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不散的灵气萦绕着那五个人,似有若有若无的香甜味道令人心魄一动,想必那天材地宝便在那五人身上。
李弦月不快不慢地跟随在他们身后,欲要一探究竟,走近了,却才清晰地瞧着他们的相貌。
四个人,一女三男。女的一身青绿色的衣衫,就是一头的青丝,那便是真的青丝,她似乎被其余四人唤作青蛇。青蛇的腰真的很细,扭动起来摇曳生姿,令人心神荡漾。她不只是腰细,就是胳膊和双腿都很细,整个人瞧着颇为高挑。
若是在小村庄内瞧见这么一个女人,恐怕很多男人都会倾心,欲要与她缠绵。可在这荒野,在这危机四伏之地,纵是青蛇眉眼细长如柳叶,双唇鲜红似朱砂,也得令人有几份警惕。
四男之中有一个矮小的胖子,那胖子身体胀鼓鼓的,棕黑色的衣服就像包着风,走起路来一跳一跳的。
“蟾蜍,你就不能动静小一些?”青蛇站在那胖子身旁,足足高了一个头。
蟾蜍双腮鼓胀,抬着头瞧着一脸媚笑的青蛇,似乎有些生气:“你走我跳,你瘦我胖,动作自然轻不了。不如你也修炼一下蟾蜍功,便知那滋味。”
“修炼蟾蜍功?让我如你一般?恐怕你是练功时走火入魔了。”青蛇扭动着柔细的腰肢,就好似柳枝抚动。
而两人身旁的一个魁梧男人本是低着身子,蹲在地上,在弄着什么。此刻也抬起了头,眉目之间透着凶恶,声音低沉:“你们两个倒是不能安静些?再多言,我让你们两个几天几夜说不得话。”
那个魁梧男人的肩膀上有一只很大的蜈蚣,蜈蚣在魁梧男人的身上蠕动,钻入了他的衣服之中。
蟾蜍缩着脖子,有点害怕,可他本没有脖子,再将头一缩,那便是像一个肉球,很圆润。
青蛇瞥向了远处的两个异兽,眼睛中透着光芒,仿佛在等着好戏。
与蜈蚣一同蹲着的是一个叫做蝎子的家伙,他脸上带着渗人的笑容,却是没有说半个字。
“蜘蛛,那两个畜牲斗得如何了?”蜈蚣向着一处石柱上望去,眉色间透着冷漠
李弦月眼睛一移,便是也落在了那石柱上。一个家伙竟伏在了那嶙峋的石柱上,静静地不动,却应声道:“那两个畜牲可真够蠢的,竟还在相斗,不过似乎精疲力竭了。”
蜈蚣浓眉大眼,一笑言道:“斗了那般长久,他们也应当休息了。”
蟾蜍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狭长不见瞳孔,也附和道:“不错,不错,当让它们两个家伙休息了,蜈蚣大哥便是这般仁慈。”
一言不发的蝎子却是凌冽一笑,带着讥讽道:“除了嘴皮子,你蟾蜍有何用?”
