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顿时觉得脑袋被人砸开了。
她立即喊章雪晗、把在珠宝店看见的,都一五一十告诉她。
等好学生说完,所有的奇怪碎片,连成一副图。
一向贪财的邓姐妹才收宝音7000港元一个月,少得很不合理……
宝音说、她在公司见到了李向耀的老婆詹妮,还特别强调她家、跟年夫人担任秘书的闽清华人协会有联系,丈夫又是那个积极攀扯年夫人的银行家……
还有她在晃悠悠的车上、忽然怀疑并证实林洛戴的手链,是夏露的东西……
今天宝音又带着一个菲佣去珠宝店交了一大笔现金……
原来,从宝音搬来,到手链线索,都是这个姑娘搞出来的圈套。所以,宝音起初要卖力演出,显得自己无用得让人头痛,好解除王丽她们一家的警惕性。
毕竟邓姐妹这个财迷,完全有可能被宝音掌控,如同那个被她用珠宝贿赂了的菲佣一样。
宝音就是通过李太太这个菲佣,把提前准备好的同款手链,交给阿尔伯特-张家的佣人,藏到他出差带回来的行李里。
她再唆使李太太去挑动张太太,把手链送给林洛。
最后她再扮演不小心发现手链是夏露的,让林洛去警察局举报。
明面上,年夫人和李氏夫妻顶缸,暗地里,好处都是给宝音的:阿尔伯特-张被抓后,XX银行处于自保心态,越发不能全力配合年夫人,逼迫宝音出来了。
但是,这样想下来,始终还有什么地方是不对劲的。比如,那天在素菜馆,难道是宝音要测试自己家一家几口?
那她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自己家这几个都是平常人,要啥没啥,测试她们几个干什么?
这下换王丽发火了。
她抄起电话,给宝音留给她的联系电话打了过去。
等宝音接起来的时候,王丽的声音听起来却很家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姑娘,我到家了。你怎么走了?”
但是,章雪晗却看见,王丽气得连手都在抖动。
“奥,黄太家已经收拾好了---我再打搅,很不好意思。”
宝音也没有识破王丽的诡计。
“可是你也太客气了。我有个很急很急的事情,方便现在过去找你说两句吗?”
王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亲切友善。
“这----挺晚的了。”宝音有些不安,但是她又觉得自己承王丽的照顾,抹不开面子。
“真的挺急,也不好电话里说。”
宝音想了想,答应了,约好一会在姚明明喜欢的那家、没人的麦当劳见面。
王丽放下电话,让章雪晗给教会里一个消息格外灵通的苦瓜姐妹打电话。
苦瓜姐妹为人虽然古道热肠,堪称小灵通,却很不喜欢邓姐妹。据说,每次选执事投票时,她都对邓姐妹投反对票。
“就问问她,知道不知道邓姐妹的小出租屋子在哪里?”
“啊?”章雪晗虽然很狐疑,还是发了短息问苦瓜姐妹。
这位老姐姐非常着急的打过来:
“章姐妹,你们难道也要租邓姐妹的房子?千万不能啊,她还没有修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的呀!”
果然!
等跟宝音约定的时间到了,章雪晗看看王丽愠怒的脸:
“老大,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看家吧?我猜着小银子和姚明明俩都没带钥匙,手机都在桌子上呢!”
王丽努力的深吸几口气,让自己看起来能自然些。毕竟要问人家话,一顿子火的话,容易什么都问不出来。
等她到了常去的那家麦当劳,意外的发现今天晚上生意很火暴:
大厅门口的几张桌子上,坐满了异常壮实的大汉。
宝音坐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子上,四周没人,她今天看起来,依旧憨憨的。
“王丽姐姐,我以为你过两天才会找我呢。”
“糊弄我们一家挺开心?”
