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走进山里,未北濡见她四处张望,明明满地的药草,却半天也没有什么收获,不仅质疑她到底是来干嘛的。
“你找什么呢?”
“我在找芯微树,你不帮忙就算了,别烦我。”
“这里这么多树,谁知道你要找哪一颗啊,你自己慢慢找吧,我要去歇着了。”
未北儒找到一棵树,靠在上面,假寐。
“啊!”
是朵颜的声音。
未北濡微微蹙眉赶紧跑过去询问。
“怎么了?”
“我终于找到芯微树了,你看,那棵就是。”
那树有两人之高,冠幅广展,树皮深灰色。叶子表面深绿色,有光泽,树枝上还挂着微红色成熟的果实。
未北濡不懂这些,也不想知道,只是白了她一眼,便又要去找那块大石头。
“回来,咱们此行的目的是摘芯薇树的果子,我只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遇到了,那里就有一颗。听说这个果子千年才结,珍贵着呢。”
朵颜这话也不可全不信,这个地方是有些灵气的,深山老林难有行人,也不排除真的有生灵来这里修行,只要有生灵修行的地方这里的花草树木多多少少要沾染些,久而久之也就有了灵性。
“那我去摘?”未北儒问道。
“不然呢?平时采药我也不会来这鬼地方,我叫你来就是替我摘果子的,怎么,魔界之主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到么?”
“等着。”扔下这两个字,未北儒就飞身上前,眼看要摘到果子,却被一股力道弹了回来,震得他虎口发麻。
芯薇树却突然闪着光,光聚到一起,化成人形,是树灵。
看样子也是刚刚化成人形不久,稚嫩的面孔上有着誓死保卫这棵树的决心,周身是用叶子做的衣裳。
“看来这棵树果然不简单,都化出树灵来了。”未北儒瞧了朵颜一眼。
植物要想修为比动物要难,动物只需要千年,而植物,必须经过万年。
“树灵吗?我还不放再眼里!”
未北儒手运红光直接向树灵攻去,树灵闪身躲过,手腕出飞出藤蔓,要抽打未北儒,被他轻易化解。
树灵怎么会是未北儒的对手,未北儒想全力一击,谁知道树灵突然用藤蔓把一旁观战的朵颜囚禁在身前,见状未北儒赶紧收回内力,不慎被自己的力量打伤,吐出一口鲜血。
“现在你受了伤,她又是个凡人,我不会杀你们,你们赶紧走,也不必再来这里寻我,寻不到的。”树灵说完就放了朵颜,连同那棵芯薇树一起消失了。
“你没事吧?”朵颜有些紧张的问。
“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赶紧扶我回去。”
未北儒没好气的回应,好在朵颜没计较,只是乖乖的扶起他,下山。
朵颜是凡人吗?可那天在墨药堂,明明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了未北儒身后,如果是凡人他没理由会不知道,那她到底是什么人?未北儒心道。
阳光洒在窗边木质的水盆里,里面的水光折射在清愿的脸上,斑斑驳驳,长身屹立,做着与他的美貌和身份不搭的事情。
可能是天气太热,卫应离见他的额头有些细密的汗珠,便拿起手帕,想要给他擦擦,但一想到,被阳光灼烧的痛,就停住了脚步,叫清愿过来。
他站在她的面前,个子要比她高出许多,卫应离只能仰着头看他,拿着手帕的手努力的给他擦额头的汗,但她明显感觉到他愣住了,她想可能是自己这个动作太暧昧,别过脸去,不看他。
“那个,我就是看你腾不出手擦汗,帮你一下。”
卫应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像着了魔一样叫他过来又稀里糊涂的跟他解释这些。
“嗯。”虽然清愿只回答了一个字,红着脸的卫应离明显感觉他在笑。
太阳落山了,还没见他们俩回来,卫应离提议出去走走,这一走就溜达到了集市,虽说远了些,不过听说今天是七夕节,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再累也值了。
难得看到这么热闹的景象,她一会看看首饰,一会摸摸假面,一会吵着要糖人儿,玩儿的不亦乐乎。
卫应离又好奇的驻足在各种各样的花灯面前。
摊主也是个会做生意的,连忙说:“两位看看这花灯,漂亮极了,特别是这白桔梗。寓意是取姻缘长久幸福,如不涸流水之意,我看二位郎才女貌,要不要买一对?”
