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喜府中,有些萧条,何夫人见有外人到访,也是不敢出来见人,带着一双儿女就躲到了房中!
这里自是不及他哥哥何兴国府中豪气。这样也就罢了,可偏偏何喜不仅有个哥哥,还有个在汴安城为商的弟弟何悦。
何悦的府邸在汴安城富人圈中,可畏是首屈一指的豪华。
眼下,要数最没本事的,就数他何喜了。所以当他听闻皇后娘娘宫中的高公公求见时,便觉他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
皇后娘娘派高公公到访,何喜知道,上次[承德]大殿京兆尹王大人弹劾皇后娘娘干政,可不是空穴来风。
何喜一张脸笑烂了。“哟!高公公,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请,府中小坐!”
何喜再不济,也算一朝官员,高公公给足他面子,一揖。“咱家只是闲来无事,恰巧路过何大人府中,便想着进来讨口水喝。没有想到何大人这么热心。”
高公公打着晃子,随何喜进到府中。
何喜一直苦寻门而无路。当高公公将一切与他细淡之后,何喜是毫不犹豫便应下了。
一顿还算丰盛的饭吃下来,高公公就说有事先走。
临走时,何喜是个懂规矩的,将一袋银锭塞在了高冷贵怀里。“薄礼一份,还请高公公笑纳,今后在皇后娘娘跟前,还要靠公公多多美言才是!”
高公公向来收取贿赂,自然而然便将那袋银锭放在了怀中。“何大人只管将这件事办好,升官发财便指日可待!”
何喜小心护送高冷贵到府门口。
高冷贵尖着嗓子眼,“多谢何大人款待,留步!”
何喜忙弯腰一揖,“高公公慢走,若它日行路口干,只管到府中讨水喝!”
高公公走没了影,何喜才收回目送的目光。心里窃喜不己,往府内而去。“太好了,这么多年了,我何喜也是该出人头地了。大哥,小弟,你们看着吧!我何喜也不比你们二人差,只是这些年苦无机会罢了!”
高公公刚从何喜府中出来,又去了[楚王府]!
[楚王府]可不比[何府]!
光是这王府大门便气派宏伟,这守府门的人也有十几人吧!
高公公年近五十,又是皇后娘娘跟前的老人,一样也得在[楚王府]外侯着,等人通传之后才得入府!
王府内,齐楚楚王刚上完朝回到书房,府中郑总管就在[阅卷殿]外一揖道:“王爷,[庆德殿]的高公公来了,说有要事相见,此时,正在府外候着,王爷……你看……”
齐楚正在为宫中闹鼠患一事焦虑。听到[庆德殿]派人来了,一阵心喜,这高公公来,八成也是为了鼠患之事。
齐楚急忙走到[阅卷殿]门后,打开殿门,急道:“高公公来了,赶紧,宣!对了,将王妃也请到[阅卷殿]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郑总管一揖,弯腰道:“是!”
齐楚明显的有些心急,“快去!”
郑总管忙“哎!”一声跑去府门口。途中正巧遇到小翠,“小翠!”
小翠正端着熬的稀粥往[存香阁]去。听到郑总管叫她,停下脚步半蹲身子扶揖道:“郑总管,何事?”
小翠好歹也是王妃身前的红人,就连那头发上钗的珠钗,也是与别的小丫鬟不同的。郑总管也忙忙一揖,“翠儿姑娘,高公公来了,王爷说让王妃速到[阅卷殿],有要事相商。”
小翠一听,轻笑道:“知道了,奴婢这就去通知王妃!”
郑总管见小翠转身走了,自己也又朝府门而去。
高公公见郑总管急急跑来,礼貌一揖,“郑总管,怎么样?楚王可在府中?”
郑总管也回以一揖,“高公公,王爷正在[阅卷殿]等着,请!”
高公公随郑总管进了王府,穿庭过桥后,终于到[阅卷殿]时,齐楚已经在殿外等得有些焦急了。
郑总管与高公公上前便朝齐楚一揖,“楚王!”
