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陆知行也回以柔和一笑。
魏昭摇摇头,目光示意那边快醒了的小姐。陆知行这才关注到另一边正慢慢爬起来的姑娘。
那姑娘衣着华贵,扎一头双丫髻,饰装金贵,浑身透着一股神仙气儿,杏眼圆鼻,一张樱桃小嘴,可爱的紧。陆知行急忙把那位小姐扶起来,关切道:“小姐没事吧?”
那小姐也是才刚醒,一见是个陌生男子,吓得一缩,警惕的看着靠近的陆知行。陆知行忙道:“小姐莫慌,在下陆知行,不过是个过路的,见一帮恶人欺负你们,这才出手相助。”
那小姐看了看陆知行身后沉默不语的魏昭,见魏昭没有反对的神色,这才放松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多谢陆公子了。我与阿昭本听闻此处有个竹里馆才前来,没成想竟中歹人陷阱。”那小姐抖抖身上的灰尘。
陆知行了然道:“原来如此。正巧我也是听闻一小吃铺老板介绍,才来此寻找竹里馆。”
“什么老板?”身后魏昭突然问道。
“一个卖面的老板,在城东那边。他的阳春面还不错。”陆知行转过身来看着魏昭。
魏昭沉默半晌,缓缓道:“我二人也是从一个小摊贩处得到的消息。想必,是几个小摊贩与人勾结,造出了竹里馆这么个幌子,骗了我们这些外来者。”
陆知行奇道:“哈,怪不得。待我走后,那老板还要多问一句。啧啧啧世道人心险恶啊。”说完,仔仔细细地打量这二人的穿衣打扮,见不像是寻常人家,便问道:“敢问魏公子与这位小姐应当不是寻常人家,怎会半夜三更出门,找这竹里馆?”
魏昭顿了顿,回应道:“我二人本不是常州人士,常州只是寻人所到之处。见夜市美景,本想畅游,闻言此地有处奇特的茶馆,想来此处一访究竟。”陆知行点点头,看来是与自己一同心思的外来客罢了,但还是没忍住问道:“在下斗胆猜测,二位,是否为京城人士?”
魏昭抬眼看了看陆知行,道:“公子厉害,确实如此。”
陆知行心下一惊,难道最近我真的碰上了狗屎运,竟让我碰着京城人士,看来这一次完成任务,有望了。
陆知行忙问道:“不知魏兄来常州住几日,何时回京城?”
话毕,他身后的小姐紧张的看了陆知行一眼,正想朝陆知行背后来一记,被魏昭一个眼刀制止了。
“陆公子,这次多谢你。我等怕还是要在此暂留几日…”魏昭正打算礼貌地回绝,陆知行却开口道:“既然如此,那魏兄日后若是要回京城,能否通知陆某一声,陆某也得到京城去。”
见魏昭面露难色,陆知行忙道:“魏兄,放心吧。陆某绝不是什么随便的人,魏兄若是方便,至百刔府知会陆某一声,让我与你们同行便可。”
一听闻百刔府三字,魏昭的眉头微微挑起:“既然如此,那就请陆公子暂候了。”陆知行一见事情成了,欢喜地道了谢,待送出魏昭等人出巷子之后,陆知行便与二人道谢,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长相乖巧的小姐神色紧张地拽拽魏昭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何要让这素昧平生的人与我们一道回京城,这路上要是…”
魏昭回复了原先那冰冷淡漠地样子:“无妨。此人张狂自大,且出身百刔府,带他一个,有危险还能有个挡刀的,有什么不好。阿巧,你不用太过担心。”
苏玉巧见魏昭这般,只得作罢,乖乖地跟着魏昭出了巷子。
陆知行离开后并没有直接朝着百刔府走,而是在走了几十里后又折返回来,继续朝着竹里馆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陆知行总觉得刚才那几个小混混的动作实在诡异,安心不下,他又再次回到救魏昭的巷子里,仔细探查一二,竟发现这刀疤脸的尸体早已寒凉,不见刚死时的温度。陆知行皱了皱眉,继续往几个小混混逃窜的地方去。
果然,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歪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僵硬,哪有先前那般活跃跳脱。
傀儡吗?陆知行心中疑惑更深,从他救魏昭的那一刻他就觉得不对劲,这小公子和小姐出现在此地不说,明明衣着华贵,定是属于仆从众多的大户人家,既然手无缚鸡之力,为何不让人跟着?
