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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白杨镇

彩云易碎琉璃脆 星云如雪 4796 2024-07-07 09:28

  虞舜溪忽而冷笑,态度坚硬道:“我可不管你们师傅是何人,今日我道你们行不得,那你们便行不得!”

  若玉听着有些气岔,却不知这虞舜溪如何这般蛮不讲理,只道:“我们如何行不得,剑在我们手中,腿在我们身上,如何行不得?”

  琉璃也应和着点了点头,望向身旁的游四方,道:“游小弟,你说可是这个道理?”

  游四方也郑重一点头,道:“不错。”

  这虞舜溪好生奇怪,本来他与琉璃三人就毫无瓜葛,可这老头却是硬生生地要管着琉璃他们的事情。

  琉璃她们又哪里知晓,虞舜溪不过是不想与青莲宗的那些长老们相遇,恐怕又是一场恶战,得不偿失。若是琉璃这丫头被青莲宗的长老们带走了,恐怕他虞舜溪如何死的,他自己都不会清楚。

  小鬼医的毒药那可并非与人玩笑,说要人性命,那便是要人性命,没有半分假的。

  虞舜溪似乎要说些什么,可却见得他的耳朵一动,便拉着三人跃上了树梢。而后他回眸,眼中带着狠厉,道:“闭嘴!再多言我将你们的舌头割下来喂鱼。”

  琉璃耸了耸鼻翼,满脸都是不满,恨不得将虞舜溪这家伙拧成一团,让后扔粪坑里,让他享受五谷杂粮的味道。

  若玉则是安安静静,忽而眉头一皱,似乎心中有事。在很远处,飘来一阵凄厉而无助的哭喊声,落在耳朵里是那般让人惊心。

  虞舜溪则瞧见有数个花面人在山石间逃窜,面色惊恐,却不敢回首。可那些花面人身后却又没有人,也没有野兽,他们究竟在畏惧些什么。

  几道黑色的影子晃动,不知从何而来,便是突现在了花面人身旁。雪白而明晃晃的长刀在电光火石之间插入了花面人的身子,又沾染着鲜血而出。

  琉璃目及之时,心中却不知为何升起一股莫名的悲凉,不知由何而起。兴许是她瞧见有人被这般杀死,于心不忍。

  几个花面人没有一个逃脱了死亡,他们都躺在了血泊之中,被山风吹拂,被阳光照耀。

  当琉璃她们走到了那里,瞧到了花面人脸上的惊恐,竟不由得一叹。

  虞舜溪却是满脸的不在乎,死这般几个人便叹息,终究还只是个孩子,故而轻蔑道:“这般几个死人,就令你伤心,恐怕你还未曾见过大场面?”

  若玉却不知为何这虞舜溪如何这般冷血无情,竟对人命毫不怜惜,反驳道:“你这人也难怪独来独往,没有人性,又何来朋友亲人!”

  虞舜溪面色未变,轻笑道:“朋友亲人?要来何用?天地广大,我活足矣。恐怕也唯有你们这些自诩清高,整天吃饱了撑着没事情做的名门正派,才会去济世救人。不过,方才瞧见了这些人被追杀,你们为何又不挺身而出?以身捍卫正道,却要与我这般的人缩头缩脑,瞧着他们被杀害?”

  游四方不满道:“这些人修为高深,我们难道还得出来送死?”

  虞舜溪笑道:“如此说来,你们与我也不过是同一种德行,那便是贪生怕死。又何来的正义,说出来唯恐笑掉大牙。”

  琉璃三人涉世未深,又如何思考得那般多的事情,于虞舜溪说的话,一时间也没有反驳的理由。

  虞舜溪又笑道:“我便带你们去瞧一瞧那大场面,让你们也涨涨见识,这人间可有你们梦想的那般美好。”

  说罢,虞舜溪顺着河流向上而去,琉璃三人也继续跟着,倒是想见一见他说的大场面。

  顺着河流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清澈的河水变得有些混浊,瞧得琉璃三人不知何言。

  本应泛绿的河水却是带着淡红,顺着河流向上瞧去,色彩愈加深。前方不远处躺着数个花面人,他们的眼睛还未曾闭上,就那般睁着,瞧着琉璃她们。

  瞧着琉璃三人的表情,虞舜溪甚为得意,他又接着向林中走去。

  林中有以木搭建的简陋小屋,三三两两,或是成群,或是独成一居。有的木屋的门还敞开着,可是却没有一点人语。

  只因花面人皆悉数躺在地上,躺在石头上,躺在树上,安安静静的,没了气息。

  鲜血染红了带着绿意的土地,染红了灰色的石头,染红了橘黄的树干,周围都是红色。

  若玉愤怒地与虞舜溪道:“虞舜溪,这一切可是你所为?是你指使这些黑衣人杀了他们?否则你又如何知晓,他们被杀?”