齐楚严肃跨步走到高冷贵身前,扶他起身,“高公公千万别多礼!殿内请!”齐楚手忙扶着高公公的臂弯,他手明显有了苍老的痕迹。
二人朝殿内走,齐楚又回头对郑重业道:“郑总管,在殿外守着,闲杂人等就别放进来了。”
高公公才入殿,这边张锦凤也赶到[阅卷殿]了。
只见小翠一路急急扶着张锦凤前来,张锦凤一听高公公来了,精神她似提上来了些,浅绿夹深绿的锦衣,让张锦凤气色略显低沉。
夜夜的梦魇,把她折磨的整个人都似变了形。
气弱道:“小翠,在外候着!”自己便独自进了殿!
小翠扶揖,将[阅卷殿]的殿门合上,与郑总管一人一边安静站立!
[阅卷殿]内,高公公又一揖,“王妃娘娘安好!”
张锦凤体力有些不支,扶着桌子边缘坐到了圆木凳上。“高公公请起,高公公这个节骨眼前来,可是皇后娘娘有了应对之策了?”
齐楚示意高冷贵落座!
高公公点头哈腰,与齐楚一起坐定!为显得不失礼,高冷贵忙端起桌上的茶水斟满三杯,一一端给齐楚与张锦凤。
齐楚显然己经给足了高冷贵面子!
伸出苍老的手示意道:“王爷!王妃,请用茶!”收回手才道:“皇后娘娘的确想到了能打压住齐王的方法,王爷只需派出精兵一路护送何喜何大人到北关城即可,派出的精兵得全权听从何喜何大人指挥,等何大人从北关城返回时,也就是他齐王下马之时!”
高冷贵说着,神色不自觉变得狠厉!
齐楚一听,这个计划虽花的时间较长,可这是唯一能再扳倒齐轩年最好的办法。
“高公公,放心,本王即刻就安排好人,立马派到何喜府中。”
高冷贵点点头,“那就好,老奴与何大人也商量好了,何大人明日天不亮便会出发,有皇后娘娘亲赐的通关令牌,相信何大人一路定会顺利!”
张锦秋还是放不下心来,问道:“这远水怎能救得了近火?皇后娘娘可还有其它事要交待!”
高冷贵沉默片刻,道:“王妃稍安勿躁,老奴会将王妃的担虑告知皇后娘娘的。”
张锦凤只得又道:“皇后娘娘知道鼠患之事与齐轩年有关吗?”
高冷贵眼神一抬,看向张锦凤。“王妃娘娘放心,皇后娘娘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齐王!”
张锦凤听高冷贵如是说,心安不少,惶惶道:“那就好!那就好?”转眼又道:“请高公公回去后,代臣妾向皇后娘娘问安!”
高冷贵起身!一揖,“王妃也请保重好贵体,切不可先自乱阵脚,让那齐王钻了空子!”
又朝齐楚一揖道:“王爷,那老奴就不多留了,老奴还得赶在宫门下钥前回宫复命!”
齐楚也站起身,他有今时今日,可不是全靠他是王爷的身份,多半靠的还是宫里那位皇后娘娘!
“高公公且慢走,”齐楚朝外喊道:“郑总管,送高公公一程!”
[阅卷殿]的殿门自外被郑总管打开,高冷贵抬步走出,又侧身道:“王爷留步,快些安排吧!”
郑总管忙在前引路,“高公公,请!”
小翠扶揖垂头,送高冷贵走远……
齐楚又坐回桌旁。一脸凝重。“这下你该放心了吧!瞧瞧你,还有一点王妃的样子吗?”
张锦凤哪还有心思管这些。
手扶桌缘撑起娇躯,小翠忙进到殿内小心扶着,“王妃!”