尤其是魏昭,那样的面容,好看的容易让人放下对他的戒备,但对陆知行这种人来说,这更是危险的标志。
陆知行左思右想,到底还是在大脑储量有限的限制下,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此时,远方的一处灯火,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陆知行走上前去,这一发现倒惊了他。这竹青的牌匾,不正是竹里馆吗。
竹里馆装饰清雅,一见便知是竹林隐士才来的地方。陆知行一脚踏进竹里馆,便觉不对。
果不其然,有什么东西从他背后直直地袭来,陆知行一个闪避转身,与他身后之人过上招来。那人动作敏捷轻盈,出手极快,三两下,便让陆知行有些吃不消。
“不知这位仍兄是哪里人,这才刚一见面就要这样争锋相对吗?”陆知行再一次躲掉对面越来越凶恶的攻击时,忍不住道。
来者似是觉得陆知行这个问题很有趣,竟慢慢减缓攻击的速度,道:“此地是竹里馆,不知公子知不知。”陆知行立马明白过来,那老板说过,竹里馆进不进得去,还得看造化。
“不是,你们竹里馆一听名字倒是个文雅地方,这人倒是剽悍的很。”陆知行回道。
“出乎你的意料了?那还不赶紧逃,免得被我们胖揍一顿。”来者语调轻狂。
“哈?我会怕你?”陆知行当下便动了气,“哼,我好不容易到的这儿,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走?”
来者见陆知行动气,倒是更来劲了。
谁知,此时从竹里馆内传出一人声:“你们都给我停下!”
陆知行和来人皆停下了手,竹里馆里跑出一个书童模样的人,上气不接下气,模样甚是可爱。
“你们别打了,都打扰到殿下休息了!”那书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谴责之意。
谁知,来人一见他,倒是嫌麻烦的放了手:“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也不是在帮殿下驱逐来客吗?”
“那谁让你跟他打起来的?这么晚了,殿下要是不高兴了,可有你栾愆受得。”那书童现在叉着腰,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责备着栾愆,但眼睛却时不时瞟向陆知行。
“怎么回事?”此时,竹里馆内,有一道成年男子的声音响起,低沉雄浑,却让陆知行耳熟地惊喜。
看来这真是踩到狗屎了,居然在这里遇到任务目标,靖王钟渐。
钟渐缓缓踱步而来,见栾愆与一面生男子纠缠在一起,皱眉道:“你是何人?”
栾愆刚想解释,却见陆知行当即跪下,覆手行礼:“草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此地竟是靖王的府邸,多有打扰,望靖王殿下见谅。”
栾愆惊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这什么情况。
不仅他,连钟渐也是讶异地看着跪地行礼的陆知行:“你…知道我是谁?”
陆知行道:“实不相瞒,草民一直在追寻靖王您的下落,此番贸然来访竹里馆,也只是猜测。没想到,竟是这般巧合。”
“巧合?殿下,怕是此人居心叵测…”栾愆正想反驳道,却被钟渐制止了。
“你找我有事?”钟渐道。
陆知行保持着跪地的姿势:“是,望殿下听草民一言。”
钟渐沉默片刻,见屋外四处无人,便道:“你起身吧。”
栾愆惊讶地看着钟渐将人带入竹里馆内,正想劝阻,却听书童道:“殿下让此人进竹里馆一定有他的定夺,栾愆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栾愆忿忿地跺了跺脚,只得进门关上了竹里馆的大门。
“你为何要费尽心思找本王?”钟渐面色沉着,但语气与姿态中的威严不置可否。
“实不相瞒,草民是百刔府的修士。殿下或许不记得了,当初殿下犯下忘兴波一事时,有多少百姓因殿下您的恩惠才免于一死。草民一直记得,也知道殿下现在在朝中势力单薄,被其他皇子排挤,心有不甘。草民前来,正是为了助您一臂之力,帮您稳固在朝中势力的。”
钟渐打量了一番陆知行,问道:“为何?”
陆知行疑惑:“草民愚钝,敢问…”
钟渐深吸一口气:“为何要帮我?”未等陆知行把剩下乱编的瞎话说出口,钟渐又道:“若只是为忘兴波一事报恩,那为何现在才来,之前我在朝野中遭人欺侮,却不见你们这些口口声声说要报恩的人出现?”
陆知行一下愣住了,好容易才镇定的没把心中那一句“老子死了三次就为了帮你你还这么屁话”忍回去,组织了下语言,回应道:“那时草民也正在动荡中,自身难保。如今草民安身于百刔府,这才来打探殿下的消息,想来…这是迟了。”
钟渐目光深邃,似是要洞穿陆知行的心思:“迟不迟自然由我说的算。你若真想帮我,那便证明给我看。”
陆知行再次一头雾水:“证明什么?”
“你的诚心,和你的谋略。”钟渐沉下脸。
“…”陆知行沉默半晌,“好。那殿下要我怎么证明?”
“把百刔府的内务名册,给我拿过来,以前和现在的都要。”钟渐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