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火热的八月,充斥着汗水与拼搏,每一个高中生都在煎熬着,消耗着激情,透支着体力,同样在挣扎中的是一场无疾而终的初恋。
八月盛夏,小迟与锦南一同入选学校篮球队参加全国中学生篮球联赛,每天午后他们一同参加篮球队集训,而我们继续没完没了的刷各种高考习题,以不同的方式挥洒着汗水。
训练之余,小迟与锦南常常在一起切磋球技、聊天,彼此之间的了解也逐渐加深。那个收藏于心中,骑着扫把、头戴尖头巫师帽的女孩终于让小迟忍不住迈出了第一步。
那是一个周末的午后,她坐在篮球场附近看台的角落里,埋头于膝上的笔记奋笔疾书。她的样子和动作,让正在训练的小迟连连失误,他只好把位置让给别人,沮丧地走下场去。
喝了整整一瓶水,再往那边看去,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角落里似乎放着那本神秘的笔记本。他好奇地走过去,翻看着那幼稚可爱的笔迹,欢快明朗的语句,夹杂着淡淡的哀愁,和一个女孩子关于巫师的炫丽梦想。他不禁轻笑起来,还是第一次遇见分不清二次元与现实生活的女孩,永远长不大的感觉一定不错吧。
背后传来一阵轻咳,他转过身来,那个身穿校服的女孩施施然出现在身后,微微的低着头,呆萌呆萌的双眼只望着那本笔记,脸蛋上绯红两朵,活脱脱一个从二次元走出的女主角,从此他就陷入这轻奢的暗香中,无法自拔。
他辗转知道了女孩与锦南同班,于是让锦南帮他介绍班级里的那个女生认识。他说,那个女生长发及肩,每天最晚走出教室,总是习惯性的低着头走路,每个周一周三和周五午后会抱着一摞作业路过篮球场,他就想认识那个女孩。
锦南很好奇,班里还会有这样的女孩,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却让一个不相关的男生注意到她。
过了许久,小迟并没有等来锦南的任何回音,决定自己鼓起勇气去向女孩告白。
那天晚上下了自习后,他走到我们班级时,恰好看到只有我和锦南在教室,他在帮我拣拾掉在地上的一堆书,笑着和我说话。
小迟瞬间愣住了,锦南的表情在向他表明,为什么他的请求迟迟没有回音,他很气恼又无可奈何,好不容易说服自己,锦南也许是忘了吧,找个机会再去问一问吧。
可是随着锦南和我的传闻越来越多,他渐渐冷静下来,打消了进一步行动的念头。此后,他倒成了锦南情感问题的专家,时常帮他分析我的一切。这份刚刚萌芽的初恋也就硬生生的压抑了下来。
锦南出事时,小迟同样很崩溃,很难理解,想到最可怜和最心痛的人可能是我,他就各种不放心。于是,通过一些校友了解我的情况,才千方百计进了我所在的公司工作,趁机接近我。
他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单纯的想帮助我,而这些过往,经过他的口述,不知怎么总显得那么不真实。锦南又会怎么说?锦南为什么不出现呢?还是只有我能看到他。
我对小迟的存在完全没有印象,包括笔记本落在体育场角落的看台上。当然,我那时候多数都是处在一种精神恍惚中,糊里糊涂的度过每一个晨昏。对于篮球队高大帅气的男生,向来不敢直视一眼。
有时候,我喜欢在周末整个下午坐在最角落的地方远远的看着他们打篮球,他们那种火热的激情可以激励我感染我,可我又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在看他们,于是就坐在尽量远的地方,边写着我的小心事,边间或偷偷瞄上一眼。就只一眼,也觉得是种享受。
如果有人向这边走来,或者哪怕是注意到这边还有观众,我就会慌乱的逃走,不留一片云彩。
那笔记本丢掉的一次,也许走得太急吧。
这么一看,我的笔记本,倒像个到处留情的情种一样不负责任。明明是在质问小迟的过往,倒显得自己没了底气。
我把自己的身体倦缩在沙发角落,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挤到沙发缝隙里面去。
小迟平静地讲完,等待着我的回应。
“你走吧,我累了!”良久,我说出这句话,终于如释重负般展开眉头。
忽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好想从这纷乱的关系中退出来,没有更多精力去纠结这一切。
走到窗前,看窗外依然在升腾着的雾霾,感觉这种日子好像看不到尽头一样。我需要理清头绪,摆脱掉过往的一切,让自己轻松一点。
我深深的呼吸,努力把烦琐的一切从大脑中赶走,无视了小迟的存在。
手机突然响起来,一个眼熟的陌生号码出现在屏幕上,我犹豫了下,还是接起来,可是对方没有说任何话。
“喂!你好,请问你找谁?”问了几声,对方都没有答复。
也许是一个挂错的号码,或者是有人无意中误拨了我的号,只好挂断。
小迟还没有离开,警惕而关切地问,“是谁?”
“没有人说话。你走吧,咱们之间没事了。”我赶他走。
“我不走!”他忽然固执起来。“你说周锦南以为死了就可以控制你是什么意思?你还有什么关于锦南的事情没告诉我吗?你不说,我就不走!”
电话又不合时宜的响起来,还是那个号码,这就奇怪了。
小迟抢过电话去,开了免提,但没说话,我们俩静静地注视着电话显示屏,等着对方说话。
“请问,这是方文静的电话吗?”一个迟疑的男声响起来,听起来很年轻。
“是的!请问你是哪位?”
“是这样的,我叫蒋之彬,这个号码是我爸爸的手机号,他叫蒋森林,他前几天发生了意外去世了,可是我发现他生前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你的,我能见见你吗?”
我和小迟听了这番话目瞪口呆,这两个完全陌生的名字,我敢肯定他们从没有在我生命中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