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愿来到魔都,就看到正在外面散步的卫应离,清愿很想站在她面前,可又怕打扰她,害怕她像上次一样溜走,再也找不到,所以只能站在原地,踌躇。
还是卫应离不经意看见了躲在暗处的他,走过来,上次只记住了他的双眼,原来他生的也俊俏。
映入眼帘的是淡蓝色的冰蚕丝绸,上面绣有仙家特有的流云纹,头发高高的半束着,两缕刘海顺着额前落到胸前,只不过发上插着一支不相配的竹簪,他极为美丽的眼睛也显得刀削过的五官柔和了些,不似那般不近人情。
好看,但不女气。这是卫应离对清愿的第一印象。
不过看着倒是比第一次见憔悴了些,脸上没什么血色。
“你平安就好,真的很谢谢你救了我。”卫应离充满了感激道。
忽然对面前的人心生欢喜,可他和她刚刚认识,怎么会有这种感觉,这让卫应离有点困惑,是不是跟他救了她有关系?
“应该的。”
“那正好这只有我和兄长俩人,加上你三个,人多也热闹一点,你快过来跟我们一起坐。”
三个人围坐在一起,未北濡见了清愿很是不悦,开口发难。
“修缘君总来打扰我妹妹是何居心?”
“只是简单的探望。”
清愿的眼神只是在卫应离身上,出于礼貌应声,并没有多余的心思认真的回答他。
“那我要说不欢迎你的探望呢?”
“我也可以不这么正大光明的探望。”
未北濡见他一直未松口,还要这般纠缠着南栀,保不齐他这刚刚大难不死回来的妹妹还会被他戏耍。
就突然生起气来,如血的宽大袖袍一挥,脸上带着怒气,道:“清愿!我好不容易找到南栀,不想再让四百年前的事情重演,所以你别在接近我妹妹。”
他又眯了眯眼睛,用只能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愤恨的说:“况且四百年前的事,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清愿的眼底划过一些复杂的神色,随即脸色如常,平淡如水,看来起并没有因为未北濡的怒气而有些许波澜。
只是平静的回答道:“谁都不想让以前的事情重演,南栀,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才呆了多久就要走啊,不在坐一会儿?”卫应离只觉得还没跟清愿呆够,本能的忽略未北儒的情绪,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清愿走后,卫应离不解的问,“你们两个的关系怎么这么差?”
“你以后会知道的。”
以前的事,经历过的人历历在目,谁也不愿多提。
那天晚上清愿来过未北儒是知道的,他就在暗处看着,如果他再敢伤害南栀一下,他就跟他同归于尽,但他除了用灵力给南栀疗伤什么都没做。
大殿之上,依风真人端坐,鬼差丰屠被唤至此。
“师傅,您找我。”
“前几日,听说未北儒要去畏巍山,至今还未动身,你去‘催催’他。”
“是。”丰屠对待依风真人始终毕恭毕敬的,应了声就退下了。
这些日子清愿也没有来过,未北濡看着每天生龙活虎的卫应离,他想着可以先参加完东皇的生辰宴再去找法器也不迟。
生辰宴如期举行,因为卫应离正被冥界通缉,所以去不了,未北濡就让她自己在魔都呆着。
魔都里虽然人多但对卫应离都敬而远之的,一个字都不敢多说,生怕惹的她这个魔界公主不高兴。
要不是因为什么狗屁通缉,不能露面,这种大场合她是一定要去凑凑热闹的。
这可把卫应离给憋坏了,无聊到跑去溪水边数鱼。
听未北濡说这叫颂凉湾。
呆在凉亭里面有微风轻轻吹过,看着溪水里的小鱼成群结队的嬉戏,吐着泡泡,又摆摆尾巴游向远方,再加上万里无云的广阔天空,别提有多惬意了。
只不过这里的光不是热的,没有太阳照射下来的舒服,少了些如沐春风的感觉。
多美的地方要是只有卫应离一个人的话,她也呆不下去。
正转身要走,便看到清愿在不远的溪边看着她。
“恩人大哥?你怎么也在这儿?”卫应离一看见到熟人了,便热络的过去打招呼。“你不用去参加那个谁的盛大的宴会吗?”