  虞舜溪瞧着这些死去的花面人,淡漠道:“你这小姑娘,好生会编故事。这些黑衣人自然是奉天教之人,做事从来不留活口。以暗星三十六为甚,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奉天教,这便又是奉天教所为。却不知奉天教的人为何如此灭绝人性,涂炭生灵。

  这世间的人生来为善,又或者为恶,可当真说不清。若是人生来为善,又如何有奉天教这些魔道中人?若是人生来为恶,可又有怜悯众生之人。

  琉璃瞧着小玉儿一脸神伤,便走过去,轻声道:“小玉儿,你可别想太多,奉天教的那群魔头,早晚会被我们一一除掉,还这白桐洲一片安宁。”

  游四方虽是惊异,却仍旧尽量保持着一颗平静的心,静心才能亲近自然。当初他的师傅也曾告诉他,人间百年之前曾有一魔头,求剑道不成入魔道,扰得生灵涂炭,尸骨成山。

  所想解救他人,先得保护自己。若为一方大侠,才能行侠仗义。

  虞舜溪走出了这片山林,以黑剑为器,载着琉璃她们三人向着东方而去。不过,他这只是为了自己。

  日暮时分,琉璃她们落在了一个偏僻的小镇,名为“白杨镇”。白杨镇中有炊烟缭缭,向着空中歪歪斜斜飘去。

  白杨镇里皆是以土造就矮小的房屋,家家户户都有以木头造就的篱笆,围成一圈,作为园子。

  园子中皆种有绿油油的蔬菜,还有一两只土鸡在低头啄食,有的人家凹凸不平的墙角还拴着一两条大黑狗。不过,大黑狗却是懒洋洋的,搭耸着耳朵,在夕阳下半睁着眼睛,就是来人了也不叫。

  偶尔,有一两个小娃娃在凹凸不平的路上追逐,欢声笑语传遍了整个村子,好生快乐。

  对于外来者,他们似乎并不惊奇,也不过是抬头瞧上一眼,便又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虞舜溪带着琉璃三人向着村子的一头走去,却不言语,而是瞧着这和谐的画面,面无表情。

  走了许久,他们来到了一户种着青竹的人家前,没有打招呼,便打开了门,向着里面走去。

  琉璃道:“虞老头,你怎么就随意进了别人家门?”

  虞舜溪道:“这是我的家,我为何不能进?”

  若玉也未曾想到,虞舜溪竟然居住在这样一个幽静,和平,惬意的小镇中。可是虞舜溪却是一个不善的人,对生命毫无怜惜。

  青竹在微风中摇曳,飒飒作响,瞧着便让琉璃她们回想起了青竹峰。青色的叶子,向着下方落下,在空中歪斜。

  回想这一路走来,似乎也没有人与虞舜溪打着招呼,就好似这镇子中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也许,有些人存在,或者不存在,在他人的生活中也没有太多波澜。

  只听得背着身子的虞舜溪清淡道:“你们几个,在接下来的一月之内,便住在白杨镇。不要妄想自行逃出去,跑是跑不掉的,无论如何,我会将你们抓回来的。你们若是逃跑一次,我便打断那小子的一根腿,跑两次,便打断他一双腿。没了腿,再打断手。”

  游四方就忽而被哽住了,这是哪里来的道理,他反驳道:“喂,你这老头,怎么如此这般无理?为何要打断我的腿,我可是惹着你了。”

  虞舜溪笑道:“我做事,从来无理。”

  琉璃叹息道:“游小弟啊,你担心的不应当是如何逃跑不被抓住?为何要去思索逃跑被抓住?你这人有时便是没有志气。”

  游四方不悦道:“琉璃姐姐你倒是说起风凉话来了,好歹打断的不是你的腿,你又不知道痛苦。”

  琉璃道:“你可是我的小弟,打在你身,痛在我心。身痛,还是心痛,一想便知。”

  游四方懒得搭理琉璃,摇着头道:“若玉姐姐,琉璃姐姐如何与你相差这般大?”