张锦秋面色铁青,“放心?臣妾怎么能放得下心,齐轩年已经不是二十年前那个任人捏扁捏圆的小孩了,早知这样……当年就该斩草除根了。他又怎么会有机会回朝报复……”
话虽如此,可当年的情形,死了那么多人都只为保齐轩年一命,皇上在不得已之下才选择了流放齐轩年!
小翠扶着颤颤巍巍的张锦秋出了[阅卷殿]。
齐楚知她担忧的不无道理,朝殿外吼道:“王妃,且先养好身子,他齐轩年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无实权的弃子,千万不可为此伤了身子!”
齐楚胀红了有些许皱纹的脸吼完,“哎!”也急急去安排得力之人护送何喜前往北关城了。
[齐王府]!楼台高架,碧湖荡荡!
白皙自从知道圣丹在皇陵之后,更是一天天兴奋不已。
在[芳世殿]外爬来爬去,要是换作以前,他白皙早就推门而入,爬到齐轩年的床榻上了。
晴日朗朗,齐轩年却躲在屋里不出来?白日,是夜行动物休息的时候,白皙不敢再贸然进入。要是打扰到殿内那位大爷,估计又有他白皙受的。
腹部处的伤虽然好了,可是经过地道那夜,自己被齐轩年无情摔伤流血后,他再也不敢冲动靠近齐轩年了。
转了半响,他又怕皇后娘娘派的人发现自己,于是开口,“齐爷,你在吗?还……还在睡吗?我能进来吗?文冲也整日不在府中,我想着找你商量商量要事!”
床榻上,齐轩年合衣浅眠。
齐轩年在屋内早就知道白皙在殿外。心知白皙的要事,不就是去寻圣丹的破事!
齐轩年声音从殿内传出,“进来吧!”
白皙得到齐轩年的允许,拱开房门,探进鼠头。整个鼠身挤进去后又将殿门关好!
“齐轩年!你还在睡啊?圣丹就在皇陵,你怎么还能睡得着?我昨夜趁着天黑去探了探皇陵,这皇陵可是比大内[藏宝阁]难靠近多了。”
“你就天天这样睡着,不起来商量商量计策?”
白皙依旧站在殿门后,不敢靠近齐轩年!
齐轩年冷面开口,“不急!”躺着一动不动!
不急?白皙听这两个字都听厌烦了。“我不急的,我是怕你计划还不够周密,想着来找你商量!”
白皙心里急得团团转,面上却还是一板一眼!
齐轩年睁眼侧头斜看向白皙,“不急!本王早己让文冲知会北关城那边了,应该就这几日消息就会传回汴安城了!”
白皙一头雾水,心知,这个齐轩年,肯定又瞒着他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样啊!齐爷,你不是说还有事要我帮忙吗?”
齐轩年转动轮廓分明的头,又定定看着白皙,翻身下床,“是有事,今夜就可以行动了……”
齐轩年话还没说完,白皙听到行动二字,就激动朝前窜到了香木圆桌上。
眨眨眼,贼眉鼠眼,灵动道:“行动?你是说今夜就可以去盗取圣丹了?”白皙高兴得忘了形,正心里乐开花……
齐轩年恐怖双眼一盯,白皙立马安分下来。耷拉着脑袋!
“我是说行动,不是说去偷圣丹,圣丹一事,还需从长计议。”
“今晚你带着你的鼠军在我们发现的地道隐蔽处再开一条地道。地道?你别误会,我说的地道是一处宽敞可容下整个国库的地洞,最好挖深点,切记,千万别给本王挖塌了。明白了吗?”
齐轩年坐在桌前,提壶倒水。看到白皙趴到了桌上,“怎么样?有异议?”
“还有,你的鼠军要是敢私自偷拿国库的金银,小心我齐轩年翻脸无情。”
“你要知道,本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顺利拿到圣丹,国库的金银珠宝一旦在市面上流传,你应该知道后果!”