卫应离刚得了说话的空,摆摆手想说算了,可清愿抢先一步付了钱。
后来她问清愿为什么要买下这对花灯,他说他想跟她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就算是个祝福,他也想一试。
被岸边的烛火映衬的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一朵又一朵的花灯流向远方,也包括他和她的那一朵,这小小花灯里承载着太多人的爱,灯芯一不小心就会被水熄灭,整个花灯甚至可能直接被水淹没,在岸上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这便似情,这便是命,半点由不得人。
看着花灯慢慢的保持着原来的样子,飘向远方,清愿才收回双眸。
两人刚要回去,她站起身,可脚下有些滑,身体突然向前栽,还没反应过来,就结实的撞上了他的胸膛,贴得太近了了,她都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独有的那种竹子的清凉味道,心,不听话的乱跳。
“我不是故意的。”
卫应离说完就快步走开,看着她离害羞的身影,清愿心情似乎更加不错了。
卫应离俩人回到墨药堂,就看见朵颜在煎药,一问才知道,是未北儒受了伤。
“兄长,还好吗?”卫应离推开房门,关切的问。
“你去哪儿了?跟着他乱跑什么,你就不怕他把你卖了?”
“兄长还会数落我,看来没什么大事。”
“清愿,我以为你会老老实实的遵守我们俩的约定,谁允许你带她离开这么久的!”刚刚未北儒是在拿卫应离打趣,现在他就是真的对清愿生气了。
“我会注意的。”清愿老老实实的回答,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
未北濡一直为难清愿是为了什么?和自己的妹妹喜欢的人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卫应离越来越好奇他们两个的关系了。
“既然兄长没事,天也不早了,我们就回去歇息了。”
“不行,我喝了药你才可以走,不然你就是不管哥哥死活。”未北儒怎么会不知道卫应离在帮清愿解围,或者想和清愿多呆一会儿,他当然要阻止一下了。
卫应离无奈,但她还是留下了,她后来细想觉得自己可能就是个会发光的物体,她全程看着朵颜一勺一勺的喂药,连嘴都插不上。
得了空去找清愿,敲敲门,主人应允后才进屋,抬眼看到的是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微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如墨长发洒在直挺挺的后背上,美的像一幅画,让她有些看呆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息?”清愿问。
“没什么,睡不着而已,白天不方便,难得月色这么美,多出来走动走动。”
其实就是忽然想来见你。
夜晚闷热的要命,连一丝救命的微风都没有,自从金莲藕进入卫应离身体,她更是感觉动一动手指都会满身大汗。
卫应离睡的不踏实,因为太热了,不自觉的用手给自己扇了扇,也并没有什么用处。
忽然一阵阵凉凉的风吹来,解了闷热,卫应离翻了个身,露出满足的笑,骑着被子,沉沉的睡去了。
清愿没有停下扇扇子的动作,也露出了自心底发出的笑容,明眸皓齿,熠熠生辉。
那笑容里面包含的是几百年的思念,是终于可以陪在她身边的喜悦,还有一定要守护好她的执着。
卫应离感觉这片竹林很熟悉,不过有很大很大的雾气,大到连自己的手也才勉强看清,前面手执长剑的人,背对着她,她想走过来看清他是谁,怎料那人突然回头,长剑就这么直直的捅进了她的心口,迷迷糊糊依旧看不清他的脸,可疼痛感是真实的,好像她真的经历过。
“不要!”做了噩梦的卫应离惊醒,看到自己平平安安的躺在塌上,轻舒了一口气,窗外的晨光洒进屋子,天都亮了,昨夜来找清愿闲聊,竟在他屋子里睡着了。