王丽觉得大家不必再演了,可自己依旧笑得好像一只胖狐狸。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听说千亿集团的石总很欣赏姐姐,年夫人很想帮石总把姐姐揽到千亿集团去。所以,我很好奇你。”
看着王丽吃惊的样子,宝音垂下眼睛,冷酷的补充了一句:“夏露,不是我下手害的。我懒得害一个注定砸碎的花瓶。”
她把“害”定义为自己亲自下手推她跌下楼而已。
“那么阿尔伯特-张呢?”王丽问。
她也不想知道宝音和夏露的个人恩怨:一起住的舍友,如果没有成为朋友,就会成为交恶者。
“张太太刚才来我家砸了一遍。”
“不好意思,连累你们。”
“她先生不见了。”
“我也是傍晚才听说的,知道有人把买卖搞大了。”宝音对大汉们抬抬自己的下颌,“我也得仔细起来了。”
“那么鲁教授呢?为什么装不认识呢?”
“哈,姐姐连鲁教授是闽清华人协会的理事,都知道啊?!我们之前没见过面。但是他是我老爷爷的老朋友,这只手镯,就是鲁教授弄来的宫廷里的老物件,送给我老爷爷的。”
宝音晃了晃那只极其丰润的景泰蓝手镯。
怪不得,那天晚上鲁教授一直在偷瞄这件东西,又对宝音那样的袒护。
“-----”王丽沉默了几分钟:“你会去继承那笔遗产吗?”
“王丽姐姐为什么感兴趣?”
“我有两个朋友,一个需要创业基金,一个需要完成保险任务。”
宝音翘起了嘴角:“王丽姐姐学学打桥牌吧。说不定能当个好选手呢。”因为,她听得出,王丽已经想明白了她在干什么。
“我外婆,我妈,还有我,都是我老爷爷亲手照顾的,就是我老爷爷年纪满了,在我这辈子走得早。我们都不会改姓赵,不然我老爷爷就没香火了。”
王丽终于明白:一个从南洋来的华侨小姑娘,既说自己是祖籍福建,又说她老爷爷是蒙族,手机提示铃音是京剧的急急冲锣鼓点,还会做那么粗犷的羊肉饺子。
她说的老爷爷,应该就是黑白照片上的武玉环、或者武玉环的后人。
所以,她才会那么在意武玉环到底姓什么。
这或多或少的也解释了,她怎么就从“魏武”,改成了姓武。
“嗯,所以邓姐妹也是来骗我们说,你信主的。”(信主的人,是不会烧香的。)
宝音咧咧嘴,知道王丽是在寸她、只是说了一部分实话:
“我老爷爷一辈子很努力,我们家在南洋,都是靠他起家的,不缺钱。没有摘星匣子,我们也很好。我可以帮助文森特和林博士。”
这话说得不老实,有钱的人想更有钱!
但是王丽懒得理宝音自己的理由:“那就和和年夫人作对?”
因为宝音不啻于说她要针对的、就是她的遗产执行人。
“王丽姐姐,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年夫人---怎么说呢?这三十多年来,都是她在针对我们!尤其是最近,我们家的事情,突然之间,满世界都在扬翻……”
难道,那张黑白合影,之所以被人抖出来,是年夫人在动手脚?
那么夏露堕楼,跟年夫人又有什么联系呢?
宝音不等王丽联系完就站起来:
“我很喜欢王丽姐姐,等我回了槟城,姐姐来玩吧?”
说着,她从包里抽出一本书,放在桌子上,又朝门口的大汉们摇了摇手。
大汉们就围住宝音,出了麦当劳。
王丽把书拿起来,看了一眼,居然是鲁白隙教授的专著,叫《燃烧的中国白银》。
简介上写着,这是一本研究1933年美国白银法案、对中国经济冲击的专著。
王丽叹了口气,觉得宝音真是太抬举自己了,这样的专著,是林洛才喜欢的东西。
她又看着窗外,宝音已经走远了。王丽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看来,未来一段时间内,自己都不会再看见这个伪装老实、伪装得这么好的年轻孩子了。
这么想着,王丽就给文森特发了个消息,告诉他,他的创业基金有着落了。
但是少爷理都没理自己。
因为这个时候,文森特正被困在一辆、银灰色的七人座保姆车上。
车上除了他,就坐了司机一个人:之前替年夫人联络文森特的保镖马可-刘先生。