白皙点点鼠头,看到齐轩年放下的水杯里还有水,踱步到齐轩年手还握着的水杯前,舔了舔杯中的水。
“知道了,我会吩咐下去的,能再倒点水吗?我一天没喝水了,渴死了。”
白皙的下意识动作,惊呆了齐轩年,齐轩年居然忘记了要躲开,也吓傻般忘了将白皙挡摔在地!“你在干什么?你舔到我手了!”
白皙好像也好了伤疤忘了痛!无语回道:“你有眼不会看吗?我在喝水呀!再让厨房上几道好菜,国库金银堆积如山,我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齐轩年怔住,看向被白皙鼠舌舔过的手,木木收回,拳头握紧!
他伸出左手,那戴着假指的食指与中指便映入白皙眼帘。
左手又重新拿了个茶杯,右手提起茶壶,难得听话的给白皙倒了杯水,放到桌上。“你喝这杯吧!那杯我喝过的!”
白皙抬眼白了齐轩年一眼,“我们做老鼠的,不会介意这些的,我们有时没干净水喝,连臭水沟里的水都会喝!”
齐轩年倒水的动作僵硬在半空,又倒满白皙还喝着的那个茶杯。
齐轩年听着,轻轻放下茶壶,“这样啊!那你接着喝。喝完,吃完就可以走了。”
“来人,上酒菜!”齐轩年朝殿外喊道,忙就有人在外应声道:“齐王,您有什么事?”
刘大在外偷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听见。
齐轩年脸一黑,怒道:“什么事?都快到晚膳时间了,你们这些狗奴才是要把本王饿死吗?”
门外刘大吓出一身冷汗,“齐王,您稍等,奴才见您一直未出[芳世殿],以为您还不饿呢?马上!奴才马上命厨房做饭!”
齐轩年索性起身走到殿门后,将殿门打开,刘大忙朝齐轩年一揖,齐轩年脸色沉下来。“是想死吗?还愣着干嘛?想将本王饿死吗?”
白皙见状,迅速窜到殿门后。低声道:“还真是,一刻都不放过谁?”
刘大一听,吓得慌乱跑开。
齐轩年退回殿中,将房门关好!
他没看向殿门处的白皙,只冷漠道:“我刚说的,你可知道利害关系?”
齐轩年还是担忧,必竟几百万鼠军,难保就不会有老鼠见利起心偷拿一二。
白皙当然知道,又爬上香木圆桌道:“我也正苦恼这个,我们做鼠的,偷是天性,齐爷,不如你给想想办法?”
要齐轩年想办法,那他手段就多了。“这个好说,你就告诉下去,哪只老鼠要是敢在大事成之前偷拿,齐爷我就将杀尽天下老鼠,保证一根鼠毛都不会留。”
“还有,所有参与挖地洞的老鼠,都得服用慢性毒药,谁要敢不安分!就叫它生不如死。”他边说边转动着茶杯。
“事成之后,解药与好处自会不少!”
白皙点点头,为了他的圣丹早日到手,他居然同意了齐轩年的做法。“好!就按你说的,药给我吧!”
齐轩年放下茶杯,修长黑色身形走到床榻左边的雕花柜前。拉开其中一个抽屉,取出黑色的药瓶,放到怀中。
背对着白皙道:“不急!等文冲回来,带上几只猫与你一起去。”
白皙听着,在桌上鼠毛竖起!怒问道:“怎么?你不信我?还是不信我办事的能力?”
齐轩年转身,眼黑如潭。“你想多了,本王这样做,就是想帮你震慑到它们,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己!”
白皙信他齐轩年才有个鬼!
这时,文冲推门而入,紧跟着几个太监也端着饭菜,紧随其后而来!
白皙看到不止文冲来了,飞迅窜到门后躲着!
刘大引着几个小太监将饭菜有序放在桌上。弯着腰默默退了出去。整个过程,都无人发话!
文冲走到殿门处,一本正经!“都别在外面候着了,都给老子去守着炼丹房,要是再炼不出金丹,都给本王提头来见!”
刘大与几个小太监被吓得急急一揖,纷纷退下,朝西侧的炼丹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