洗漱完毕,便去了灶屋,发现朵颜已经在忙活了。
早上的她不施粉黛,头发也只是随随便便的低束了起来,没了妖娆,倒是多了几分贤惠,这样的她让人觉得很踏实。
“朵颜姐,起这么早啊。”卫应离把斗笠摘下来放在一旁道。
“对呀,一会儿还得把前几天淋湿的药草拿出去晒呢。”朵颜笑了笑,又低头开始忙活。
卫应离叹了口气,小声嘟囔:“既漂亮,又会做饭,还懂医术,谁娶了你,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觉得朵颜有很多面,但每一面都让人讨厌不起来,第一次见面她是妩媚的,慢慢地接触又发现了她有自己的骄傲,很善良,也会照顾人,这样的她连卫应离接触下来都觉得迷人的不得了。
卫应离也想像朵颜一样,所以突发奇想给大家做道菜,求着朵颜做好辅助就把她赶出了灶屋。
她把自认为成色还不错的一盘炒青菜放在了桌上,热情的邀请他们三人试一试她的手艺。
朵颜看了一眼这个已经糊了一半的“青菜”,又默默的望向未北濡,而未北濡则是抿着嘴,狠狠的咽了口吐沫,不做声。
清愿则是扬起嘴角,称赞的说,“我看这盘炒青菜就很有食欲,我来尝尝。”
说完就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放在嘴里,顿了顿,又细细的品嚼着。
“嗯,南栀还是和以前一样心灵手巧。”
这一句如流水般,轻轻柔柔的淌进她的耳朵里,夸的她整个脸颊都红了,清愿轻笑一声,又道:“也还是那般脸皮薄,不禁夸。”
听完清愿的话,他们俩纷纷拿起筷子,可刚到嘴里,就感觉这菜咸的发苦,还有一股子糊味儿,真不知道清愿是怎么吃下去的。
可看到卫应离期待的眼神,他们俩还是硬着头皮给咽下去了,随即都对她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如清愿所说。
“那我也尝尝。”卫应离拿起筷子刚要夹青菜,盘子便被清愿端到自己跟前。
“这这么好吃的菜,大家便把它让与我吧。”
朵颜心中窃喜,就连未北濡对清愿这么做都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未北儒是真的不想在吃自家妹妹做的任何东西了,特别是这盘炒盐巴,还有青菜的口感,真是终生难忘。
吃过饭,朵颜忙着晒药草,未北儒好心过来帮忙。
“我自己可以的,你去歇着吧。”自从上次未北儒因为她受伤,朵颜跟他不在针锋相对,语气都温柔了不少。
“这么多,你一个人要忙到什么时候?”未北儒看着都能堆成小山的药草,又解释着,“你可别误会,我不像那俩人那么没心肝,只知道出去玩,不见人影。”
“清愿不像是玩心重的人,人家是在陪你妹妹。”这话一出,未北儒的脸色瞬间阴沉,朵颜并没有管这些,接着试探的问,“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清愿?”
“也不怕告诉你,那个表里不一的混蛋,平常装的像个翩翩公子,欺骗我妹妹年少无知,可谁能想到,他杀了前魔主和夫人,也就是我爹娘。”说着未北儒把药草当做清愿,捏个粉碎。
“既然他杀了你父母,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以我的功力还是能跟他搏一搏的,后来不知怎么,成了仙主,再想动他就不那么容易了。”
“既然这样,要不要我帮你啊。”
朵颜附在他身上,用手勾住他的后脑,嘴唇若有若无的摩擦着他的耳朵,只一下,他就像被雷劈了似得,闻着她身上的药草香,呆在当场。
“我欠了你一个人情,你开口,我是不会拒绝的。”
朵颜看着未北儒脸颊通红的样子,险些笑出声。
未北儒的大脑一片空白,哪里能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找个借口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