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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饮酒

彩云易碎琉璃脆 星云如雪 4925 2024-07-07 09:28

  柳子渊是一个很风流的人,很懂得享受,恐怕这世间也少有他这般懂得享受的人。

  他曾经说过,凡是他去过的城,有一处地方他就必然会光顾,那便是红楼。

  红楼是许多男人都会去往之处。有的人贪念红楼内女子的温床,享受着肉体交缠的舒适;有的人想要在平淡的生活中寻得一点刺激,将自己太过平静的心打破。

  柳子渊为何会这般眷念红楼里的姑娘?他喜欢听姑娘们的故事,不论喜,不论哀,不论真,不论假,他都喜欢听。

  听别人的故事,有时候会将自己带入其中,也许幸运,也许悲哀。可既然是红楼里的姑娘,又有几个是幸运的?

  佛道,众生皆苦。人生也许便是如此,苦乐交织。

  怜雨是这红楼中最漂亮,最让人眷恋的姑娘,就是柳子渊也对她不能自拔。她有一双巧手,能弹奏这世间少有的琴声,琴声中有一抹忧伤,却又不浓重。

  琴声就像春天里的轻细的小雨,它落在人的心中,将秋落冬藏的干枯草籽滋润,让一切发芽重生。

  怜雨的琴声悠扬,它就像在遥远的天边,却又似在你的身旁,每一处都可以感受得到。

  忽而,那琴声又带着些许压抑,似乎在讲诉着一个哀愁的故事,让人不禁沉浸其中。再是一转,又似云雾忽开,明日入眼。

  琴声忽止,思绪却还在飘荡。

  柳子渊仍旧躺在红栏上,一双带着一点忧愁的眸子瞭望远方,这喧闹的人声,这青色的屋檐。

  也不知何时,怜雨已经站在了柳子渊身旁,与他一同望着栏外风光。

  “这人间从来如此,它阳光洋溢着每一个角落,它徐风轻抚着每一处土地,所有都应当很美好。就像你,就像我,就像这眼前池塘中那红鲤。”

  怜雨眸子微暗,道:“池中红鲤千万,子渊你又如何知晓它们很快乐,兴许它们也被困在这一隅而不得出,不过苦乐。”

  柳子渊一笑,道:“你我皆非红鲤,安知其乐?何必又要去说道那些哀伤之事,栏外盛春,可还不够你我得意?”

  怜雨一笑,笑若繁花。

  忽而,房门被推开了,门外的喧嚣传了进来,还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落在屋内。

  柳子渊回眸瞧着那人,又随之一笑,道:“孤行,你可还未曾忘记我与你说过的话。”

  柳子渊曾说过,要寻他,便到红楼,红楼里最美的姑娘处,必然有他柳子渊。

  怜雨站在柳子渊身旁,瞧着他一身布衣,满面胡茬,头发凌乱不堪,便向柳子渊说道:“子渊,我先行出去了,你与孤行大哥慢慢絮叨。”

  怜雨由意孤行身旁走过,感受到了置身乱葬岗的冷风,还有似鬼魅的哭声。

  怜雨带上了房门,向着外面而去,屋外人声浪潮跌宕,似乎都在呼喊着怜雨的名字。

  意孤行向着柳子渊慢步行去,每一步都带着沉重之意,眸中尽是失神。他走到柳子渊身旁,道:“子渊,你可取回了绝情水?”

  柳子渊也不知当如何安慰意孤行,他知道如意孤行这般的人最为重情。他从怀中摸出了那个小罐子递给了意孤行,而后道:“这便是绝情水,喝了也便是好的。”

  意孤行接过柳子渊手中的小罐子,放在宽大的手心瞧了很久,双目出神。过了许久,他才将那小罐子很小心,很郑重地放在了怀中,又用手捂了片刻。

  柳子渊道:“意孤行,人间没有太多烦闷之事,若是有,那便饮一杯酒,杯酒解千愁。”

  意孤行又接过意孤行手中的酒杯,将它们一饮而尽,可却是含在口中而不入肚。

  酒入喉是火辣的,就像吃了很多很多辣椒,让人不禁想要流出泪来。渐而,酒有几丝甘甜,却很是让人留恋。可入喉,入肚,仍旧是火辣辣的,刺得人有些生疼。

  酒并非忘忧之物,可世间又有那般多的人妄图一醉解千愁,也许,他们也很沉醉于那一吐为快的瞬间。

  可意孤行并未吐出心中的一句话,哪怕是半个字,他微微咳嗽了两声,道:“酒,好生呛人。”

  柳子渊的瞧意孤行那般模样,便知道他是第一次喝酒,也只有不懂酒的人才会去慢慢品味。他笑道:“瞧来你今生也未曾喝过酒,品酒可非细尝。”

  意孤行道:“这世界真的很美妙,可世间的人却又少有像子渊你这般真性情之人。往生派的长老与掌门总言,这世间正便是正,邪便是邪,可子渊你说,我如今算是正,还是邪?”