“我差人去了,还有,我叫清愿。”
“那你可以陪我逛逛吗!”卫应离激动的抓住了他的手臂。高兴的就差飞起来了,总算有人陪自己了,还以为要被闷死呢。
“好。”
任何人刁难清愿他都能对答如流,唯独面对卫应离的时候,他就丧失了语言,只想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笑。
面前女子面若桃花,因为金莲藕的关系,皮肤吹弹可破,泛着粉色,眼睛又大又圆,像小鹿一般,樱桃小嘴此刻正笑吟吟的。
见到了卫应离就见到了未南栀,神似的面容,让他有点晃神。
卫应离见清愿只是安静的盯着自己,就往他身上泼水,想跟他嬉闹,可他只是躲,并不还击。
“我泼的你衣服都湿了,你就不想报报仇,也泼泼我?”
“不想。”清愿轻轻摇了摇头,随后认真道,“这辈子我不会在伤害你,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泼水也算伤害吗?卫应离叹了口气,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突如其来的认真,便拿个小石子丢进溪水里。
就在她想着怎么缓解气氛的时候,忽然出现了几个阴兵,为首的是魑魅泊那个鬼差。
“想不到仙界丢的金莲藕原来丢到魔界公主的身上了,给我抓住她!”
鬼差发话,阴兵面无表情上前就要抓卫应离。
“我看你们谁敢!”
清愿大喊一声,眼神狠厉,催动灵力给阴兵挡了回去,没忍住险些要把喉咙里的腥甜给吐了出来,星星点点洇在了苍白的唇边。
她没想到,这种眼神会出现在这么个温润如玉的人身上,为了保护她吗?或者只是因为他口中的南栀。
“怎么不敢?!魔界是有权利抓,可抓完了还得送到我们冥界处理,如果他未北濡私藏魂魄不交,他就不怕没了魔界之主这个位置吗!”
“你一个小小鬼差,居然敢直呼魔主的姓名?我看得替冥王好好教训教训你了!”
“教训我?我说修缘。”随即嘲讽的改口“哦,现在应该叫修缘君了!你一个下了诛仙台的神仙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在这儿逞什么英雄?反正她怎么样也记不得你,你这么做也没什么意义,不如让我把她带走了,也好交差。”
他刚刚又消耗了些灵力,现在别说鬼差了,就算阴兵都不一定打的过。
他只想赌一赌,吓吓鬼差,如果他忌惮了,那么就能给卫应离逃跑有些准备时间。
见清愿没动,只是挡在卫应离身前,鬼差有些不耐烦。
“我说修缘君,你把她交出来吧,换作之前的你我会忌惮几分,可现在你自己看看你自己。”鬼差露出很心疼的样子,“我真的不忍心动手,还是乖乖的把她交出来吧。”
在鬼差说话间隙,清愿用眼神示意卫应离快跑,她瞬间理解,听了鬼差的话好多问题想问清愿,可现在不是时候,被抓就更没有机会问了,所以她准备趁鬼差不注意偷偷溜走,然后找人来救清愿。
她蹑手蹑脚可还是被发现了。
鬼差阴沉着脸,虽然在他那张惨白的脸上并不明显。
“不老实!”说着运出乌黑色的灵力的手掌向卫应离伸去,清愿挡在她身前,眼睛都没眨一下。
未北濡刚从生辰宴回来,看到了这一幕赶紧飞身上前接下这一掌,浑厚的内力震的鬼差连连后退。
未北濡的桃花眼里满是杀意,怒吼,“丰屠!你敢到魔界撒野!”
