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临安城中安顿了半个月,才将家里打点好,每日里都会有人上门拜访,季彦是娇生惯养的养大的,心直又口快,实在懒得与人虚与委蛇,整日里在院子里消磨,时不时的上街溜达去。事物人情繁忙的累的宴喜一到夜里倒头就睡。
宴喜还是不跟她住一个屋子,季彦有旁敲侧击过,“咱们俩是夫妻。”“咱们又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
宴喜抵死不从,说得多了季彦也懒得管他了,自顾自的去休息了。
二月十五,月亮却奇怪的没有升起来,月黑风高的,今日宴喜去了城主府上不知是有什么事,回来的时候,累成一滩软泥,季彦死拽活拖的把人弄到床上。
出了屋门,季彦站在院子里,看看黑漆漆的天,实在是太黑了,回了自己屋子里后,季彦点了一盏灯,铺了纸笔,写了书信,压在砚台下,出了屋子。
回头看看宴喜的屋子,叹息一声,从袖中拿出那盒子,“对不起了啊宴喜。”从盒子里将那鸟儿小心的托在手掌上,抬抬翅膀,心里也没底,也怕田元元给的不是她想要的,抬了翅膀之后那鸟儿像是活了,眨眨眼,歪歪头,看看她,季彦也盯着它,小声的对着那鸟儿说:“你能带我走吗?”
那鸟儿张张嘴,然后开始扑棱翅膀,扑棱着扑棱着变大了,足有一人高,季彦欣喜,爬到鸟儿背上,鸟儿带着她轻悠悠的进了夜色中,季彦兴奋着,坐在鸟背上,抱着鸟脖子说:“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你以后就叫小喜儿了啊。”说着也不问问人家同不同意自作主张的喊起来了。“小喜儿,小喜儿。”
季彦兴奋累了,趴在鸟背上渐渐睡着,也不问问人家累不累,小喜儿就一直背着她飞着,还得轻点扑棱翅膀,不然还吵了祖宗睡觉。
天光大亮之际,季彦醒了过来,小喜儿慢慢悠悠的飞着,季彦往下看一眼,丛林茂密荒无人烟,“我们这是到哪了呀?”小喜儿要是有表情肯定翻白眼了,它哪会说话呀。
小喜儿驮着她往下俯冲了一下,稳当的停在了一棵树上,季彦跳到树枝上‘,小喜儿重新变回了小金鸟的模样,季彦捡起来收进袖子里,“这也是个难伺候的主啊,飞这么一会就累了。”
跳下树来,季彦顺着林间的路慢慢走着,她长这么大第一回在山下呆那么久,在山上呆久了,居然差点忘了,自己属于这世间,而不属于四方山,这人间广阔,哪里不可以去?何必非得被人关在笼子里当金丝雀养呢。
季彦漫无目的的走着,田元元说的心想事成不知是不是真的把她送回到了自己原先来的地方,阿姐说自己是在一个庙里被弗陌捡回去的,可这附近哪有庙,连人都没有。
莫不是田元元骗人的,这小喜儿根本没把她送到地儿?
光是走出这林子季彦就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走到树木稀松的地方远远的看见有人烟寥寥,无力感顿生,人生糊涂不知来处,原来天地广阔竟然也没有她的去处,甚至于她什么都不会,现在连糊口都成了问题,弗陌把她给养废了呀。
季彦顺着野地里的小路走到了村外的田地,沿着田埂往村子里走,正午阳光热烈,有农人在树下搭了棚子乘凉吃西瓜,见季彦一个小姑娘孤身而来,那老妇人招呼她:“姑娘,怎么在大太阳底下站着,快过来歇歇吧。”
季彦应声走过去,大娘热情的分西瓜给她吃,季彦道谢过后吃着西瓜打听着,“大娘,这是什么地方呀?”
“这里是颜家庄,占地两百亩,是咱们乡里最大的庄子了,这庄子可是县太爷的私产,咱们县太爷可是好人呐,有什么事往上报,人家就会出面帮你解决。”大娘给季彦打扇子,“你这是来投奔亲戚的吧?亲戚叫什么呀?”
季彦摇摇头,“只记得姓季了,大娘咱这有姓季的人家吗?”大娘思索一阵,摇摇头,“我在这庄子这些年没听过姓季的人户,姑娘,上县衙查查黄册去吧。”
季彦起身行礼道谢,阿姐讲过,她是被人藏在庙里草垛里的,包她的包裹残破隐约看出角上模糊的绣了季彦两个字的,她也就用了这个做名字,大娘讲这里是颜家庄那看来田元元送对地方了,“那我原来该叫季颜呐。”心里笃定父母定是相爱极了,自己也绝对不是被人丢了的,只是可能已经不在世上了吧,不然也不会舍下孩儿。
季彦心内沮丧,拜别了大娘,自己慢悠悠的在田间走着,想着今后该怎么办。
突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间,被人蒙着头打了一棍子,当即晕了过去,感觉被人扔在了马车里,黑黢黢臭烘烘的。
等醒来的时候又不知是身在何方了,季彦被捆绑着侧躺在地板上,撩起眼皮往上看了看,有一个窈窕身影,端庄的坐着喝茶,季彦努力抬起脑袋,那人轻蔑的笑了一下,“哟,醒了呀,果然是山上养的好,那么一棒子没打死你。”是景风呀。
季彦艰难的坐起身子来,手被反剪在身后,行动不是很方便,“原来是公主殿下呀,你绑我干什么呢?”
“听闻你和宴喜公子成亲了,本宫失礼,没来及去庆贺,今日请你到我宫中略坐坐,算是我弥补了。”景风慢慢走过来,脚步翩翩,身姿窈窕,公主教养是真好,走路都那么好看。
“殿下是觉得我在山上的时候对你无礼?还是怪我和宴喜成亲?”季彦盘腿坐在地上,也不管手还绑着,抬头望着景风,景风蹲下身来,纤细的手捏着她的下巴,仔仔细细的看她,“长得是不错,可是你一个山野村姑,你扪心自问你配得上他吗?”
“你配?”季彦挑着眉看她,被回了一个响亮得耳光,“本宫身为梁国嫡公主怎么不配了?”公主娇生惯养的,力气能有多大,季彦讥笑,“公主殿下,手疼吗?”
“你打我没用啊,你打我拿我做威胁宴喜也不会和你成亲的。”季彦挑衅的看着公主。
“当日他为你羞辱我,害我被扫出山门,让我丢了好大的脸,你说这账怎么算?”景风揉着自己的手,飘飘然的转身,“来啊,拖下去扔水牢里去,修书一封去往临安城晏家就说发现了他家夫人的尸首请他来领人。”
‘哎,这人怎么傻不拉几的呢。’季彦被人提着胳膊拖出去了,“哎,哎,大哥大哥,脚都磨没了,抬一把,别拖了。”
哗啦的一下被人给扔到水里,这水真冷啊,还臭,带着腐烂的味道,上面有人拿棍子捅她把她往水里面按,季彦憋着气往水下钻,那棍子捅人可疼了,她潜到水底蹲着,岸上站着两个人面面相觑。
季彦闭眼在水下蹲着,她身上是有弗陌的灵力护体的,自然是不会有事的,只是麻烦,这公主睚眦必报不是善茬,若不能让她出气今后更是麻烦。
“怎么就到了这倒霉地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