解?”时序才不管什么疼不疼的,她更担心的是他。
“这是摄人心魄的毒...”时弈道。
“放心,不会死。只不过办法嘛,我还没想到。”令简就知道说出来他们也会忧心忡忡,但毕竟他该解释的也都解释了,他们不过就是想知道个缘由,总能安下心来了吧。
但是,看来看去,他们两个的表情,都不像是安心之后的样子啊...怎么觉得更不安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