  柳子渊却是停顿片刻,便道:“我也不知。何为正,何为邪,这一量尺,究竟掌控在何人手中。”

  意孤行沉默,沉默望城。

  忽而,红楼之下有三两灰衣长袍之人行色匆匆路过,意孤行向着后退了几步,隐匿在珠帘之后。

  意孤行道:“子渊,我该走了,你好生保重。”

  意孤行向着门外而去,忽而又停留,没有转身,却是言道:“这一生,能交你这般一个朋友,那也是我意孤行的福分。”

  柳子渊只觉得喉咙有点发干,竟说不出半个字来,只是瞧着眼前人消失。

  也许再次相见,便是不相识。

  ——————

  到了这般时辰,若玉与琉璃身上的灵气也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御剑飞行也并非大事。

  可令人头疼的是,游四方这家伙竟然不懂得御剑之道,也便不能与琉璃二人飞行。

  琉璃叹息道:“游小弟,我当你还很厉害,可你却是御剑飞行都不可,也太让我失望了。”

  游四方嘻笑道:“我师傅让我领悟自然,也没有教我御剑,这一路,我便都是跑着,走着过来的。也可怜了我这一双腿,好生疼痛。”

  说着,游四方还揉了揉腿,装着很痛苦的模样。

  “不如,你与若玉姐姐载我,也让我瞧一下在云端望山水的乐趣,可好?”游四方两只眼睛就像星星闪烁,让人不忍心拒绝。

  若玉道:“我与琉璃道行不够,恐怕还不能载你。”

  琉璃忽而道:“我的小黑子可是能自己飞行的,不如游小弟将你的破刀给我,让我御刀飞行,也是行得通的。”

  这样,似乎也有道理。不过,黑剑却是在一下躲得远远的,似乎并不愿意这般。

  琉璃瞪了黑剑一眼,厉声道:“小黑子,还不快些回来?我可要生气了!”

  兴许被琉璃圆圆的眼睛吓住了,黑剑很乖巧地一点一点挪到了琉璃身旁,然后依偎在她背后。

  “你载游小弟如何?”琉璃这句话却没有商量的余地,虽是在问,可语气却是坚定。摆明了便是,你载也得载,不载也得载。

  这般,黑剑便唯有点了点头,也便是弯曲了一下剑柄。这黑剑居然如此有灵性,可却是跟随了琉璃这个不好的主人,也是倒霉。

  游四方捏着不情不愿的黑剑,与它交流情感,道:“黑剑大哥,今后你我就是哥们,我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待你我上天之后,还望你慢着些,让我喘一口气。”

  黑剑点了点头,游四方瞧得很开心。

  随后,游四方又将背后的破刀取下,双手捧着,很认真道:“琉璃姐姐,你可要好生珍惜我的宝刀,我都与你的黑剑友好。”

  琉璃却是不明白,这般一柄破烂的家伙,他为何这般宝贝,也就敷衍道:“我知晓了,你放心便是,游小弟。”

  瞧着琉璃那漫不经心,随口就来的模样,游四方一下便将手缩回,琉璃连刀都未曾碰到。

  琉璃一板一眼道:“游小弟,你竟然不相信我?我可是一诺千金,从不违背自己誓言的人!”

  若玉瞧着琉璃的模样便觉得好笑,这丫头当真越来越不正经,嘴是越来越滑溜。

  游四方瞧了若玉一眼,感觉心中甚是七上八下,不得安心。不过,他还是道:“我便知晓琉璃姐姐平生最是一言九鼎,一言千金,金口玉言……”

  噼里啪啦,游四方说得嘴皮子都干了,最后才道:“琉璃姐姐,你可要好生保护它,不能让它有半点损伤。”

  琉璃一把捏住破烂刀柄,就要硬抢,口中还信誓旦旦道:“游小弟,你便将它放心教给我,我说到做到。”