蟾蜍却也并未反驳,而是笑脸相迎道:“除了我这张嘴皮子,我还有胖胖的身体,可以给蝎子二哥你遮风挡雨,你瞧,现在我就将太阳给你挡住。”
蝎子的脸本身带着一点黑,此刻阳光一挡,他的脸也就更黑了。他一脚踹在蟾蜍的屁股上,吼道:“还不滚开,挡我太阳了。”
蟾蜍依旧笑着,两眼斜长。
蜈蚣从腰间的袋子中掏出了一朵七色花,霎时间四周有微弱而奇异的光芒四射,一股淡淡的芬芳飘荡数里。七色花,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交错,交相辉映,令人目眩神昏。
他迅捷地从七色花上摘下两片花瓣,而后再将剩余的七色花放回袋子中,收回怀中。
蟾蜍的脸上一抽,似乎有些心疼,被蝎子一瞧,刚伸出去的胖短右手又缩了回来。
远处,两个异兽竟是停下了撕打,两双恐怖的眼睛望向了五毒人的方向。它们摧石破岩,目光中尽是愤怒,似乎都要冒火了。
蜈蚣眉眼一皱,接过蝎子递过来的,也就一个大拇指宽的竹筒,打开它而后向两花瓣上滴了两滴无色的液滴。
两花瓣其中一片递给了蟾蜍,而另一片蜈蚣拿在手中,其余三人向着远处遁去。
蟾蜍满脸皆是痛苦,与蜈蚣向着两侧跑去,手中的花瓣闪烁着光芒。
“这般倒霉的事情,如何又是我?蜈蚣大哥,下一次你就不能换一个人?”没有人回应蟾蜍,只有一两声如银铃的笑声。
白蛇吐着血红而长长的信子,向着蟾蜍而去,整个大地似乎都在震动。獠猪以獠牙将地上的石头,还有粗壮的石柱顶飞,向着蜈蚣奔去。
才跑出未有多远,蟾蜍手中的蓝色花瓣却滑落,飘了出去,他回眸尽是惊色。可白蛇已经张着血盆大口俯来,整个身子将蟾蜍笼罩,有些骇人。
蟾蜍一跳一跳,越蹦越高,竟有三五丈,躲开了白蛇,可蓝色花瓣已经入了白蛇口中。
蟾蜍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似乎有些得意,此刻便站在一根石柱上,衣袂都飘不起来。
李弦月瞧着白蛇似乎很痛苦,盘旋扭曲着身子,在石林中挣扎。乱石穿空,尘灰满天,竟是瞧得不太清晰。
而追着蜈蚣的獠猪也是一般无二,在石林中乱窜,痛苦嘶叫。
这些家伙夺了七色花却不遁走,却是偏偏要杀死这两个异兽?李弦月不明白。也许他们想要从这两个异兽身上得到一些宝物,异兽身上也有许多有价值的东西,于某些人而言。
未过太长时间,白蛇与獠猪便是倒在石林中,没了气息。
青蛇又回到了蟾蜍身旁,一脸嘲笑,道:“蟾蜍,没想到你小子倒也还有两手,逃命的功夫令人惊叹。”
蟾蜍阴沉着脸,跳下石柱,向着蜈蚣而去。
此刻,蜈蚣已经在獠猪身旁,以一柄锋利的长刀剜着那一对长长的獠牙。那一对长长的獠牙在阳光下透着柔和,色泽玉白,当时作武器的好材料。
而青蛇也走到了白蛇身旁,将白蛇开肠破肚,取下了蛇胆。
随后,几人相视一笑,向着远处而去。
李弦月可不认为自己斗得过这五个家伙,或许修为之上高于他们,可是论到毒,那可是防不胜防。
在凶林毒瘴之内,李弦月便已经领悟到了毒的厉害,不论是致幻,又或者是要人性命,都是不好受的。
柳子渊却是在暗处叹了一口气,怪自己多管闲事,何必跟着李弦月在这破地方受苦?
可是红楼姑娘不够美?又或者是美酒不够香甜?偏偏鬼迷心窍了。
李弦月还在追着那五个家伙,柳子渊猜想,恐怕也只是李弦月前一两日在荒野之中碰到了一两个中毒死亡的家伙,便是怀疑到了他们头上。
还真是大事小事皆要去管,而唯独不顾自己,这女人,总是这般心急。
五毒人隶属于血毒门,做过的坏事可以说不计其数,可惜一直以来行踪不定,难以被抓住。却没想到今日竟被李弦月碰到了,瞧来这闲事她又管定了。
血毒门的地盘在南蛮之地,掌门是毒王,据闻毒王深藏于南蛮之地,毒物为伍,许久也未曾出过现了。
当初小鬼医叛出血毒门之时,正是抓住了毒王修炼的时日,才如此那般轻易逃脱。五毒人当时虽是出动了,却斗不过一个小鬼医。
在这里遇到了这五个家伙,就是柳子渊也是眉色凝重,又不知这血毒门想要做些什么。
紧随其后,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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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青莲宗也有些时日了,琉璃她们一直向东而行,如今却是有些令人头疼了。
《白桐游记》中所言,东玄海自然在白桐洲的东方,缥缈宗自然在白桐洲的北方,而青莲宗却是在白桐洲的南方。故而,想要去缥缈宗,琉璃她们自然应当向着东北方向而去,可她们一直向东行。
琉璃此刻便在一处小瀑布的石头上坐着,满脸惆怅,出青莲宗太少,连方位都不知。
以后若是提起,恐怕他人所知,门牙都要笑掉。
他们今日早晨被虞舜溪莫名其妙地放了,还有些不敢相信,可却是事实。惊喜之间还是保持着一些机灵,一出了白杨镇,他们便是御剑向北而去,都不敢回头。
若是虞舜溪忽而反悔了,那就是自讨苦吃。
作为回报,琉璃将那一瓶解药交到了虞舜溪手上,还很认真地告知他这药的服用顺序。
关乎生命的大事,纵是虞舜溪再如何乖张,他也得认真听着。可他却没有半点怀疑,就是琉璃也不明白。
若玉俯下身子,用一双纤手捧起河流中清凉的水,清洗着自己的脸。
游四方不去瞧这飞流瀑布,却是瞧着若玉目不转睛,瞧得都有些痴了。
琉璃一脸嫌弃地盯着游四方,一双大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凑近身子警告着游四方:“游小弟,你在作何?”