“原来是魔界之主,失敬失敬。”丰屠这话说的冠冕堂皇,眼里却没有对未北濡有半分尊敬,“并非撒野,我是秉公办事,冥王催着把跑掉的魂魄抓回去,希望行个方便。”
“我要是不交呢?”刚才的阴狠瞬间换成妖媚,未北濡卷着自己的一缕长发,有兴致的问道。
丰屠知道自己跟他硬碰硬是不行的,只能不高兴的作罢。
“若魔主想留她几日也可,不过还望您考虑清楚魔界和冥界的关系,把两界的和平打破,是谁也不想看到的,不日再来登门拜访,届时,想必您应该能考虑清楚。”
“不送。”
看着消失的鬼差和一众阴兵,清愿赶紧回过身,仔细的检查卫应离全身上下哪里有受伤。
卫应离心里很复杂,刚刚他一直挡在自己身前,明明知道自己敌不过他们还要保护她,这种舍命的深情,让她有些恍惚。
卫应离看着清愿,他眼神里依旧有些焦急,在确保她没事以后才放下心来。
“妹妹?妹妹?”未北儒唤了几声,才把出神的卫应离唤回。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去畏巍山。”
“我们把清愿哥哥也带着吧。”卫应离脱口而出,也没问清愿是否有空。
“不可。”未北濡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那我不去了。让他们把我抓回去好了,反正在这呆着也不顺心。”卫应离假装耍起无赖。
“未南栀!”
未北濡指卫应离的手指顿了顿,又拿她没办法,便走到一边,把清愿叫了过来。
两个男人差不的个子,一个素的冷清,一个鲜衣如火,气势上谁也不输给谁。
“要去可以,不过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未北濡道。
“什么条件?”
“这一路你必须听我的,我让你走你就走,我让你留你才能留,怎么样?”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你的?”
“凭你四百年前对我们魔族,对我妹妹南栀做的一切,如果你的良心还剩那么一点点,就答应吧。”未北濡云淡风轻的看了卫应离一眼,并不是在和清愿商量。
清愿沉默了一会,又换上一副处之泰然的样子,“好,我答应。”
他并不是因为任何条件答应的,只是因为可以和她同行,他说过,为了她,他什么都愿意做。
清愿回了仙都去交代事情,卫应离收拾行李的间隙拉着未北濡的手臂,好奇的问,“兄长,生辰宴好不好玩啊?”
“以前倒是个盛会,可这次不知道什么缘故,布置的有些寒酸,六界有头有脸的人都千里迢迢的赶来了,但东皇不知怎么神情恍惚,没心思招待,呆了一会就说身体不适,回去休息了,我们也只能作罢,各自回家。”
未北濡又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带着庆幸,“幸好结束的早,要不然你这丫头就要出事了。”
收拾好行李,魔都也都打点好了,卫应离等人就出发了,只能步行,所以第一站要去的地方是连路岭。
清愿本想让卫应离把他从仙界拿出来的用乌骨汁浸泡过的衣服,还没等告诉她披这衣服是为了什么,她就觉得要赶路,披个披风又很热,不方便,死活不穿。
连路领坡度和缓,连绵不绝,不过最高的两个山坡之间有一条宽敞的大路连接着岭南和岭北,岭南为魔,岭北为凡。
到时是晌午,日头最足。清愿想着跨过岭中就是人界了,要叫住卫应离给她披上这乌骨黑纱,可已经来不及了。
“呲啦”
是被火烧伤的声音,从手指一直蔓延到手腕处,火辣辣的痛感蔓延了她整个手掌,惊的她后退了好几步。
“南栀,快给哥哥看看。”未北濡抓过她的手臂,担心的样子好像自己被烫伤一般。
“你怎么也不小心着点,跑这么快,也怪我,忘记提醒你了,我现在就去给你找人问药。”说罢赶紧快步走去岭北找大夫。
清愿眼底满是心疼,什么话都没说,细心地避开伤手,帮她把乌骨黑纱披上,斗笠戴好,又半蹲下身子,对着她受伤的手,轻轻的吹气,让她不会特别痛。
卫应离似乎看懂了他的神情,虽然很痛,为了不让他那么担心只说声没事的。
“这些东西都是仙界之物,你尽可放心出去,不会再发生刚才的事。”
见卫应离还有些心有余悸,便站起身,牵着她没受伤的另一只手,用一种温柔如微风的嗓音跟她说,“相信我。”
手被牵起这一刻,她因为疼痛而砰砰乱跳的心瞬间平静,老老实实的在他制造的舒适的阴影里跟着他,就算前方荆棘遍地,她也愿意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