  游四方不得已地松开了手,瞧着琉璃将自己的刀挥来舞去,脸都被吓白了。他似乎都听到了刀的呻吟声,痛哭声,“咔嚓”,果真一个横挥,刀就撞在了树上。

  而那颗大树却是只留下了一道略宽,很浅的口子,瞧来这柄刀还真是钝。琉璃感觉,这刀还不如自己的黑剑,不免一声叹息。

  若玉道:“琉璃,你可别再吓游四方了,恐怕他都要被你气死了。”

  游四方一脸幽怨,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也不说话,只是盯着琉璃,眼睛也不动一下。

  琉璃一笑,夸赞道:“游小弟,这柄刀很好,很好。”

  游四方闭口不语。

  忽而,飘来一阵带着血腥味的风,一个干瘦的老头子落在了游四方身旁,一把夺过了黑剑。

  琉璃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老人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两步,便盯着他。

  这人便是昨夜的虞舜溪,一身宽大的古金色长袍罩在干枯的身上,在微风中都要颤抖一般。

  可他却站得很稳,就像是一杆长枪,有着凌厉的威势,让人不敢轻易直视他的双眼。

  虞舜溪将黑剑翻来覆去,放在手中摆弄,眉头却是紧锁。他方才分明瞧得这黑剑颇有灵性,可到了自己手中,却感受不到一点气息。

  琉璃很大胆道:“老头,你在瞧着什么?那柄剑是我的。”

  虞舜溪的一个侧眸,却是吓得琉璃一缩脖子,而后紧紧地贴着若玉。琉璃又道:“你若喜欢,那便拿去。”

  虞舜溪轻哼了一声,将黑剑甩下,直插入地,只剩了一个剑柄在外,道:“一柄剑而已,我岂会高看?”

  而后,却见得黑剑由泥土中自行拔出,悬浮在半空中,虞舜溪又皱了皱眉头,右手五指一张,便将黑剑又吸回手中,再次把玩了起来。

  琉璃叹了一口气,这虞舜溪说话何异于放屁?才道对黑剑不高看,却又兴致勃勃。

  虞舜溪将自己修炼的气息散入黑剑中,感受不到任何有灵之物,只是冷冰冰的。

  于理而言,这柄黑剑当时不凡之物,可到了他手中,却为何没有半点不凡之处?

  虞舜溪又将黑剑掷出,贯穿了一颗巨木,只剩下剑柄在外。黑剑又慢慢地拔了出来,而后躲到琉璃身后,瑟瑟发抖。

  琉璃瞧见虞舜溪又想探手,忙道:“哎,虞老头,你又何必折磨我的这一柄剑?可是闲来无事?”

  虞舜溪此刻便是好生打量了琉璃三人,道:“你们是青莲宗下弟子?”

  琉璃二人脸上流露出几丝惊讶,全然落入虞舜溪眼中。虞舜溪哼声轻蔑道:“想不到青莲宗弟子这般无能,恐怕白桐洲换主的时候也不远了。”

  说着,虞舜溪仰头狂笑。

  这世间的疯子当真不少,可琉璃却是平生第一次遇见。能说出这等话的人,不是疯子是何?

  琉璃拉着小玉儿悄悄地向着远处走去,游四方也摸着头跟了上去,只余下虞舜溪一人在那里痴狂。

  虞舜溪眸中闪过狠厉,若非中毒了,这三人恐怕早就被他一只手捏死了。

  不过想想,说归说,狂归狂,这青莲宗又哪里那般容易易主,他也不过为了显示自己的威势罢了。

  却没想到,如今自己的命运还得被握在一个小女娃娃手中,若是传出去,恐怕名声有损。

  却不知他们向着东方而去,是有何事?

  虞舜溪只是害怕遇到了青莲宗的内门长老,那恐怕便有些斗不过了。瞧来也得问上一问,这两个女娃娃是哪个门下弟子。

  虞舜溪纵身入林中,紧随着三人而去。

  哪知晓却瞧见三人竟然想要御剑而去,他一个纵身落到三人身旁,道:“你们三个娃娃,想逃到哪里?我虞舜溪一双金睛火眼,还想欺骗于我?”

  “我们去缥缈宗,难道还要走着路去?”琉璃翻了翻白眼,道。

  虞舜溪道:“你们去缥缈宗作何?”

  琉璃道:“自然是去找我们的师傅。”

  虞舜溪道:“你们师傅是何人?”

  琉璃道:“我为何要告知你我师傅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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