游四方不为所动,脸上忽而一笑。
“游四方!醒醒了!”
游四方如梦方醒,板着一张脸瞧着身旁有些愤怒的琉璃,不满道:“琉璃姐姐,你说话可不能小声些?我的耳朵都快要聋了。”
琉璃道:“你小子,总是盯着我小玉儿瞧,你这游侠啊,也太令人心寒了。不过,这宗外也够人辛苦的,你又为何非要做游侠?”
游四方摇了摇头,装作老成的模样,道:“你这小姑娘又哪里知晓?”
琉璃眨了眨眼睛,道:“那你倒是说来听。”
游侠自人们修仙修道以来便已经成了一个美丽的传说,他们在这白桐洲无处不在,一则是游山玩水,二则维护着自己心中的正义。
他们不受门派的约束,却是心有规则。
在这千百年间,有过无数的游侠,他们便像这金沙江水滚滚,掀起一朵朵美丽的浪花,谱写着一首首惊心动魄的史歌。
可最为名扬天下的,还是一两百年前,一个一身白衣,身着紫腰带的游侠,他被称之为——剑游神。
剑游神名扬天下之时,也才而立之年,可他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个人物了。
他曾于金沙江头独立,以一叶横过汹涌澎湃的大江,斩黑蛟于浪潮之中;他曾独行于圣弥群山,凭借一根落木枝驱逐盗寇,救苍生于水火之中;他也曾深入南蛮之地,于五毒人相斗,令他们百年不入白桐中土。
剑游神是一个传奇的人物,他自白桐中土人间而来,最后却是神秘消失,不知归于何处。
白桐洲自而也有许多传闻,可真真假假,谁也不知。但更多的人却是向往着剑游神的一切,也学着剑游神游历白桐洲。
可惜,死了很多傻的人。没有实力,也敢在这白桐洲随意来往,恐怕也是对凶禽猛兽的不尊敬。
那段时日,还真有很傻的家伙,竟然学着剑游神的模样,去往了南蛮之地,尸骨不存。
琉璃瞧着游四方那个模样,一脸的神往,便道:“那游小弟,你也是那一群傻子中的一个?正在前往黄泉的路上?”
游四方收住了嘴角的笑容,严肃道:“游侠的世界,你又知晓些什么?像我的世界,你也不明白。”
琉璃点着头,道:“傻子的世界,我一个非凡的人又如何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游四方强颜欢笑道:“琉璃姐姐你说得没错,我不与你争辩了。”
若玉一人独坐在花草之间,手中捧着一本剑谱,背倚靠着一颗大树,有细微的阳光落在身上,很温暖。
闲时读书,便是若玉的向往。
游四方心中还在想着关于剑游神的故事,想着当初夏日坐在庭中树下,师傅给他讲的一个个精彩绝伦的故事。
这世间有的人被人称为侠,并非他的修为有多高深,而是他又那么一颗心,为他人的心。而且,他们也有能力,去将自己心中的一切付诸于行动。
侠义二字永远在人心中,也永远在白桐洲流传,就如同此刻,这两个字就在游四方的心中。
白桐千载游侠在,人间黑暗终黎明。
剑游神,游四方,手执木剑耀光芒。
游四方的名字也便是由此而来,他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个剑游神,能持,嗯,持刀走遍这白桐洲。
不论持刀,又或者持剑,都是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