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本公主要走了!下次一定要给我讲讲案子哦。绾姐姐,我走了哦。”赵荧花起身任由贴身的婢子给自己系了兜风,粉红色的兜风衬的少女格外娇气可爱。赵荧花的眼睛里都是满满当当的天真烂漫和笑意。
“恭送公主。”程如瑂略微福了福身子,柔弱的叫人可怜见。倒是陆绾定定的与众人坐在桌边,若无其事的绞着细碎的流苏目送赵荧花的离去,期间点点头算是对嘉乐公主赵荧花的回答。
“那我也该回去了,陆绾靠退。”眼见赵荧花退出了门外,陆绾也笑晏晏的捋一捋自己鬓边几丝调皮的碎发。正要招手让绿枝给自己的披风拿过来时,赵承間深深的望了陆绾一眼。那目光里的审视太重,纵然有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作承载,也压不住猜忌。
陆绾顶着赵承間和众人的目光退了出去,心里却直直的打着别的算计。“县主,县主?小姐?”绿枝连连叫了好几遍也叫不醒沉思中的陆绾,也只能替她提了逶迤拖地的长裙,任由她胡思乱想了去。
陆绾却没有直接回了竹居里,她在上京城有名的花街上游的心不在焉。好几次都差点被路上的行人给撞了去,“哎呦!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绿枝大惊小怪道,细眉细眼的饱含关切的望着星星眼的瘦弱少女。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绿枝!快!去镇妖司!”陆绾突然激动不已的叫着,大大的星星眼睛满满都是清明于己的透亮,绿枝没有念过多少书,此刻却看着陆绾的眼想起了句诗来:‘其神若何?霞映澄塘。'
还没来得及于陆绾说了自己心中所想,就被对方揪着望镇妖司的方向跑了过去。
“一别数载,无日不相思,今偶获珍宝,欲献与卿。新月夜,芦花池畔,再见故人。”
韩尚手里的纸条只有廖廖数语,并无落款。它本来是被卷成了细细的一小条儿,他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它打开,将上面的字念出。
陆绾看也不看他,只示意绿枝朝他伸出一只手,韩尚赶紧将字条递给绿枝。绿枝得了陆绾的许可将字条放在桌上,压上了两根指头,推了出去。
“陈师傅,这上面的字,你可认得?”
她们如今所在之处,是镇妖司临时关押疑犯的一间简陋囚室。室内只有一张桌一把椅。窗户和门上都落了锁,墙上尽是斑驳陆离的霉迹。巡城士兵抓住了那个自称是扇子匠,叫做陈泽的男子就站立在桌子的对面。陆绾坐在唯一的那张椅子上打量着陈泽,这是个四肢短小的矮个男子,颧骨突起,面色阴沉腊黄,瞪着两只滚圆的绿豆一般的小眼睛。
“我自然认得。那是我亲笔所写。”
“果真?陈师傅还是好好看过再说吧,这字条是从琅琊王妃的贴身婢女身上搜出来的。”
“王妃多年前曾托我替她寻一把犀角做成的扇子,我费了些功夫,这才寻着。这些实情,之前我说过很多次了。”
“一把扇子,值得朔夜相会?”
“贵人,你可知那犀角有多珍贵?点而燃之,可通幽冥,便是死去多年的魂魄也可前来相会。”陈泽的小圆眼睛里跃动着烛火,:“王妃于我有知遇之恩,我绝不可能加害于她,这一点也说过很多次了。”
“我信你。”陆绾点了点头,宋鹰教头却在此刻从怀里取出了一样物件,正是那把绘着朱雀的扇子,问:“韩尚,你管着这叫什么?”
“哎?”韩尚突然被点名,愣了一下,“屏子面?”
“陈师傅,你管着这个叫什么?”
“……屏面。”
“若是我问的是现在外面任何一个人,他们会管着这个叫做摇风。整个上京,不,整个江浙沪皖地带,这样的东西都会被叫做摇风。孙学士考究过,屏面是汉朝的叫法,到如今,只有一些深山里的村落因为交通不便,才残有屏面的叫法。陈师傅,你是哪里人?”
“九颐山宝云村。”
“真巧啊。”宋鹰教头若有所思的抚摸着脸上的伤疤,那道疤从左侧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给他平添了几分的煞气。
“我却还认得另外两位宝云村人:葛根,城北布商,十年前迁居上京。半月前与手下伙计发生争执,忽然身上起火,家人冲入施救,见火焰金黄,遇水不灭,而他端坐火焰中,狂笑而亡。李四曾,原来幸善街的泼皮无赖,欺男霸女无所不为,七日前忽然销声匿迹。邻居疑惑,破门而入,见其床榻尽皆烧毁,其间唯有灰烬而已。我手下的箭师们探访了他的邻人,知道他平日里将扇子,也唤作屏面。”
“陈师傅。难不成,这二人都与你有关?”
“凑巧而已。”陈泽脸上面无表情。
“好个凑巧。陈师傅,你可知道最近一本民间颇为流行的话本,叫做《神州妖事录》的?”
“啊,那书我知道!”谈话间出现了韩尚熟悉的部分,他插话道,:“摘星楼主写的吧。我可爱看了。哎,里面也有关于我们宝云村的故事嘛,就是讲一对朱雀……”
忽然间,他想起孙疏影所说。四股金羽,这就是朱雀的羽毛。
“一个身量短小的孤儿,在村中受尽欺辱,忽然有一日,竞叫他引来了朱雀,还是一对儿。宝云村几乎在火焰中毁于一旦,还是村长紧急向上京求救,调派了箭师过去,杀了雄鸟,雌鸟却消失了踪迹。陈师傅,这故事听起来,是不是很耳熟?”陆绾幽幽的开了口,她的脸在明灭不定的光线中半明半暗,透着几分的神秘。
陈泽不发一语,他在桌子上握紧了双手,身体前后摇晃。
宋鹰教头叹了一口气儿,缓缓开了口道。
“我派人去宝云村的箭师刚刚飞鸽来报,葛根是村长之子,李四曾从小就是他的跟班。两个人当初在村里时,没少干欺凌弱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