  话说回来,虞舜溪这老家伙一身修为倒也不错,逃跑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但若是在这里呆上一个月,恐怕琉璃也受不了。

  虞舜溪一个人向着屋内走去,也不再管三人。

  想起来就有些心烦,琉璃问道:“小玉儿,你说我们应当如何?”

  游四方急道:“喂,你该不会真的想要逃跑?”

  琉璃不在意道:“不逃跑又怎么办?还真呆在这里?”

  若玉平静道:“我们先熟悉这里的情况,再找时机。”

  游四方的一双腿,却也不知道保得住,还是保不住。只得一声叹息,这悲苦的命运。

  兴许当初他就不应当蹦出来,救这两个漂亮的姐姐,也怪自己没有听师傅的话。

  还记得师傅曾言,女人如祸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祸水。

  如今,游四方便被两个祸水围着,很惆怅。饱了眼福,丢了一双腿。

  游四方仰天长叹,目中含泪。

  琉璃道:“游小弟,要相信自己,不要悲观。人生还有多好的青春,你还年轻,有更多的希望。”

  游四方瞪着琉璃,仿佛要将她吃了。这包子脸,真让人生气。

  ——————

  在白桐洲的西方,于千山万岭的雪山中,有孤独的雪鹰在天上飞翔。它不住地盘旋,一双雪亮的眸子俯瞰着大地,一声鸣响在天地间响亮。

  在雪山之中,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他也是一身白色的袈裟,眉目清澈,就似水般。一步一行,由圣弥山向着远处而去,向着白桐洲的东方而去。

  天地浩大,唯我独行。

  无心大师于前几日曾言,白桐洲有佛门中物再现,要悟生此行下山去取回此物。

  悟生心中也念叨着独孤宇,那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兄弟,此次下山,他也便想到独孤城去见一见他。

  ——————

  姜潮在这白鹿城已经搜寻了几日,却仍旧是一无所获,心中却是不免有些烦躁不安。

  由白鹿城到其四周,里里外外都没有一处之地放过,为何还不见意孤行的踪影?

  却不知意孤行何时这般聪明,竟能算计过他姜潮。不过,这往生派下一任掌门的位置,恐怕他也坐得安稳了。如今这觉不休最为倚重的便是姜潮,门派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基本让他打理。想到这里,姜潮便是嘴角一笑。

  意孤行以前虽是大弟子,却也不被觉不休倚重,怪也怪他太笨拙。

  今日上午,姜潮他们也遇到了留香派的数人,想必是来寻诺无双的尸体。就是诺无双死了,又岂可让她在外,落在意孤行手中?

  话说,留香派的掌门楚徐乐似乎也到了白鹿城,瞧来也是寻觉不休讨一个说法。

  诺无双就那般死在了觉不休手中,凭借着楚徐乐不肯认输的性子,又如何能忍受这般屈辱?

  此刻,楚徐乐便正襟危坐在一处客栈之中,身旁是自己的几个女弟子。

  “师傅,我已派了两位师妹跟踪姜潮他们,而他们似乎也并非寻到意孤行。且觉不休一直未曾出现,不知如今在何处。”说话的乃是留香派的大弟子——赵姜。

  楚徐乐一双横眉如剑,眉间透着几分英气,道:“觉不休这老家伙,老眼昏花,竟养了一个奉天教的人作大弟子。还竟然敢肆意杀害我留香派弟子,于此事没有半点回应,还避而不见,恐怕未将我留香派放在眼中。”

  赵姜静道:“师傅莫要生气,此事我派必然将向他派讨个公道,还我师妹无双一个清白。”

  楚徐乐语气中带着几分叹息,道:“无双这丫头平日里机灵得很,却没想到竟被一个奉天教的人给欺骗了,也真让我痛心。”

  无双是以前跟在赵姜身后的一个小妹妹,总是很崇拜赵姜,却没想到无双竟这般惨死,心中也有两三分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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